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佐佐木二郎陪三郎 惠子买米遭受凌辱
他们回来时,看到工地密密麻麻来了几十个劳工,王长林眼尖,一眼看见战友小锅盖。他悄悄地告诉了狗剩,狗剩说他也发现了,让他不要说话。
小矮子跳下车走了,他俩赶着骡车大声吆喝着卸在哪里?边吆喝边仔细观察看有没有其他战友。
他俩卸完道钉回到原来浸道木的地方,王喜来说:“看见了没有,咱们的人,都他妈俘虏回来干活了。
狗剩说:“看起来先不要联系政委了,先和这里的兄弟联系上再说。”
马小飞在远处一块石头上坐着,闲得无聊正抓着一只蚂蚱玩儿。
狗剩过去掏出一盒日本香烟递给他:“进城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给你买盒烟。
马小飞眯着眼看着他说:“你哪来的钱买香烟?偷的吧?”
狗剩说:“即便偷也是为了孝敬你,说明你是我们的贼王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事求我?”马小飞接过香烟盯着狗剩。
狗剩笑着说:“要不怎么说你聪明呢,以后进城这活多想着老哥我呗。”
马小飞看了看香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会来事!”
狗剩看着站在那里等分配干活的俘虏对马小飞说:“看起来够你忙的了。”
马小飞说:“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人,他们是料石队,我只管你们道木队。”
天黑了,狗剩拖到后面注意观察那几个兄弟进了哪个工棚。
一连几天都没有机会接触小锅盖,倒是又有机会进城拉道钉去了。狗剩决定冒一次险,他这次带着王喜来,再次试探一下韩满囤。
在铁匠铺,韩满囤这次更话多了,他让过来送饼子的媳妇回家再烙几个饼送过来。
满囤问:“上次那位大哥怎么没有来?”
狗剩说:“因为一点小事,被日本人打了,来不了。”
韩满囤说:“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狗剩说:“说。”
韩满囤看了一眼王喜来,对狗剩说:“这个大哥我不认识。
狗剩说: “生死兄弟。”
“好,那我敢说了,上次你来过后,我把你以前的事回忆了一下,以前做的事不管对不对,反正也过去了,但是,我觉得那会儿你是爷们。现在我就不明白了,有钱有势的马财主你们都敢杀,现在在自己的地盘反而不敢杀小日本了?这是为什么?”
“你敢杀么?”狗剩问。
“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不被抓住就行,不想连累老婆。”满囤说。
“嗨!不就是挨了一顿打么?有这么深的仇恨?”狗剩还在试探。
韩满囤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狗剩不是杀鬼子的好汉,他的确还是十年前的土匪。
满囤老婆又拿来两张玉米面饼子,韩满囤说:“大哥,这饼子路上吃,我还有点活干,我现在就帮你们装道钉。”
狗剩听出来是下逐客令了,他哈哈哈大笑起来:“兄弟!够意思。”他拉着韩满囤进了里面的小院,告诉他自己是抗联第三路军的战士,在这里干活是部队给的任务,要搞清鬼子修铁路要干什么?必要时搞破坏。
满囤一听高兴起来,说能帮他什么?狗剩想问他那个鱼骨箭给谁打的?想了想没问,他觉得没必要问。他说:“这几天工地来了几十个义勇军俘虏,我想尽快把铁路情况搞清楚,然后把他们救出去。”
满囤说:“你不是抗联吗吗?为什么救义勇军?”
狗剩说:“不瞒兄弟,义勇军和抗联都一样,都是打日本人的,东北抗日义勇军有好几个,往往因为规模小被日本人打败,抗联是把这些义勇军都联合起来,力量就大了,明白了吧?俘虏里面好几个兄弟我都认识,我们在一起打过日本人。”
满囤说:“那得救出去!”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他们走后满囤把十几个箭头用破布包好,揣在怀里去了杜家。
杜家,小瑞的房间里,石榴和杜小瑞又在拌嘴:“你别说好听的,如果我和虎子哥都去参军,你真敢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如果你们去了,我肯定一起参军,谁不去谁是孬种!”小瑞说。
“我哥偷偷跑去参军去了,我们怎么办?”石榴说。
小瑞说:“其实俊哥不应该偷偷去参军,等过几天,虎子哥回来,我们一起去多好。”
石榴说:“听我哥说,他老师带着他们几个一起走的,和我娘都没说一声,就悄悄告诉我了。”
小瑞说:“现在你爹知道了,有没有生气?”
石榴说:“没生气,反而告诉我们全家,谁都不许说出去,还说我哥做得对呢!”
“好老头!”杜小瑞接着说:“就凭这,我把铁包金送给他!”
石榴说:“拉倒吧!我们家可不敢养,那董掌柜见人就说你的狗不是狼狗,压根就是狼!”
杜小瑞一听乐了:“南门那个杀猪的刘肉墩前几天和我说想退回来,钱都不要了,小狼崽太能吃肉,他的猪下水都喂狼了。”
石榴撇撇嘴说:“剩下那条,我看你怎么办?”
杜小瑞说:“本少爷养着,怕什么?”
正在这时,雪儿跑进来说老爷叫他到堂屋去,石榴跟着出了门直接回家了。
韩满囤看见小瑞进了门,他看了一下杜爷,杜爷说:“什么情况,和小瑞直接说,于是三个人在堂屋聊了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在铁路工地劳工们的工棚里,狗剩他们三个坐在只铺了一层稻草的铺上压低声音聊着。
狗剩说:“韩满囤说,咱们打的这两个隧道和桥梁只是这条铁路的一段,车站在那头早就修好了,就等我们打通隧道铺好铁轨就能通车了。”
王长林说:“这韩满囤神了,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这么快就搞到情报了?那接下来怎么办?还有救抗联兄弟的事,怎么和连长他们联系?”
“这个韩满囤说让咱们把联系地址告诉他,他能把情报送出去。”狗剩说。
王长林笑了:“哥!我有个直觉,那个使用鱼刺箭的人在背后帮咱们呢,只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不露面!”
狗剩说:“这个我知道,不过韩满囤的确靠得住。”
喜来探过身子说:“上次在厕所里遇到小锅盖,听说咱们认识铁匠,央求我给他弄一把匕首,这铁匠不是死活不给弄吗?你还说他靠得住,如果和咱们一伙的,连个匕首都不给打吗?”
狗剩说:“铁匠担心的也对,万一让日本人搜出来,再拷问出匕首哪来的,他的铁匠铺直接就让日本人端了。”
长林说:“睡觉睡觉,再进城我求他一下,不过让他送情报还是有点冒失。”三个人在充满臭脚丫子味道的工棚里很快睡着了。
日本横滨乡下一间屋子里,佐佐木次郎剧烈的咳嗽着,一顿猛咳嗽后,听到铁门响,是弟弟佐佐木三郎拎着半篮子野菜回来了。
一进门佐佐木三郎高兴的说:“今天运气真好呀!海边捡了一些海虹回来,顺便又去挖了一些野菜,那个地方路不好走,所以,野菜没有被人挖走,运气真好呀!”
佐佐木次郎没有吭气,返身回去坐在原来的位置说:“说起来是乡下帮助你来啦!实际情况却是给你添麻烦来了,这几天这咳嗽怎么也不好呢?我寻思是不是要死啦!”
“二哥你不要再说这话啦!这样悲观可不行啊!”三郎把野菜放进厨房坐在哥哥对面说。
“是啊!是不能死,俊男还没有回来,我在市里还能分到点儿糙米和油,拿来和野菜一起吃,咱们最起码饿不死,如果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唉!这到底是怎么了?日本怎么变成这样了?雅美学习成绩多好啊,刚过生日一天就要到中国去打仗,雅美妈妈明明是掉进海里淹死了,征兵处还要诬陷她是为了抗议,我都超龄了差点也被带走,如果我也去打仗了,谁来陪二哥你……”他满脸悲伤看着哥哥。
佐佐木次郎咳嗽完有点喘气,他休息了一下说:“ 千代也走啦!走的时候说是去当后勤兵,后来听征兵处的说是参加了妇人爱国会,唉!什么世道。”
三郎揉揉眼睛说:“我去摘野菜,海虹很新鲜,一会儿给二哥你蒸了吃吧,你爱吃蒸熟了的海虹!”
次郎说:“三郎,不要蒸,还是煮吧,贝壳里的水流到汤里,晚上把野菜放进去煮,挺新鲜的野菜汤就做好了,不要浪费。”
三郎爬起来进厨房做饭去了。
惠子被蒙着眼带进一个屋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榻榻米和一个枕头。她不知道这是哪里?那老头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
推拉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是刚才卖给她米的那个女人。她板着脸问惠子:“你到底是谁? ”
惠子说:“我是田下惠子,我回来给你钱,拿回我的簪子,再买一些米。”
那女人说:“谁介绍你来我这里的?”
惠子不吭气。
这女人脸沉的更厉害了:“说!都有谁知道我这里有米?
惠子说:“只有我知道,别人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女人步步紧逼。
“我…我…自己看见的。”惠子说。
“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女人轻蔑一笑说:“那支金钗到底哪偷来的?”
惠子心里一怔,她说“那个真的是我们家的东西,不是偷的。”
“哈哈哈...哼哼哼哼......”这女人冷笑了几声说:“希望你过一会儿还这么说。”说完出去了。
惠子想要跟着出去,却被一只粗壮的手推了回来,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走进来,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把惠子推到榻榻米上。
这个人就是用小平车送米的两个军人中的其中一个,惠子惊恐的大叫,这男人狠狠的扇了惠子左右两个耳光,惠子被打的头晕目眩,就这样她还是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领子,那个男的抡起胳膊又是几巴掌。
惠子被打的一下倒在榻榻米上,这男人狞笑着扑了上去……
田下村夫家,田下英松和妻子不停的走到院中看看,他自言自语说:“这么晚了,惠子到底去哪啦?”
妻子说:“太郎爷爷,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田下英松说:“再等等吧!也许遇到熟人了。”
在那个屋子里,披头散发脸色红肿的惠子,浑身赤裸躺在榻榻米上,她绝望的瞪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推拉门响了一下,她吓得抱起衣服一下坐在墙角。
那个女人走了进来,她冷笑一声说:“既然你还是坚持不说谁告诉你我这有米的,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可以回家,你家的门牌号我已经清清楚楚了,田下英松是你公公吧?田下村夫是你丈夫,所以,你如果敢把这些事说出去,那么你公公和婆婆可要注意身体了 ,说不定哪天你家就失火了,你丈夫在中国一次考察中失足坠崖也是有可能的。
惠子慢慢的穿起衣服,她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我要买米。”
这女人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惠子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坚持买米。她怔怔的看着她说:“米,我可以卖给你,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你遇到熟人说过话,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你也可以去告状,你可以看看哪个部门会受理这个案子?让他们来搜查,看能不能搜出一粒米,到那时候,我会说你诬告,你会死的很惨。”
“我要买米!”惠子看着她说。
“米,你可以拿走,发簪先留在我这里,你要是敢透露这里的一个字,这发簪和你全家
的命都别想要!”
“关东军第一师团第三旅团第四步兵联队第二中队有个田下信秀,他的小队长叫黑田俊雄,巧的是,他是我的丈夫。”见背着米袋要出门的惠子,这女人说出了让惠子绝望透顶的话。
惠子没有回头,她披头散发,左脸肿胀着踉踉跄跄背着半袋米向家走去……
在太郎所属连队,太郎蹲在一块石头旁,在一块木板上放着几张信纸,他认认真真给妈妈写信。
“妈妈:今天满洲这里是难得的好天气,东京的天气怎么样?也是这样晴空万里吗?最近又给妈妈您写了五封信,却一直没收到您的回信,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很想念妈妈,是不是妈妈忙着照顾爷爷奶奶顾不上给太郎回信?还是爷爷的炸鱼店需要您去帮忙才没有时间写信?
妈妈,我很想您,非常非常想您,想爷爷奶奶,想爸爸。我有许多许多话不知道该和谁说,我打听不到爸爸在哪里?没有人告诉我爸爸所属哪个部队。如果打听到了,我多想去看看爸爸。我每天幻想着回家,在家里喝妈妈做的味增汤,吃爷爷做的天妇罗,甚至想再拉一下那把被烧毁的弓箭...尽管我知道这是多么奢侈的愿望,但我还是这样幻想着......。
妈妈,马上要出发了,先写这里吧。
听到集合的哨声,太郎迅速叠好信纸站起来向前跑去......
在勘探总部,田下也在写信。
“惠子!一切还好吧?我在中国很好,勿念,只是经常想念家乡,想念父母,还有惠子你。父母老了,炸鱼店要经营下去,炸鱼技术一定要学会才行啊,妈妈不让你去炸鱼店,让你守在家里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店面又很小,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你可以代替妈妈去,同时你要保重身体,我会经常汇钱给家里,你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定要保重,等我回家。
其实,我不确定这封信能不能到你手里……”
写到这里,田下拿起信看了看揉成一团想要扔掉,后来,他慢慢把信一点点展开,放到桌子上,一点点捋平上面的皱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