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 第32节
这汗血宝马又不是父皇赏赐给你的,得意个什么劲?
恒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闷闷地举起了酒杯。
他名为轩辕烨,母为付婕妤,在皇子中排行第二,只比太子小了一岁。
一向怯弱的齐王轩辕逸,勉强地露出附和的笑容,他年仅十六,在皇子中排行第六。
因生母王美人位分不高,他在皇子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只有轩辕泽早就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心志,笑容温润如常,仿佛对太子的炫耀毫不在意。
“太子殿下身份贵重,就连北疆贡品汗血宝马都能随意骑用,可见圣心啊!”
太子门下的幕僚属下纷纷奉承起来。
这般露骨的话,也只能对太子这般爱听拍马的人说,换做其他人怕是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譬如此刻坐在下首的恒王,他心中大骂这些人吃了蜜蜂屎,拍起马屁来,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只怕太子放个屁,他们也要说是香的。
他一面憎恶这些拍马屁之人,一面嫉妒那个被围在当中被拍得舒服的太子,眼神不自觉地朝那匹健壮的汗血宝马溜去——
那马正被侍者牵往后院去喂食水,一鞭马尾黝黑发亮,向下淌着血一样猩红的汗水。
这就是,天子座驾,汗血宝马啊……
轩辕泽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眼底露出一丝讥诮,又端起银樽来掩盖。
恒王资质平平,生母既无权势又无圣宠,他犯不着讨好这位太子二哥,却也不想得罪他。
他夹起一筷银丝熊掌来压压酒气,顺手又夹了一筷到轩辕逸碗中,“六弟尝尝这个,不如宫中的口味精致,但别有一番野意儿。”
轩辕逸面白体弱,倒像个士宦人家读书的公子,他微笑着点头,“谢谢三哥。”
他是诸位皇子中最没有存在感的,轩辕泽反倒更乐意和他亲近一些,只有在轩辕逸面前他才能找到一丝兄弟相处的感觉。
这感觉——
大概也是因为轩辕逸是最不可能登上储位的皇子吧。
那边厢恒王愤愤地饮尽了一杯酒,他很想找个借口离开,又不敢得罪太子,只能怏怏不乐地坐着。
要是此事那北疆进贡的汗血宝马出点事就好了!
他暗自想着,心底也知道不可能。
太子偷把汗血宝马骑出来,必会珍而重之地对待,怎么可能出什么事?
没想到寿宴到了一半,别苑后院的管事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快步跑来。
被太子府兵拦下后,他吓得惊声大呼,“不好了!太子殿下!”
宴中诸人都提起耳朵,细听这番动静——
“汗血宝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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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性控制字数,在书评里我提到了诸位皇子的历史原型,其实这个恒王就是历史上康熙朝大阿哥,哈哈。
第50章 事发
不消几日,太子殿下私骑进贡给圣上的汗血宝马,致使宝马意外而死的消息,就传得朝堂内外沸沸扬扬。
私骑贡马对于储君不算什么大事,圣上也未必不知,偏偏把马弄死了,御马监只能据实上报,这事一下子就闹大了。
圣上原打算秋猎时骑着这稀罕的宝马再显一番威风,来展现他老当益壮的风采,如今马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意头实在不好。
也有大胆的人猜测,莫不是太子殿下有意害死了宝马,来诅咒圣上?
太子当朝痛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辩称,自己对汗血宝马怎么死的完全不知情。
哭得一张胖脸邋遢至极,圣上当时就别过了脸。
也不知道是见太子哭得伤心看不下去了,还是嫌他涕泗横流丢了皇家颜面。
仵作抱着汗血宝马的仙躯瞻仰了三天三夜,就连一丝外伤也找不到,麻袋大的马胃里除了精细的干草和干草消化物外别无其他。
大理寺将太子京郊别苑里,当日能接触到汗血宝马的下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了一番。
仍是查不出宝马的死因……
查不出真相,就不能证明太子是否有意害死汗血宝马。
因此太子之罪从重判决,被禁闭在东宫三个月,加上那些清流文官对太子“大不敬”之罪的夸大,又罚一年的供奉。
圣上到底意难平,回到后宫又以皇后待人刻薄、未能善自教导太子为由,将卫皇后叫去长生殿训斥了一番。
要说卫皇后待人刻薄的理由,自然是晋王府的沈侧妃新婚之初入宫,就被卫皇后罚跪直至昏倒这个例证了。
沈风斓听闻了此事不以为意,卫皇后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不过是把对轩辕玦的气撒在她头上罢了,并非刻意为难。
倒是古妈妈听了很欢喜,说有圣上一句话,也算是为她平反了,省得旁人揣测是她品行不端才惹恼了卫皇后。
古妈妈来了以后就掌管静清院中的大小事务,周忠家的尚不老成,正好放在古妈妈身边历练着。古管事就放到了外院,替她和沈府或是定国公府来往传递。
太子被禁闭东宫的消息轩辕玦是最先知道的,一众属下都吃惊于他的手段,原来他从前只是不肯设计,若真的动起心思来,能做到滴水不漏。
好比这次毒杀汗血宝马之事,派去执行此次任务的,是混入太子京郊别苑做马夫的一个晋王府死士。
原以为事成之后他作为下毒者必然会被处决,没想到只是进大理寺,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就放出来了。
轩辕玦只让他,将京中女眷用来夏日里止汗的拂生散拿了许多,在汗血宝马的身上周密地抹了个遍。
那马一身血红的汗水出不来,竟活生生憋死了……
待马死后他只装作要激醒马,将井水往马身上一泼,那拂生散淡淡的气味就彻底被掩盖住了,大理寺的人怎样也想不到,区区止汗之药,就能让大名鼎鼎的汗血宝马死于无形之中。
第51章 下药
轩辕玦淡淡一笑,“幼时在宫中藏书阁曾翻过一本古籍,说这汗血宝马是西域极品,发汗如血,最大的命门,也就在这血汗上。”
“一旦皮毛阻塞汗水无法流出,便会活活暴血而死,药石无灵。”
他摇头轻叹,“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
马再贵重,能给太子这重大一击,也不显得可惜了。
莫管事听得五体投地,“殿下好手段,好计策!”
他一向是有些矜持的,难得露出这幅溜须拍马般的模样。
他想了想,又道:“只是殿下打压太子是为卫皇后那日的恶行,也算是为沈侧妃报了仇。不如奴才去告诉沈侧妃这件事,也好让她领殿下这个情?”
轩辕玦的脑子忽地浮现出那日在华清宫,沈风斓面色微红、羞怯又甜蜜地对他深情款款——
“妾身蒲柳之质,能嫁与殿下这般风华盖世的男子,是一生之幸。”
他仿佛过了电一般浑身一颤,又不愿让底下人瞧见自己的失态,讪讪道:“忽然觉着有些冷。”
莫管事向着窗外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芭蕉一望,双眼茫然地又落回了轩辕玦身上。
他顿时不耐烦起来,“随便你吧,谁稀罕她领不领情!”
莫管事一贯是知道轩辕玦有些骄傲恣意的脾气,他觉得这事告诉沈侧妃,对于殿下拉拢沈家大公子和定国公世子是很有好处的,所以趁着傍晚还未用晚膳的时辰去了一趟静清院。
这静清院也太偏僻了些。
莫管事踩在碎石子路上,眼睛直往那片茂密的梧桐树里瞅。
从前还有几个乱嚼舌根的奴才说那梧桐林里闹鬼,他虽不信,难免多看两眼。
及至见了沈风斓,他将太子和卫皇后受到圣上责罚这些事一说,又暗指这些事是晋王的手笔,只见美貌若谪仙一般的沈侧妃,听后面无表情。
这容貌气度堪与晋王殿下相配,只别是个呆子吧?
莫管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沈风斓那里倒笑了起来,“多谢莫管事特意来一遭,妾身虽受过皇后娘娘责罚,对此是万万不敢怨怼的。”
她不怪卫皇后责罚,所以不必拿卫皇后和太子受罚来让她高兴了。
莫管事有些惊讶,“侧妃娘娘为何不怨怼?卫皇后明知娘娘腹中怀有晋王殿下的血脉,此举正是为了让娘娘在兴庆宫流胎以此败坏殿下的声明。其心可诛,沈侧妃竟不怨?”
卫皇后知道她怀有身孕?
沈风斓震惊,随后回想那日监守她罚跪的那个健壮嬷嬷,这才明白她为何收了自己的镯子还不肯通融分毫。
原来卫皇后,就是铁了心要让她流胎……
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卫皇后何以得知此事?”
“晋王殿下与沈侧妃的……旧事,正是太子殿下向圣上告发的,卫皇后自然知道。”
沈风斓蹙眉,“这么说太子殿下那夜瞧见了事情的经过?”
看见一个酒醉的男子闯入闺阁女子的绣房,竟然不加阻止,这个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莫管事急得一拍掌,“沈侧妃不知道?就是他给晋王殿下下的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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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第52章 林深
从见到轩辕玦那双桃花眼起,沈风斓的脑中,就有无数的念头涌起。
怎样在晋王府立足,怎样收服这些奴才,怎样了解轩辕玦,然后……
狠狠地给轩辕玦一次打脸。
她想得很多,她也能忍。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