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是旧人
江子离从江旭昕书房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苏无卿。
后者倚靠在栏杆柱子上，双手环抱于胸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书房方向。见江子离从里面出来，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他说：“还以为你真中了美人计，不会再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无卿脸上还带着几分戏谑，以及不可察觉的认真。
那日在金陵城，江子离跟着孟月离开，他真以为江子离叛变了。后来林家秦家相继出事，据目击者所说，浮梦阁队伍中有一身形颀长气势逼人的火属性修灵者。他一听就知道是江子离。
背叛六大家族，与浮梦阁逆党为伍。这样的修灵者，是该被赶尽杀绝的，偏偏洛阳江家却没有任何动作。苏无卿察觉事情有异，向六大家族高层询问缘由，却无一人愿意透露半分。
一直到江子离叛逃浮梦阁，孟月正式对江家宣战，他才知道一切前因后果。
“我是江家少主，为洛阳江家效力，自然该回来。”
江子离给出答案，眉眼间没有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苏无卿却是不信的。他想了想，问：“你真舍得？”
旁人不知，苏无卿却不会不知。纵使江家为了降低影响在六大家族内部疯狂散播孟月伪装成余笙的模样诱骗江子离的消息。苏无卿也知道，那不是伪装。孟月，就是余笙本人。
江子离爱了余笙这么多年，他真的舍得离开她，回到洛阳继续为江家效命？
苏无卿对此表示质疑。
遥想多年以前，他刚从仙灵学院毕业，参加了温秋韵和墨淮羽的大婚，也收到了不少同龄贵族子弟成亲的消息，却迟迟不曾听闻江子离的婚事。
心生好奇的苏无卿特意跑去询问江子离，得到江子离不想成亲的答案。
他那时也是嘴贱，非要多说一句：“你不就是在等着余笙吗？”
江子离的缄默以对反倒让他得寸进尺，字字句句都戳在江子离心窝里，他说：“她不过是你年少的一个错误。”
那一天，江子离的脸直接黑了，甚至不顾两人多年的交情，直接反驳：“她是我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也是在那一天，苏无卿真正意识到了江子离对余笙的认真。所以他现在才会不相信江子离真的背叛了孟月。
他怎么会背叛孟月呢？他爱她爱得那么深。
时间回到此刻，江子离听完苏无卿的问题以后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着苏无卿，神色平静地说：
“她是旧人，我不恋旧。”
这就是他的答案。
余笙是旧人，江子离不是一个恋旧的人。
苏无卿愣在原地，半晌，薄唇上下一碰，挤出三个字：“我不信。”
除了这三个字，他想不出其他言语。
让他相信江子离不爱余笙了，还不如让他相信自己是一个纯情专一的好男人。
青年并不自证，他低垂的眼眸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手上动作不停，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张大红底色金色花纹的请帖，塞进苏无卿手里。
苏无卿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婚帖？好奇心驱使着他将婚帖打开，在其中看见了江子离的姓名，却不知新娘是何许人也。
“你要娶谁？”他问。
江子离没回答，抬脚往外走去。
苏无卿不依不饶：“秦梦云？你终于愿意娶她了？”
江子离还是没有回答，他似乎厌倦了说话，不想让任何人听见他的声音。
“我这下相信你不爱余笙了。”苏无卿最后说道。
人都是会变的，没有谁会永远停留在原地。
江子离也不例外，他只不过是多停留了一些时间而已。
——一月后——
浮梦阁向江家宣战两个月，风语殿收到了来自洛阳江家的喜帖。
喜帖精美奢华，一看就知主人家费了不少心思来设计。
风清予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喜帖交给孟月过目。
“新娘是谁呀？”
这是孟月的第一个问题。
风清予摇了摇头，无法给出答案。
“连你这个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头脑都不知道，看来江子离把这个新娘保护得很好嘛。”孟月笑着将请帖放下，心情似乎不错。
可她眸色黯淡，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中满是冰冷。
“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这是孟月的第二个问题。
她敛了笑，情绪不流露给旁人，语气淡漠如常，仿佛只是简单询问。
“要去。”风清予答得斩钉截铁，答完，他将请帖翻到了第二页。
第二页的纸张与第一页很不一样，上方书写着此次前来出席江家婚宴的修灵者。
秦观海，苏殿龙，花月夜，花年，李言，李瑾，曾应则。当年截杀冷无醉的七名元凶赫然在列。
加上本就在江家的江旭昕，最后活着的八名元凶齐聚洛阳。
“这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风清予强调了一下重点。
他并不在乎江子离要娶谁，却无法不在乎当年之事的元凶。
八人齐聚，千载难逢。若是能一次性将八人都杀了，能省去浮梦阁不小的力气。
冷无醉在天之灵得以安息，浮梦阁也不必再花精力在此事上。
孟月如何会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江家婚宴，浮梦阁是一定要去的，还要轰轰烈烈地去。
只是……
没有犹豫太久，孟月摘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护身灵器，强行塞到风清予手中。
风清予想还，她不收，反倒又推到了风清予怀里。
“师兄，这件九星灵器你要拿好，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你这是担心我的安危了？放心吧，我等级比你高些，不会出事的。”风清予笑笑，宽慰着孟月。
江家婚宴，前去洛阳的修灵者众多，其中不乏有实力高强的修灵者。浮梦阁即使全员出动，也未必能碾压得胜。
如此境况下，风清予会更担心孟月的安危，自然也希望她保命的手段越多越好。
“我给你你拿着就行了，废话不要那么多。”孟月最后一次将九星保命灵器推给风清予，确认风清予收下以后，她又说：
“婚宴当天无论遇见什么危险，你都要优先保护自己，听明白了吗？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带你去了。”
“是是是，属下谨遵阁主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