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滂沱大雨

七月初，夏季开始的第二个月，也是万物生命鼎盛的时期。

每天大大小小的事务，毫无缝隙充斥着山鸥几乎所有的时间。

她在莱中市的几个月，虽为乘光集团拿下不少小订单，但与年初订立的目标，依旧有着不小差距。

好在，莱中市的公司，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遗憾的是，当初没拿下王伟负责的酒店。

山鸥打算，接下来她将带领新的团队，逐渐向周边的省份发散开去，莱中市原本的团队保持不动，继续开发着枫莱省的市场。

回星海市前一晚，山鸥私人账户收到一笔200w的转账。

‘山鸥，钱收到了吗？’

那时她躺在床上，正思考着明天去乘光的开会内容，手机震动后，弹出了莫悉发来的消息。

山鸥看到后，有些不明所以。刚在对话框打出‘什么意思？’几个字后，山鸥了然，又立即删除。

‘收到了。’重新编辑好山鸥发了出去。

‘你不用这么当真的，当初我只是说说而已。’山鸥想了想，又补充道。

对话框立马弹出 对方正在输入中……

山鸥也在对话框一笔一笔拼好：‘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输入好，她等着莫悉回消息了，再发送。

盯着屏幕好几分钟，莫悉才回信息：‘欠你的就是欠你的，没什么当真不当真。’

山鸥长眉紧蹙，她不知道莫悉打这句话时的心情，但单看这句话，多少有些撇清关系的意味。

自从上次在酒店莫悉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联系自己。

删掉对话框打好的内容，山鸥重新输入‘嗯，谢谢你的利息。”

良久，山鸥也没等来回信。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此时，星海市AN大厦里，头戴鸭舌帽，脸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敲开35层的咖啡厅包间，将包里的一挪照片和u盘交到女人手上。

女人打开电脑验收，很是满意。

“做得不错，钱已打到卡上，继续给我跟着。”端起咖啡，女人邪魅一笑。

第二天一早，山鸥便和章靖月拉着行李，启程前往星海市的乘光集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星海这座城市，山鸥莫名多了些牵念。

到乘光集团，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已到晚上，离开公司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

冒雨买好清洗用品，山鸥才驱车回自己在星海的小家。

自莫悉离开后，哪怕她再回到星海，仿佛都没时间踏足这所谓的小家。

这么久过去，不知道，房间还能不能住。

雨滴使劲敲打着车身，雨刮器以极限的速度奔转，也挡不住倾盆而泄的水流，山鸥坐在车内，凭直觉控制着方向。

可雨实在太大，加上晚上的灯光，将前窗的水流泛染成五颜六色，使原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朦胧。

驶进小区时，差一点撞到闸口，山鸥暗自庆幸，看着眼前的地下室停车入口，她一脚油门，冲了进去。

“吱”地一声，一个急刹车，山鸥脸重重撞到方向盘上，喇叭被迫鸣了一声。

缓缓神，她忍着还未消散的疼痛，慌忙拉上手刹，立马跑下车，想看清刚刚的黑影是什么。

“阿姨，是您？您没事吧？”山鸥诧异，看着倒在地上白发参半的老人，将人扶了起来。

“我没事，你回来啦？我就说怎么好久没看到你了。刚刚吓到你了吧？”老人摆摆手，摇摇头，满脸歉意。

山鸥嘴唇轻抿。

老人比起半年前，更消瘦些，高凸的眉骨，削尖的下巴，更加佝偻的脊背。

山鸥透过刚刚擦破的衣袖，还能看见老人手肘逐渐渗出鲜血来。

老人发觉，难为情地将手藏回去。

山鸥皱眉，不顾老人躲斥，替老人挽起袖子，露出伤口，耐心道：“阿姨，我没事，您手受伤，跟我去楼上，我帮您擦点药。”

老人摇头，并不想给山鸥添麻烦：“不用啦小姑娘，我等下回去自己上点药就好了。”

山鸥望着外面的瓢盆大雨，再看看，眼前这位浑身湿透的老人，终是不忍。

换年轻人，她就不管了。

“阿姨，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想让您帮我个忙。”山鸥灵机一动，两全其美。

“我啊，刚从枫莱省回来，房子几个月没住，正想请个人一起帮我打扫卫生，不然晚上就要流落街头了。”山鸥扶额，假装苦恼，可怜兮兮说道。

老人动摇，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湿透的衣服，蹙了蹙眉。

山鸥看出，细心道：“我家里有我朋友的睡衣，她去国外定居了，正好您可以换上，扔也可惜。”

老人这才犹犹豫豫答应下来。

听到老人同意，山鸥两眼放光，暗暗窃喜，调皮说：“可不是白打扫的，给您工资。”

没等老人开口，她再次补充：“我们公司给报销！”

老人眼里放光，重重点了点头。

山鸥将车停好在停车位，拎着清洁用品，按下16楼，在电梯等着老人过来一起上楼。

停车之前，山鸥让老人上车，载她一起过来，老人却执意不肯，害怕把车弄脏，她也不再勉强。

老人将手里的废品利索安置好后，她没让山鸥久等，不一会就到了电梯。

打开门和所有的灯光，天花板下的所有物品难逃一劫，无一表面都附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山鸥首先翻出了之前专门给林潇羽准备的柜子，里面只有两套吊带睡衣是穿过的，其余的，连标签都还没来得及拆。

撕掉标签，她递给老人一套长袖睡衣，体贴道：“阿姨，您先换上衣服，我们再打扫吧。”

趁着老人换衣服的间隙，山鸥将林潇羽所有崭新的睡衣，打包在一起，放在沙发上。

又搜出几件自己单薄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翻箱倒柜才发现，她好像并没太多夏天的衣服。

老人换上的睡衣因为太长，正挽着袖口和裤管。

山鸥见老人换好衣服，提着药箱走 过去“阿姨，我先给您伤口消消毒上点药吧，然后您再帮着我一起打扫卫生。”

老人见山鸥热心，不再拒绝她的好意。

帮忙包扎好伤口，二人便开始大扫除。

房子不大，加上老人独到的打扫方法，只消一个半小时，房间便干干净净的，连地板都细腻透亮，看来，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做。

山鸥之前就听老人说过，她是干过保洁的，后来因为工作时间不自由，便辞职开始以捡废品为生。

“阿姨，今天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一个人可能要忙到大半夜。”山鸥虚脱地躺在沙发上，望着老人，正在做最后的一点收尾动作。

老人看不出累，依旧一脸慈祥，眼里漾着柔爱，夸赞道：“你动作比我这老婆子利索多了，一点就通。”

山鸥弯眸，挤出了唇窝：“对了阿姨，您住哪里啊，下这么大雨，我开车送您回去吧。或者，住我这里也可以。”山鸥听着雨声，虽比刚刚小很多，可即使撑伞出去，也还是会淋湿的。

“我就住附近，不用麻烦的，小姑娘你刚回来，今晚早点休息吧。”老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阿姨，这不一样，我雇您帮我打扫房间，送您应该的，回程途中如果有工伤，我也是有责任的，公司知道，也会责罚我的。”山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在老人信了。

“阿姨，这一袋衣服您看能不能用上，擦擦地什么的，这是我朋友的，我也穿不上，正准备扔，您看有没有用。”山鸥将一大袋林潇羽没有穿过的衣服塞到老人手中，衣服口袋里还偷偷放了10张红色人民币。

老人点点头，接下了：“小姑娘，你这里有没有多余袋子，我装上我的湿衣服。”

山鸥点头：“有的。”她从厨房最底下的储物层，选了一个防水加厚的袋子递给老人。

这一储物层的袋子是以前莫悉在的时候收集的，她喜欢收集这玩意儿，说是环保节约，当时‘节约’二字从莫悉口中说出，山鸥嘲笑了好一阵。

老人将湿透的衣物装好后，身上将就睡衣穿出了门。

走出电梯，山鸥特意让老人带上她今天一天的‘成果’，帮忙一起捎回去。

老人虽觉得麻烦山鸥，还是欣然答应了。

顺着老人指挥，她们先是顺着大路驶行2公里，然后穿过狭窄的小巷，最后，老人在一家老照相馆门口下了车。

“阿姨，您早点休息，赶紧回去吧，别感冒了。”山鸥打开窗，雨滴直往腿上跑。

“好好好，你赶紧关窗回去。”老人着急道。

山鸥冲老人微笑点点头，关窗，转动方向离去。

等山鸥走后，老人收好雨伞挂在手腕，左手拎着完全湿透的纸皮，右手是一蛇皮袋和刚刚的衣物。

她步履蹒跚，穿过这黑漆漆又狭窄的巷口，淋雨回到她那阴沉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