第33章 驾校报名

村子里有一间一唯一的茶馆，我成了茶馆里的常客。我也学会了打麻将，和来自全国不同地方的底层混混们，打着统一的北京麻将。在北京六七年了，很少看见有茶馆麻将馆，不像我们老家，随便哪个镇也能找到几家甚至十几家茶馆麻将馆。

在茶馆里，有一位牌友和我挺投缘。他叫李得明，来自黑龙江边，壮实的身体，棱角分明的脸庞，三十多岁的人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痘痘，像正在青春期的高中生一样。他身高和我差不多，在他们那个地方，应该算矮个子了。他打麻将非常耿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从来不拉稀摆带。我这一个多月，已经输了两万多块钱，成为了大家都想和我一桌搭牌的理想人物。李得明也不例外，我输的两万多块钱，至少有一半是他赢走了。每当他伸出左手摸牌时，手腕关节往上五公分的地方，刻着一个醒目的“忠”字，字体的颜色像剧毒蜈蚣的躯体，黑得令人心悸。

我从别的牌友处打听到他的一些事情，他是一名卡车司机，白天从来不会出车上班，偶尔晚上才出去跑一趟，平时就打牌喝酒。他还有七个神秘的结拜兄弟，八个人手上都刻了相同的“忠”字，组建了“忠字帮”。村里的人从来不敢惹他们，其他七个人很少露面，一般不在这个村里出现，只有李得明，整天混迹于村里。

这天晚上，我又输了一千多块钱，身上钱已经输光了。我对李得明说道：“李哥，能借我点钱吗？我输光了！”

李得明毫不犹豫的当场给了我五千块钱，说道：“姚兄弟，这点钱先拿着用！”

牌局结束以后，我到村里烧烤店，请李得明喝酒吃烧烤。几瓶啤酒下肚以后，我已经微醉了，李得明像没事一样，看来他酒量非常好，没有一斤白酒，是不够过瘾的。但是我酒量有限，不敢和他拼酒。借着酒精上头，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我说道：“李哥，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啊？兄弟好久没有赚钱了，手头上积蓄嚯嚯光了，李哥能不能拉兄弟一把啊？”

李得明沉吟片刻，说道：“你会开车吗？卡车！或者吊车！”

我说道：“我不会开车，早就想考驾照了！”

李得明说道：“驾照早考早好，早考能直接考b2,现在很多驾校，只能先考c照。如果你想考驾照，我有一个朋友，在大远驾校当教练，他有办法，能直接考b2,只是价格可能要多两三倍！”

我高兴的说道：“只要能考到驾照，花钱无所谓，我想办法去凑学费！”

我这几个月在工地上打工的钱，寄回家一部分，剩余的基本用光了。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融入到犯罪分子中间去，只能变成社会的烂人，才能接触到他们。

没钱了，我只有给邓思琪发了信息。我知道他们掌握的线索和证据肯定比我多，偏要我自己再来做这些事情。我知道，这相当于中学生做考试题一样，是对我能力的培养与考核。没多久，我的手机短信收到提示，我的银行卡账上多了三万块钱。我知道是邓思琪安排过来的，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银行卡号。看来我的一切，在他们面前，都是透明的！包括我和王晓琳偷情，和孙飞燕放纵，他们都了如指掌！

第二天，我还了李得明五千块钱，他联系好了他的朋友。驾校每天早上五点五十有班车经过三环路亮马桥，我在五点五十之前，必须赶到亮马桥。村子里这么早，都没有出租车，幸亏有黑摩的。

我说道：“师傅，打摩的到亮马桥多少钱啊？”

黑摩的司机说道：“亮马桥三十块钱！这么早去亮马桥上班啊？”

我说道：“去坐驾校班车！五点五十必须到！”

黑摩的的司机说道：“三环路很多驾校的班车，农展馆也有，你可以在农展馆下车，我到农展馆二十五块钱！”

村子里到农展馆不到十公里，平时最多二十块钱。但是这么早，我也没有和他讨价还价，做这一行挣点钱也不容易，七点多以后就不敢上四环内，被警察抓到，不但摩托车要被没收，而且还要罚款。底层人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容易两个字。

摩托车倒是挺快，村里过去一条直路，一大早路上车辆又少，十分钟就到了农展馆三环路公交站台。这里已经站着二十多个不同年龄的男男女女，我打听之下，都是在这里等驾校班车。他们是不同驾校的学员。五点四十的时候，大远驾校的班车开到了站台边，司机停下车，吆喝着：“大远驾校的学员上车了！”

我们这一站一共有三个学员上车，我们迅速来到车上，车上已经有七八个学员。班车顺着三环路，开到北四环外面，经过颐和园外面，车上已经装满了学员。班车从颐和园开了半个小时，到了远郊的一个大山脚下，这边汇聚了多所驾校。我们班车到驾校里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半了。

我打电话给教练，说道：“王教练，你好！我是李得明的朋友，名叫姚俊，他叫我来找你！”

教练回答道：“我在食堂吃早饭，你到食堂来吧！”正好我没有吃早饭，我到食堂找到了正在啃馒头的教练。教练名字叫王伟，是河北河间人，身高和我差不多，胖乎乎的身材，单眼皮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我说道：“王教练，你好！”我说完，递过去一包昨天晚上买的玉溪烟。我一共买了两条烟，计划每天给教练拿一包烟。

王伟拿着烟，笑嘻嘻的说：“不要客气嘛！都是兄弟介绍来的！还没有吃早餐吧？赶紧吃点早餐，在窗口点餐就可以了！价格和外面差不多！”他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到食堂窗口点了两个馒头，一碗稀饭，拿了一碟泡菜，一共三块钱。我狼吞虎咽两分钟就吃完了早餐，和王伟一起到体检中心。

驾校体检很简单，称了体重量了身高，测了视力，测了色盲，测了听力，量了血压，检测了四肢。一切正常以后，我们就去报名窗口。王伟说道：“姚俊，现在驾校新学员都是只能报名c1或者c2，直接报名b1，就要多加钱！c1和c2报名费都是2900块钱，b1报名费4200块钱，新学员外加五千块钱！因为驾校也要承担风险，车管所还要疏通关系！加五千并不多！”

我笑着说道：“谢谢王教练，钱没问题！”

我直接掏出昨天取的一万块钱，说道：“王教练，辛苦你了！报名剩下的八百块钱，你就留着买酒喝！”

王伟的眼睛又笑得眯成一条缝，说道：“谢谢姚兄弟！身份证给我，还有暂住证！”

我说道：“王教练，我只有身份证，没有暂住证啊！”

王伟说道：“一般外地的学员，都需要暂住证才能报名！我去沟通沟通，能报上名就不用去办暂住证了！”

多交了五千块钱，原本的条条框框就非常灵活了，没有暂住证也顺利报名了。

王伟带我领了教材，《机动车驾驶员教材解读》，把我带到了学理论的教室边。教室里已经有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给学员讲述交规。王伟说道：“兄弟，需要先学三天理论，有专门的老师上课，考了科目一，才能跟我练科目二！”

学习理论，对我来说很轻松，我也轻松背下了所有的理论题。三天理论学习以后，我报考了科目一。

科目一考试是在电脑上做题，每个电脑前有摄像头，做题过程中，还要被拍几次照片，考室四个角都安有监控摄像头，摄像头直接联网车管所，考室里还有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察来回踱步，我看见很多考试的学员双手都在颤抖！我不到十分钟就做完了科目一的考试题，以一百分的成绩，成功通过。科目一考试是流水制，考试完出来一个学员，外面就进去一个学员！

练习科目二，就和王伟一起了，每天早上见到他，第一动作就是满脸笑容的掏出一包烟给他，中午还要请他吃饭。

由于我的“懂事”，我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朋友。王伟教练是一位话痨，我练车的整个过程，除了给我指导以外，就一直滔滔不绝的说过没完没了，说他以前的学员怎么样，说有学员给他多少红包，有学员请他吃大餐，有学员请他到KtV唱歌。他甚至说，和好几个女学员去宾馆开过房。我没有想到，一个驾校教练竟然如此人渣！他说不仅是他自己，全国各地，很多教练都是如此！北京的驾校，管得相对严格，那些小县城的驾校教练，才是真正的人渣！吃拿卡要，特别是那些漂亮的女学员，被教练糟蹋了的人不计其数！

我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驾校教练，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我为了顺利拿到驾照，不得不顺应潮流，除每天一包烟以外，还要请他吃饭，还请他上过一次KtV。上KtV就有点离谱了，除了喝酒唱歌，他还点了两个美女，每个美女一百块钱一个小时。我们在KtV唱歌三个小时，花了我一千多块钱！

花了钱有花了钱的好处，我的考试基本上都很顺利，两个月后，我顺利拿到了b2驾照。一个驾照考下来，我一共开销了两万多块钱！北京的驾校，都是教练一对一，一辆车一个学员单独授教。我知道老家的驾校教练，一个教练带好多学员，有的学员考一个驾照，要耗半年以上的时间！教练更是通过各种套路，收割学员的韭菜！

我高兴拿到驾照以后，回到村里，请李得明喝酒吃烧烤。过了两天，李得明叫我跟他出去到岳各庄喝酒，他老大和其他兄弟在岳各庄和一些朋友赌钱。

他让我开着他的卡车，从四环来到了岳各庄小井批发市场旁边，卡车停批发市场公厕旁边，我们来到了一栋居民平房里面。

进去平房里，我被在里面乌烟瘴气的情景惊呆了！里面二十多个人，有好几张赌桌，赌桌旁边堆着一摞一摞的钱！有的赌桌在推着牌九，有的赌桌在摇骰子，有的赌桌在玩金花。对于赌博方面，我是一窍不通！

看着他们一把牌动不动输赢几万甚至几十万，简直刷新了我的认知！这赌得也太大了吧！我偷偷打开了衣服兜里隐藏的针孔摄像头，把这一幕幕偷拍了下来。

赌博完了以后，李得明把我介绍给了他忠字帮的兄弟们。他的老大竟然和我同姓，叫姚志明，年龄四十岁左右，老家也是东北人，身材高大，一米八的个子，但是人看起来獐头鼠目，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坏人！老大今天手气好，赢了十几万，准备带我们去KtV唱歌高兴一下！

忠字帮老二，老家黑龙江畔，名字叫罗昊，年龄也是四十岁左右。他相貌堂堂，身高一米七二，国字脸，浑身散发一股霸气，像解放前山上土匪头子身上的霸气一样。就这个气势，肯定是从无数次偷摸抢的实战中练出来的。

忠字帮老三名字叫赵发忠，名字正好有一个忠字，年龄三十八九岁，河北保定人。此人单眼皮，脸型狭长，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我一看，就知道此人手中肯定有人命！也许杀过的不只是一个人！只杀一个人，是练不出来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

忠字帮老四名字叫王小兵，四川人，年龄三十六七岁，身高和我差不多，脸型帅气刚毅，双眼略带桃花，一看此人就是色狼，肯定祸害过无数良家妇女！

忠字帮老五名字叫唐星，湖南人，年龄也是三十六七岁，皮肤光滑红润，一张娃娃脸，脸上随时挂满了笑容，像人畜无害的小孩子一样。我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人！因为他的笑容下面，随时有可能隐藏着一把刺向你心脏的尖刀！

忠字帮老六就是带我来这里的李得明，这个满脸青春痘疙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