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儿要入宫
“什么？女儿要入宫？”独孤信回来后，便听得杜氏的一番震惊之意。
“老爷，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太子为什么要召女儿入宫啊？”杜氏对此感到了担忧，却知道这件事没法阻止。
若是太子妃、皇贵妃召女儿入宫，他们还好推辞一番，不让女儿去干这趟浑水，但太子的亲口告知，代表着皇帝的意见，就脱开不得。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肯定是给那些皇子皇孙当妃嫔了。”独孤信愁眉苦脸，心想着不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子就一个儿子，名廪，四年前被册立为皇太孙，是大兴的第二号储君。
比起“宽仁厚道”的太子，太孙的性格与父亲天差地别，总有些恶绅霸王的情绪，以至于没人敢把自己女儿嫁给他。这不，太子妃游说了好几户官宦士绅，都没能说服他们的女儿嫁入宫中。
至于自己的女儿，独孤信担心，太子这次插手此事，有可能是为了给太孙挑选良缘。
但他身为老父亲，并不愿意这么做——一方面是不符合祖制，皇后王妃，皆取平民，选贤不择美，一方面是担心自家女儿若是深入宫廷，哪怕是没了活路。
“深宫危险，勾心斗角，实在不是女儿所能进入的地方。可太子这般境况，又不能推脱。”要是能免除这事，独孤信早就说出来的，但不成想太子压根不给自己机会。
进宫？
在独孤信与杜氏谈话的时候，若雪正巧从房间里来到正厅，照例向父母请安问候，不想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入宫，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完全的坏事，而且听父母所说，又是陪伴太子妃，那样的话，是不是能见到皇帝？“阿启……”若雪喃喃道，想着该怎么接下这档子事。可是，不等她开口，独孤信便连忙逞强，表示哪怕自己丢了官位，也不能让女儿进入宫中。这番话，吓了杜氏一跳，认为不至如此。而若雪也连忙劝说，认为入宫这事儿并非全坏。
“父亲，请允许女儿入宫侍疾吧。”若雪跪在了地上，似是恳求一般，向独孤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父亲不能因为女儿的事情便得罪太子，母亲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说着，她看向了杜氏，帮衬着夫人劝慰独孤信，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当然，太子是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平白无故地让独孤信罢官免职，但心中肯定是有些怨气的。
“女儿啊，这宫里实在是……”独孤信尚未说完，便看见女儿叩头三声，似乎表明，这入宫的事情，她是要坚决争取的。
这般情况，令独孤信心生疑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女儿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天真单纯。攀龙附凤？还是想要做什么？独孤信暗自考量，可也没有因此冷落了若雪。
“女儿你要知道，太子召你入宫，肯定是花有心思的。说不定……人家已经想着怎么安排你的前程。若是……”独孤信顿了顿，将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他要是见色起意，把你留在了宫里又如何，你是留下还是不留？”
大臣们知道，太子虽不好色，但东宫的美人也不算少，算起来也有七七八八，每一个长得都不算差；就连太子妃冯氏，早些年间也是惊艳湖广的美人，性格又好，才华出众，所以成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女儿愿意。”若雪迟疑了一阵，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皇帝死之前，她也要尽可能地入宫，尤其是到了这会儿，若是在犹豫一阵，哪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至于皇帝万一在自己进宫后死了，那她……也就自尽吧。
见到女儿的回答，独孤信闭上了双眼，甩了袖子，表明了自己的认可。既然如此，那就送她入宫吧。反正自己也阻止不了。
于是，在天命五十二年的三月初三，独孤若雪入宫。但并非是天子赐婚或者妃嫔的身份，若雪的入宫是按照一般的官宦女儿，排场不大。前来迎接的，也只有太子身边的刘公公和几名宫婢。
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对若雪来说，这次进宫，让她的心中产生了陌生的熟悉感。这皇宫之内，即紫禁城中，与五十年前的燕王行宫，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前朝的时候，太宗是有意将国都迁往临近边疆的顺天，并以“天子守国门”为由，在旧城址大都的基础上营建紫禁城。但是，孝宗、宣宗以后，由于朝局不稳和边疆的动荡，没人再提议迁都之事。
于是，当年镇守顺天的燕王几乎将紫禁城当做了王府。到了燕王王启那一代，紫禁城再次修缮，作为正式的国都成为了皇城。若雪在这之前，短暂地住过三五年。
现在的变化，与那时相比也不算很大，只是改了几个宫殿的名称罢了。
“姑娘您来了，太子妃殿下正在等着您呢。”刘公公嬉笑道，心里想着眼前的姑娘真是长得不错。虽然是陪侍太子妃为皇帝侍疾，但刘公公的心中认为，这应该是为皇太孙铺路的，至于太子本身，大概不会消受这等美人吧？
确实，过了这么多年，宫里的人若雪几乎一个都不认识，哪怕是上点年纪的，也没什么印象。至于刘公公，凭借着的腰牌，若雪知道，虽然他是直属于东宫的太监，但也掌管着东厂。
这意味着，太子的人马已经不止于外廷，就连内廷也存在太子的明线了。
也是，皇帝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能支配手底下的人？除了内务府的曹连外，怕是其他人都换成了太子的势力。想到这里，若雪摇了摇头，心想太子的手段还是不错的。
“刘提督，这是民女的一些心意，别见怪。”说着，若雪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包银两，不多也就五两，但足以在刘志这边刷些好感。
见此，刘志的笑意更甚，推脱之余，也不忘把钱包往自己的怀里拉扯得近些。
随着刘志和宫婢，若雪一路来到了养心殿。为了照顾皇帝的病情，淑妃、敬妃纷纷成为了太子妃冯氏的下手，帮着太医为皇帝侍疾。当然，很多事情她们是做不来的，只有那些医吏才能操持。
听到御史大夫之女独孤若雪前来觐见侍疾，太子妃屏退了两位帝妃，吩咐女官黄尚宫唤她进来。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只见一名肌肤如玉、衣裳如雪的年轻姑娘缓步走了进来，一踢一踏，颇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个模样，令太子妃很是乐意，只是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但因为是太子召进宫里的人，冯丽萱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让若雪平身赐座，并夸赞其惊人的美色：“都说御史大人的女儿貌美如花，有沉鱼落雁之姿，今日一看果真不同凡响。”太子妃说话中，还不停打量着独孤若雪的神色、双目，誓要从中想看出些什么。
她担心自己的夫君，会被这样的小妖精魅惑住，没日没夜地索取无度。
都说太子妃善妒，但殊不知东宫里那么多美人，太子是雨露均沾，从不亏欠一个。冯丽萱也生气过，但现在也逐渐看淡了，只劝说太子要节制自身，莫要纵欲，不然身体的话会很快垮掉。至于独孤若雪，她承认姿色很美，但不能成为太子的又一个妃嫔。
“独孤姑娘，你见过太子了？”
“臣女暂没见过太子。”若雪一眼看去，便认为太子妃这是把自己当做了情敌。可是，她入宫并非为了太子而来，而是为其父亲，这人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对吧？
但是，若雪也清楚，自己也要保持着低调，不能引起旁人的过分关注，不然对自己接下来的活动有很大的阻碍。“太子妃殿下，臣女入宫，是为了协助您，为陛下侍疾。”
“既如此，那就随本宫来吧。”太子妃没有继续为难若雪，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何况，提起太子的时候，若雪的神色淡然，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慈爱”，尽管搞不清楚，但她还是松了口气。既然独孤家的女儿无意，那太子那边自己便可以说服了。
只是，不等太子妃起身引导，便从殿内跑出来了两名宫婢，急匆匆地向太子妃汇报事情：“不好了太子妃殿下，陛下……陛下……”
“宣太医！快！”
一时间，养心殿内乱做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