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命数

苏琪忙道：“令爱聪慧伶俐，天赋极佳，自是有明师教导才好，我们几人要事缠身，本事也稀松平常，万万当不得。”

见苏琪这样说，何汝力如何还不明白，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定是冒犯了几位仙人，让仙人心生嫌隙，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莫非云道：“何汝力，我们想找垚王谈谈，你能代为引路吗？”

何汝力鞠了一躬，道：“不胜荣幸。几位恩人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莫非云几人御气飞行，与何汝力的头部保持一样的高度，随着他向垚王的王宫走去。然而，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街道上无数夸父族人见到莫非云几人，纷纷聚拢过来，像看猴子一样围观议论，有的说莫非云几人像会飞的老鼠，有的说想把莫非云几人捉回家当宠物，还有人直接用手指试图触碰，何汝力拦都拦不住，他本是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这把莫非云几人气的脸色铁青。

直到其中一个猥琐的巨人出言调戏苏琪、雅菲和雨嫣时，莫非云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运转体内源力，张口吐出一声“滚”。

这一声怒喝乃是释门三大秘术之一的狮子吼，也称梵音，莫非云虽然尚未修到家，但毕竟是释门的看家本领，音波直击神念，如洪钟大吕，震撼人心，声音虽然不刺耳，但却让心灵跟着震动，间接导致整个人呆若木鸡，茫然不知所措。

一时间，围观的巨人遭此攻击，全都愣在当地，两眼空洞无神，只觉得脑内隐隐作痛。莫非云不停，狮子吼使完，紧接着千符手画出数百道定身符，给在场的巨人每人补上一道。这下没有个盏茶功夫，这些巨人是不能再行动了。

莫非云拍拍手，对何汝力道：“走吧！”

何汝力诚惶诚恐，不停的道歉。一来他虽然恢复了神通，但那是来自祖宗的遗传，神通十分有限，与莫非云这等道法不能相提并论。见莫非云随随便便露了一手，就将数百族人定住，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震慑；二来族人出言调戏几位女仙人，将莫非云几人得罪更甚，当日莫非云为垚王解除封印时他可是也在场，知道垚王答应了莫非云三个要求，若是莫非云见到垚王后，要求将出言调戏之人杀了，估计垚王肯定答应。而他作为引路人，势必也会受到垚王怪责。

好在王宫就在不远处，何汝力加快脚步，不想再惹上麻烦，谁知刚到王宫门口时，里面忽然转出一人，何汝力来不及收力，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衣着华丽，气质高贵，显然并非常人。被何汝力这一撞，不由破口大骂，何汝力只好在一边不断鞠躬，赔着不是。待那人站稳骂了几句后，一抬头看见莫非云几人，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客气道：“想必几位就是为我族解除封印的人类修真者吧？你们真的回来了？方才垚王还在跟我埋怨，说羽王太过于敏感，疑神疑鬼呢！哈哈！你们来到我夸父族，不胜荣幸，快快请进，我带你们去见垚王。”

莫非云见他恭敬有礼，来时路上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跟着他向王宫内而去，何汝力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这垚王的王宫甚是简朴，与羽王的王宫无法相提并论，无论建筑规模还是外观装饰都要朴素的多。没走多远，那带路之人就高声道：“垚王，人类仙人来了。”

“什么？”垚王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一座大殿中跃出一个身影，正是夸父族垚王。

垚王见到莫非云几人显得异常激动，喜不自胜，一边作揖，一边口中连呼道：“仙人，仙人，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莫非云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而是真心实意的表示欢迎，一时间心中也放下了芥蒂。连忙道：“垚王，不必如此多礼，此次前来是有事情向你询问。”

垚王道：“仙人请进殿内详谈，小王必知无不言。”又对苏琪三女道：“女仙人，请。”

几人进殿坐下，垚王并未做上王座，而是盘膝坐在地上，显得十分随意，莫非云几人被请上椅子，这巨人的椅子同样无比巨大，这样一来，莫非云几人刚好和垚王的视线一般平齐。莫非云心道：这垚王毫无架子，穿着朴素，王宫也无丝毫奢华装饰，看起来确实是位好族王。

垚王道：“仙人有何疑问，请尽管说。自那日仙人为小王解开封印后，多年的旧疾不药而愈，更是寿命得以无限延长，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当日别说仙人提三个要求了，就是提三百个，只要小王能做到，也尽管答应下来。”

见垚王说的诚恳，莫非云道：“垚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当时也确实需要巨人族的帮助。今日来此，是想问垚王，这朴父界是否只有一个空间令？贵族难道没有吗？”

垚王听闻，连连摇头，道：“仙人，实不相瞒，朴父界虽大，但确实只有一个空间令，就是如今被龙伯族占据的所在。”

莫非云道：“在下所在的世界，仅仅是一个普通星球，都有七八个空间令，为何这朴父界如此广阔巨大却只有一个空间令呢？”

垚王道：“仙人，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正因为朴父界太大，使用空间令的又是巨人，所以空间令建造的也无比巨大，使用一次消耗的元石也是难以计数的。仙人所在世界的空间令使用一百次消耗的元石，恐怕还不够朴父界空间令消耗一次。”

“怪不得！在下明白了。只是奇怪，为何这空间令会归龙伯族所有呢。”莫非云道。

垚王叹道：“那是因为我们另外两族不与他争。当年巨人族先被贬至此界，无路族王首先发现了空间令，但是龙伯族二话不说就抢先占据了水草最为茂盛的区域，将空间令据为己有。无路族和夸父族不愿和他争抢，只好另寻他处。”

莫非云点头道：“原来如此。这龙伯族确实是巨人里较为顽劣的一支了。”

久未说话的苏琪忽然问道：“垚王，你们夸父族干吗要住在这沙漠底下啊？是外面太热吗？”

垚王笑道：“女仙人有所不知，沙漠之中固然白天极热，晚上极冷，但总有绿洲所在。我们夸父族之所以不住在地上，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这沙漠中有一种动物，我们叫它沙虫，长约百丈，粗约两丈，状似蚯蚓，行动极为迅速，以沙为食，沙底为穴，昼伏夜出，虽然不吃人，但此虫却没有眼睛，无法视物，常常在夜间从沙底钻出，横冲直撞，大口吞沙，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族人夜间睡眠时，常被此虫误食，我们夸父族的体型已经够大了，但沙虫长约百丈，巨口一张就能连吞几个族人。关键是这沙虫还不止一条，最少百余条，一到夜间，族人就心惊胆战，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往地下迁徙。这沙漠百丈之下就是土壤和岩石，当时巨人还没有被封印，第一代祖先为人又极为傲气，不愿去和龙伯族、无路族抢地盘，于是使下神通，硬生生在地底开辟出一座巨人之城，从此以后，我们夸父族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当然了，白天我们会出去狩猎、采集果实，夜晚来临前就必须要赶回城里。”

苏琪道：“沙虫么？长约百丈，那得多大啊，真是难以想象！更想不到它竟然以沙子为食，看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垚王道：“还不止呢，这沙虫吃完沙子，拉出来的是一种粉末，我们称之为香砂，闻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多闻几下能让人头晕目眩，进入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态，眼前出现幻觉，有些族人连饭都不吃，整日陶醉在幻觉之中，不出两年就全身衰竭而亡。这些年愈演愈烈，尤其是年轻一代，感觉寿命不过几十年，活那么累太不值得，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啥也不干，整天捧着香砂闻，这可真把我愁死了，再这样下去，夸父族就要率先灭绝了。好在仙人到来，为我族解除了封印，恢复了神通，现在除了极少部分族人依旧陶醉其中醒不过来外，其他大部分都已经主动丢弃香砂，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何汝力的女儿就是回归者之一，对吧，何汝力？”

垚王最后这句话转头问向何汝力，何汝力站在门口不敢进殿，见垚王询问，忙不迭的点头。

先前那位带路的华服男子这时道：“几位仙人，在下杜荣，是夸父族的大祭司。在下对几位的善举也颇为感恩，若非是几位仙人解除封印，我们族人真的会比无路族和龙伯族更快灭绝。”

莫非云道：“原来是杜荣大祭司，幸会幸会。客气的话不必再说了，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今日叨扰了，既然此间没有空间令，我们还是回龙伯族想办法吧。”

垚王道：“仙人且慢。”

莫非云知道他准备说什么，于是微笑着看着他点点头。

垚王道：“仙人此次回来可是要重新封印龙伯族？”

莫非云点头道：“正有此意！”

垚王为难道：“仙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非云笑道：“你是想让羽王真心认错，痛改前非，让我高抬贵手吧？”

垚王道：“仙人果然高明。小王和大哥泽王均是此意。巨人族在朴父界被封印百万年，受生老病死之折磨，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一朝得以脱困，怎能因为羽王一人之错连带其他族人？”

莫非云一挑眉毛，道：“哦？这么说，你也觉得羽王有错了？”

垚王道：“这是自然，我们夸父族说话做事诚实守信，有一说一，错了就是错了，能认错取得原谅是最好，若是不能原谅该担的责任就勇敢的去担起来好了。”

莫非云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能因为一人之错连带他人。但是这羽王总是算计了我等，害我们在炼狱般的烈火星球中险些身死道消，好在我们几人福大命大，才侥幸脱困。这仇总是要报的。”

垚王道：“确实该报，若换做是我，此仇也一样必报。”

莫非云道：“既然如此，垚王就不必多说，我们自去龙伯族找他算账。”

垚王又道：“仙人且慢。”

莫非云道：“垚王还有什么要说的？”

垚王道：“仙人打算如何报仇？”

莫非云道：“公开向他挑战，将他击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垚王道：“公开挑战吗？且不说三弟是否会应战，即使应战了，仙人又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巨人的封印已经解除，恢复了神通。”

莫非云道：“哦？巨人的神通？不过是来自祖先的余荫罢了，并非是自己苦修得来，我修行虽然日短，大小战斗也经历过无数次，如巨人这般大小的雷神也曾战胜过，击败羽王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苏琪接口道：“只要他肯单挑，而不是让族人一拥而上，打败他简直易如反掌。”

见苏琪都这样说，垚王不禁动容，这几个人类如此自信，看来确实是有实力在身。如此一来，这场战斗是避无可避了。不是不帮自家人，但一个对己有恩，一个是百万年前的兄弟族人，着实让垚王犯了难。

莫非云见此，心知肚明，于是转移话题道：“挑战之事不需垚王和泽王为难，我等自会操作。如今倒有一事，希望得到垚王的帮助。”

垚王道：“何事？仙人尽管吩咐下来。”

莫非云道：“前次羽王将我们放逐到日丸星，如今已改名叫天佑星。此星遍布大火，幸好被我等熄灭，只是这天佑星的大火燃烧了百万年，如今遍地焦土、寸草不生。希望垚王能搜集一些植物作物的种子，以及体型小巧的飞禽走兽，我等带回天佑星，让其慢慢生长，繁衍延续。”

垚王道：“此事好办，我这就命人去办。我这里还有一个好东西，能散发无限生机，枯木逢春、起死回生，当然，仅针对一切植物。但是植物茂盛了，飞禽走兽才能活的更好对吧。这东西在我族中存放了两千余年，如今便赠予仙人，算是我们巨人族对天佑星的一点补偿吧。”

莫非云道：“哦？竟有如此好物？”

垚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截枯木，道：“就是此物。仙人请收下。”

莫非云将信将疑，伸手接过枯木，顿时感觉其上传来的强大能量，那是一种“生”的气息，是一种活力，也是一种无比强大的信念。莫非云惊道：“这究竟是什么？”

垚王道：“这是建木！”

“建木？”莫非云和三女同时惊呼起来，说起建木几人再熟悉不过了。若非是建木生长时刺穿了玉清仙境的空间壁垒，几人也不会来到这朴父界，而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建木是天佑种下的，若干年后，建木竟然又重新回到天佑手上，在天佑统治的星球上继续延续一人一木的缘分。

但是建木明明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啊，这一截枯木又是建木的哪一部分呢？

看到莫非云的疑问，垚王道：“仙人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截枯木，在我们朴父界的极北之地，是一片茫茫云海，无边无际，百万年来云烟缭绕始终不曾散去，早些年有族人下去探秘，却从没有一人能活着回来，久而久之，这里成了我们巨人族的禁地。直到三千多年前，云海的悬崖边上忽然长出无数枝条，紧紧攀附在悬崖的石壁上。好奇的族人再度沿着枝条攀援而下，但下方却是没有尽头的暗夜虚空，仅仅千丈之后就没有了空气，且极度寒冷，族人都认为那是地狱之所在，其中一个胆大的族人砍了一截枝条带回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下去了。但是带回的这段枯木却有不可思议的神奇效用。比如我家夫人养的花枯死了，只要在花盆里将这截枯木插下去，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枯死的花儿就会重新绽放。屡试不爽之后，小王才认定这东西是宝贝，可惜它只对植物有效果，对人却毫无效果。否则小王也不会病了数年，险些一命呜呼。如今将它赠予仙人，带回天佑星，兴许对植物生长有些作用。”

莫非云将枯木收进空间戒指，一抱拳，道：“感谢垚王的馈赠了，我代表天佑星全体百姓向您表示感谢。”

垚王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其实，莫非云只是表面上客气一番，既然知道来历，那何不自己去云海边缘多砍一些回去呢。建木本就是圣木，带有万物生长所需要的生机能量，当初莫非云正是从建木来到此间，要说建木，莫非云绝对比巨人要更了解。

莫非云又对垚王道：“还有一事，烦请垚王帮忙。”

垚王道：“别说一事，就是一百事，小王也竭尽全力为仙人办妥。”

莫非云欣慰道：“请垚王以我的名义，在朴父界发出告示，三日之后，在沙漠边缘，我，真武大陆道门弟子，莫非云，向羽王正式发出挑战。不连累任何人，就只有我和羽王两人公平公正的战斗，一战定输赢，期望一切恩怨就此化解。”

说罢，莫非云不再言语，带着苏琪三女转身走出王宫。何汝力惶恐的向垚王告个罪，在得到垚王允许后，连忙跟在莫非云几人身后。

垚王叹了口气，对杜荣祭司道：“去吧，就按仙人的意思办。一切恩怨能否化解就看这一战了！这也是三弟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