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东方玥
在皇贵妃薨逝的前两天,太孙王廪便从天津出发,乘坐马车前往京城。只是,途中皇太孙耽搁了一阵,等到丧葬举行之时,他才抵达京城。
“太孙殿下,为何您一点伤感都没有?”随太孙出行的唐国公李钰对王廪的表现感到疑惑。按理来说,祖母病逝,作为亲孙的他怎么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难不成祖孙二人的关系不好?还是说在隐瞒着什么?
反正对李钰来说,父亲去世那天,他可是在灵堂里哭得落了病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没下来,差点把母亲给吓得半死。
回想这些年的经历,李钰与其他勋贵子弟没什么太大区别,受祖父、父辈荫庇,没经历过什么大战——即使有,那也是少数人,比如说江宁侯甄府和信国公凌府。他们二人,曾随陛下亲征准格尔,还能全身而退。
“没事,子璋兄。”太孙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话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事情,“皇祖母对我很好,只是孤不能表达出来。”还是那句话,太孙自认储君要成为“冷血动物”,在外人面前,是不能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的。
“你对东方小姐可不是这样的……”李钰戳中的王廪的小心思——若不是那夜的“疯狂”,李钰还不知道冷冰冰的皇太孙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狂野的家伙;不过,他倒是觉得身边的姑娘,也是个直率之人。
太孙怒目圆瞪,似是一般威胁——再胡说八道,就把李钰从车里扔出去。“这件事不要告诉给别人,孤不希望听到有人四处造谣!”
本来,皇太孙和姑娘嬉戏不算太大的事情,可这事儿还没告诉给父王和祖父,嗯,还有那位新入宫的皇祖母。他得好好地思考一番,想着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待在驿馆里没有出去的缘由,不然的话自己去皇贵妃那边守孝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管了。”听懂了太孙的威胁,至于他内心的打算自己可不想多揣度几分,不然会带来些麻烦。李钰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府了,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家,不能总在外面飘着,“殿下,家里还有些事情,臣先溜了。”
“赶紧滚。”
瞥了李钰一眼,王廪便将注意力放在话本子上。说来巧合,这个话本的内容倒是新颖,居然是写神仙与凡人的爱恋——至于结局嘛,当然是人仙殊途,阴阳两隔。他对话本没有太大兴趣,只是稍微看两眼,消磨时间罢了。
而在王廪的手边,有一沓小丘般高的奏本,上面是关于江南三省的民政汇总,司法案件以及军事情报。在这之中,最主要的便是军务情报,尤其关于江宁宁王妃的信息。
传统意义上,江南三省是宁王的势力范围,无他,只因前朝的历史遗留问题。皇帝登基后,对各地的强力藩王都采取了措施,剥夺了其节制百官的权力,但仍然保留了他们的领兵权。
宁国三卫,是宁王手中最重要的军力,共计一万多人,不算小数目;何况朝廷的江南水师,也划归于宁王的麾下。宁王权势如此之大,若是再让他得到了江南的赋税,岂不是“半壁之国”?
除了宁王的权势较重之外,江南地方的绅商、宗族势力也是主要的麻烦,但后者对朝廷来说是一个助力。在地方宗族的支持下,朝廷对县衙以下的基层统治才可能推行下去,这是墨守成规的准则。而王廪认为,若是一昧地放纵他们,也可能会带来掀起反抗的力量。
此外,在江南三省这样的富庶之地,居然还有“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普遍情况,使得王廪不得不担忧,在其他的地方,还会是什么样的惨相。
他可是实在地看见,在那些隐蔽的街巷之中,在城池外围的荒野之间,有不少忍饥挨饿的流民四处讨食,令人心痛。
“太孙殿下,陛下召您入宫。”太孙贴身太监进屋传话。
“孤明白了,等孤去喊下姑娘。”撂下了话本,太孙便起身去了右边的房间,那里住着他的“相好”。
一进门,太孙便能闻到播散于其间的花香味,似乎是玫瑰花的味道,但也有几分茉莉的清香。愈发靠近床榻,太孙撩开了床帘,只见一名容貌姣好,洁净如玉的姑娘正休寝其上,安眠时的轻微呼噜声表明她睡得安稳。
而看见这姑娘,太孙忍不住就要上前,想要一亲芳泽。可下一秒自己的脸就被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王廪直咬牙,左边的侧脸涨了红,力气可一点也不轻。“阿月,你这太应激了吧,孤只是叫醒你一番,该入宫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廪对姑娘的情谊不假,但她有个很要命的问题,那便是太暴力了。如果不是提前调查下她的身份,还以为是哪个武家学派的传人,力道大的不像话。
“你没事吧,怎么脸上被打了一个那么大的红印子。”东方玥极力避免自己的尴尬,没想到自己还能对太孙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那个要不要给你热敷一下,别回来肿了。”
太孙摸着脸上的肿胀,只能说为时已晚。罢了,先不管这些,入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走,和我去见父母还有祖父……和祖母。”王廪其实对独孤若雪这个新皇后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只知道她是前御史大夫独孤信的女儿,好像还不喜欢出门。反正在这之前,他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的。
“见皇帝?”东方玥内心有些紧张,但想到了皇后,心中也放松下来——这只是见长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从和太孙鬼混的那一天开始,东方玥就算准了要和皇室纠缠不清了。
什么是纠缠不清,东方玥心中自有答案。但眼下的情况,是要确保一件事,“说起来,入宫之后我们先去哪里?”
稍作准备后,王廪与东方玥坐上了前去皇宫的马车,同时还谈论些事情,“我们空手而来,会不会非常尴尬?”摸着自己空空的袖带,东方玥觉得不好意思,上门见父母,怎么也得带些礼物不是?
听到东方玥的话,王廪不知如何应对。尽管东方玥出身清白,品格端正,但她的想法,自己怎么就琢磨不透呢?
一会儿想到了这边,一会儿又提到了那边,逻辑总有些跳脱。这样的姑娘,对王廪来说是一个挑战。毕竟,他总是喜欢去把握可遇可求的事情,而很少追求充满未知的事物。
“父王和母妃不会在意的。”王廪抹了东方玥的意见,“皇祖父也是,再说皇宫是应有尽有的地方,只要宫库里还有存货。”不过,他不知道皇祖母的需求,毕竟自己没见过那个小皇后,也不了解脾气。罢了,他掏出了一个小包囊,里面装了几十颗金豆子。
“这些给皇祖母就行了。”王廪向东方玥的眼前晃了几下,便将其收了回去,这金豆子,还是从襄王那边取来的。
还得参襄王一笔,与宁王私下会面,图谋不轨。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
独孤若雪正挑选着合适的衣裳来面见那位未来的君王,现为太孙的王廪。只可惜,尚服局的丝绸布匹还没有整理出来,莫要说能赶做出来皇后的衣裳。之前陆若雪的衣裳大多被烧了,仅有的几件居然还太大了——
独孤若雪对此倍感无语,穿着不合身,心里不仅别扭而且会担心出问题。毕竟,这世的身材可远不如前两世,较小柔弱,全不如往日之英姿。
“要不你试试这件?”王启捻着一件小衣走了过来,“这件是永清的衣裳,当年及笄之后穿得,虽然身份不符,但总比一件没有好。”心中痛骂着尚服局的低效,但他对独孤若雪穿上这身小衣服还是有些好奇。而且吧,当年的永清,和如今独孤若雪的身材简直是一模一样,十分的平缓,全然看不出发育的状况。
“在胡思乱想什么?”见到王启带有狡黠的面色,独孤若雪觉得他又在臆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过了这件衣服,独孤若雪认为它的确合身,但还是长了些,不太方便。罢了,反正这也是权宜之策,只要尚服局做完新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事,只是想到了永清小时候。”王启接着这个由头连忙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不然被人发现,特别是独孤若雪,那自己的老脸就没地方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