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吐奶

沈靖川是快到中午了才来用午膳的，秦艳叫人备下了一桌子的菜，都不是太过油腻的，像什么酱肘子就不在这个行列，昨儿个晚上吃的都是油腻的，如今换换口味正好。秦艳的小厨房手艺好，即便是清淡的菜也不会叫人觉得索然无味。

谁知这用膳用到一半，元宵却苦着个脸进来了，原本这差事他是不想当的，可是孙良媛身边的芳菲却是火急火燎地求他通传一声，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一样。虽然元宵不愿意当这个罪人，但是孙良媛到底是生了大公子，若真是得罪的狠了，只怕到最后也不好收场。

“太子殿下，孙良媛身边的芳菲姑娘求见，说是有急事要回禀您。”

沈靖川面无表情，说道：“叫她进来吧。”

孙良媛的长秋轩里住着他的儿子，沈靖川不是无情的人，只要孙良媛不是拿大公子来争宠，那就好说。若是她有这个胆量敢借着大公子当筏子，为的却是争宠，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芳菲见着沈靖川，连忙跪下将实情一一道来。

“太子殿下，大公子自从昨儿晚上开始，就一直吐奶，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喂不进去，奶娘也换了好几个，可是都于事无补。我们良媛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叫奴婢来请您过去，如今是正月里，只有递了牌子进宫请太医才是正理，外头的那些医馆都不开业，奴婢斗胆，求您去看看大公子吧。”

芳菲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的，沈靖川神情有些动容，当机立断地叫元宵递了牌子进宫请太医。

秦艳知道，无论是不是大公子病了，这太子殿下她今日是注定留不住了。

“殿下，不如妾身陪您去看看吧，大公子到底不是足月生的，身子弱些也是有的，只是如今都几个月大了，怎么倒开始吐奶了？照理来说，不应该啊，是不是奶娘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导致大公子吐奶？”

这小孩子吐奶在民间也是常有的事，照理来说没必要如此重视，可是大公子毕竟是长子，不能不重视。更何况秦艳觉得这大公子吐奶，说不得另有隐情。

沈靖川一言不发，孙良媛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大公子又是他第一个儿子，他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罢了，既然如此，你也跟着我去看看吧。”

到了长秋轩，秦艳才发现芳菲所言非虚。长秋轩如今是鸡飞狗跳的，三五个婆子围在一处，这几个婆子中有皇后赏赐给孙良媛的嬷嬷，也有东宫里的婆子，大家三言两语地规劝着孙良媛。

孙良媛看到沈靖川来了，来不及擦拭脸上的眼泪，竟然直接扑倒在了沈靖川的怀里，看得秦艳是目瞪口呆的。

这孙良媛平日里不是最知礼数的吗？难不成大公子真的快要不行了，才导致孙良媛如此失态？

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在秦艳脑子里出现了一会儿，就被抛诸脑后。若是大公子出事了，为何孙良媛要隐瞒这么久，不该是一发现有问题，立刻上报吗？

孙良媛擦拭掉眼泪，说道：“太子殿下，您快救救大公子吧，奶娘一直都喂不进奶水，若是这么熬下去，妾身只怕大公子的身子会受不住啊。”

沈靖川转头问道：“大公子好好的，怎么会吐奶呢？孤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你也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孙良媛止住了哭声，转头看到秦艳，连忙给她行礼。

“妾身失态了，妾身原本也不想扰了太子殿下与侧妃娘娘用膳，只是大公子不仅吐奶，还日夜啼哭，妾身到底是做母亲的，妾身实在是见不得这个。”

孙良媛脸上泪痕未干，如此看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秦艳十分贤惠地说道：“孙妹妹也别担心了，等太医来了，一看便知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孙妹妹不一早就回禀了太子妃，请太子妃递了牌子进宫请太医呢？如此一来，大公子也能好受一些了。瞧着大公子这小小年纪，却要受这些苦，我虽然未曾生育过，可是也见不得这个。”

孙良媛哑然，其实大公子并不要紧，再晚一些也不会如何，这吐奶是小儿常见的，孙良媛早就问过嬷嬷了，有些民间的方子也是极为管用的，也没必要进宫请太医。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将实情说出来，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妾身也叫人去凤栖阁求过太子妃，只是如今太子妃有孕，妾身派去的婢女还未进入凤栖阁的大门，就被轰了出来。”

沈靖川脸色果然变了，这孙良媛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若是孙良媛的人早早地禀明是大公子出事了，太子妃难道还能坐视不理吗？

秦艳眯了眯眼睛，看来孙良媛今日是打算将太子妃也拖下水了。她原本以为孙良媛最多只是看不惯沈靖川将那一株红珊瑚赏了她，故而借着孩子的名义来截胡。如今看来，倒是秦艳小看了她，人家的志向远大着呢，竟然想把太子妃拉下马。

“太子妃素来宽厚，孙妹妹可是弄错了？”

弄错是不会弄错的，孙良媛所说的也是实情，只不过这却不是孙良媛身边的芳菲去求的，而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这婆子虽说是孙良媛屋子里的人，但是年纪和太子妃身边的王嬷嬷不相上下，她和王嬷嬷积怨已深，她出面，王嬷嬷必定不肯叫她去扰了太子妃的清净，索性借口太子妃病了，不能见客。

“妾身不敢说谎，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传太子妃身边的王嬷嬷来问话就是，妾身所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妾身原本想着去求了太子妃，谁料太子妃病了，妾身想着秦侧妃素来和善，想必是不会同妾身一般计较的，故而才叫芳菲去请了太子殿下。”

秦艳冷眼旁观着，这会儿她倒是不好随意插嘴了。孙良媛这顶高帽子已经架在那儿了，若是此刻秦艳要计较，就成了真小人了。这顶高帽子，她不接也得接。

不过秦艳虽然不喜被别人算计，但是孙良媛此刻要算计的是太子妃，她也乐于见成的。

秦艳扯出一个温和地笑容，仿佛刚才问责孙良媛的不是她一样。

她一脸和善地将孙良媛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孙妹妹也别太担心了，这太子妃身边的王嬷嬷素来高傲，太子妃又怀着身孕，嫡子要紧，孙妹妹也别吃心了。不过太子殿下素来是不看中嫡庶的，无论孩子的生母是谁，这孩子总归是皇室血脉，太子殿下断然不会厚此薄彼的。”

沈靖川抽搐着嘴角，这女人是在给他下套，又或者说，是在给太子妃下套，毕竟这蠢事是王嬷嬷做的，和太子妃也脱不了干系。

不多时，太医就来了。

孙良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公子到底是她的儿子，她虽然知道大公子不会真的有事，但是也不会拿儿子的性命去赌博，那可关系到她的前途啊。

此时，太子妃也姗姗来迟，此时她脸上倒是看不出哪里病了，脸色好得很。相比于太子妃，王嬷嬷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毕竟是她做下的蠢事，若是真的牵连到太子妃，那就只能是她来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