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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打架

宋春临戳了戳顾逢月的后背:“你究竟在担心啥?”

顾逢月眼神微冷:“最近户部底层的官员闹得很厉害,都是为了军饷的事情,去年刚把税收回来,没捂热就散了出去,户部为了填补窟窿,只能延缓那些官员的俸禄,没钱他们自然是要闹的,可户部确实拿不出银子了,他们自己也知道,除了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宋春临听得一愣一愣的:“那皇帝的私房钱也没有了吗?”

顾逢月摇摇头:“早没有了,三年大旱,耗尽了大景几十年的积累,你从西北一路过来,应当最为清楚。”

“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因为缺水,渴死的人比饿死的还要多,不光是你所在的西北,就连京城周边,也有许多人会为了一口水大打出手,就连大户人家也毫不例外,大旱第二年,京城护城河的水就干涸了,先帝还为此祭天祈福,当时确实是下了几次小雨,可是雨水实在太少,便是身为皇帝也无能为力,那一年京城的奴仆是最便宜的,便宜到一个馒头,便能带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袋面粉就能得到一个正值壮年的壮劳力,要是能有一桶水,便能直接买下一户人家,老的少的,随意挑选。”

宋春临前世今生,过得最苦的也就是逃荒的那段时间了,他刚穿来的时候那嗓子干得能冒烟,要不是自己空间里有喝不完的水,估计他这条小命迟早也要渴死吧。

朝廷没有钱,但边境要打仗,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宋春临仿佛理解了那么一点。

“所以,现在朝廷很缺钱对吧?”

顾逢月想了想:“不止吧,这两年的税收补完窟窿也没剩多少,要不是有你们家的土豆红薯,朝廷这个窟窿起码还要再补几年呢。”

“嗯嗯,我最厉害嘛。”

顾逢月失笑,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咱们回去先把造纸工坊的事情定下来,你那个书也得重新翻译一下,有些话术我都没看懂。”

宋春临无语,心想那是个屁的话术,那是现代专业用语,别说顾逢月看不懂,连他自己也看不懂。

不过活是他们自己揽下的,那就要把事情做好来,宋春临回到了家里,就开始挑灯夜战,虽说是翻译,但现代白话文其实挺好懂的,最难的也就是那些专业的名词了。

一连奋斗了好几天,宋春临写了厚厚一沓,然而还没来得及送到顾逢月手里,边关就传来大景军队战败的消息。

“哪里战败了?假的吧?”来串门的王婶子压低了声音,周围几个人也忍不住压低嗓子。

卢嫂子小声问赵为宝的新夫郎:“那消息确切吗?”

赵夫郎:“真切着呢,京城现在都传开了,我兄长是守城门的,那天的八百里加急好多人都瞧见了的,错不了。”

刘婶子一脸愁苦:“这事儿闹的,年还没过呢,那边关守将不是说派了大司马去的吗?大司马都没守住?”

说起那大司马,赵夫郎颇有些不屑:“那是什么大司马哦,人家让他去打仗,他倒好,跑去和谈,堂堂大司马,好意思去和谈,笑死个人了。”

刘婶子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一出,因此也非常的诧异:“这……这也太孬了吧,那大司马不是姓朱嘛,我以为老朱家都是出猛将呢……”

老朱家出不出猛将大家不知道,反正朱成玉这笑话是要被百姓们谈论上几十年的了,而朝堂之上,一群文臣武将唇枪舌战了半天,竟然也没选出几个适合的将领出来。

皇帝被吵的脑瓜子疼,耳边也是嗡嗡响,顾逢云安静站在大厅一侧,没有参与诸位大臣的乱战,只皱眉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

上了年纪的老臣声音没有武将大,几乎要喊破了嗓子,才勉强盖过那群野蛮人,可是吵着吵着,老人家这一口气突然没上来,声音卡在中间,竟然两眼一黑,厥过去了。

这下双方人马都傻眼了,文臣这边立马冲出来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那倒地的老臣,只见那老人家双眼紧闭,嘴唇紫绀,呼吸微弱,顾逢云一看状况不好,随手摸了一下老人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于是赶紧让人传太医。

皇帝也着急地走下龙椅,看着倒地的老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开始发疼了。

顾逢云眼见皇帝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不舒服,忙让太监扶着点皇帝。

“陛下,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虚弱地摆摆手:“无碍,等太医来了,让他先看看吴老怎么样了。”

太医急匆匆赶来,第一眼就看见皇帝有些惨白的脸色,第一时间走到皇帝身边,伸手给他把脉,皇帝指了指地上的吴老,示意太医先给老人家看。

太医只好先给吴老把脉,发现对方是怒火攻心引起的昏厥,于是心里也有了答案,掏出金针替吴老针灸过后,吴老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处理完了吴老,太医才转过身给皇帝扎了几针。

“陛下,您最近劳累过度,又思虑过重,下官给您开几副汤药,请陛下按时服用。”

勉强处理完了朝堂上的混乱,虽然差点搞出人命,但该吵还得继续吵,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吵得比较温和一些,只口头上争辩。

奈何不管他们如何争辩,满朝文武确实是找不出几个人可以去力挽狂澜的。

当一群人都吵累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道:“朱家的子嗣不行,也许顾家的行呢,我看顾二公子就挺不错的,前不久不是在军中任职了一段时间吗,年轻人嘛,正好多历练历练。”

此言一出,顾逢云脸色顿时黑沉如水,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开口的人面前,好家伙,是李家的人,此人身居要职,又兢兢业业,皇帝没能抓住他的错处把他给撸下去,结果就是此刻来给他背刺一刀来了。

顾逢云也不客气,直接一脚往人身上踹,他自喝过灵泉水后身子大好,私底下也没少偷偷锻炼,是以这一脚踹得那叫一个气势如虹,直接把人给踹飞起来,摔落在一丈多远的地上。

皇帝看见顾逢云直接动了手,只觉得两眼一黑,完了,这朝会是彻底开不下去了!

刚恢复秩序的朝会立刻又混乱了起来,皆因三四个文臣都没拉住顾逢云,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牛劲儿,一群人拉着手脚都没能他控制住,生生让他在对方身上又狠狠踩了几脚,其中一脚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部位,杀猪的叫声响彻整个金銮殿,皇帝这下不止眼前是黑的,耳朵都要聋了。

一场比平日里还要混乱的朝会,就在顾逢云单方面的拳打脚踢下结束了,顾逢云似乎还是不解气,朝着那人被抬走的背影怒吼:“你家全是年轻人,你派你子孙后代去历练历练呗,个混账玩意,霍霍别人家小孩可把你能耐坏了啊,狗东西,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狗东西,娘的,有本事你别跑,过来我们单打独斗。”

然而对方跑得更快了,生怕走慢一些顾逢云真的跑上来打死他。

等他们逃离到宫门口了,几个人才拍着胸脯,庆祝死里逃生,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没好气地指着被打的官员:“都说了不要惹他,你倒好,专戳人家肺管子,满京城谁不知道顾逢云把他的弟弟当眼珠子一样的疼,你做什么非要动他的心肝宝贝啊?”

姓李的官员捂着胸口,但捂了上面,下面也疼,心想这顾逢云下手可真是黑,竟然专门朝他的命根上踩,那一脚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当太监了。

“谁知道那病秧子发的什么疯,不过就是让他弟弟去边疆,干好了就能建功立业,多么好的差事,白送都不要,哼,不知所谓。”

身边扶着他的人都是一脸的无语,这活要是真的这么好干,他怎么不举荐自家的子弟呢?

让顾逢月上战场的事情,就因为顾逢云的这么一搅合而不了了之了,皇帝也没怎么责罚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罚了顾逢云禁足,对于这个处罚,顾逢云觉得跟休假也差不多了,施施然领旨谢恩后回了侯府。

而刚从军营里回来的顾逢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逢云也吩咐了下人不许对顾逢月说起这件事情,顾逢月虽然察觉到府里氛围不对,但也没有多想,直到他连续三天都在家里看见顾逢云后,才心生疑惑。

“哥,你今日也不当值啊?”

顾逢云淡淡扫了弟弟一眼,然后‘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顾逢月心里更疑惑了,眼见哥哥这里撬不出答案了,顾逢月干脆出门自己找。

于是等晚上顾逢月回府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兄弟俩用过晚饭以后,顾逢月看着兄长有些欲言又止,顾逢云一看弟弟这个神情,便猜测他已然知晓所有事情了。

顾逢月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问自家兄长:“哥,你真的把那人给揍了啊?”

顾逢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很意外我会打人?”

顾逢月疯狂点头,在他的印象里,兄长最为讲理,断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打人,所以当他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兄长为了他暴揍另一个朝廷命官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的不真实。

“哥,你是不同意我去边疆吗?”

“啪。”顾逢云放下了茶杯,直勾勾盯着弟弟道:“你要是敢自己跑去边疆,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阴恻恻的语气,让顾逢月毫不怀疑,他兄长说这话是真的,倘若他真的敢跑去边关,他哥兴许真的能做出打断他的腿的事情来。

可是顾逢月想到 边关连连惨败,即使是兄长不赞同的事情,他也能硬着头皮,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如今边关战事告急,朝廷能派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我身为大景子民,明明可以为大景出一份力的,然而却要因为贪生怕死,而龟缩在京城,偏安一隅,这跟那打了败仗的将军们又有何不同呢?”

顾逢云脸色更阴沉了:“所以,你还是想去?”

顾逢云顶着压力,硬气的回答了顾逢云:“是的,我想去。”

“可你才十七,你还不能独当一面。”

“爹爹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才十七。”

“可他最后没有回来。”似是想起了当年突闻噩耗的时候,顾逢云脸色的表情变得极为悲凉:“娘跟爹,最后一个都没有回来,甚至我都无法为他们收尸,顾逢月,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你明白吗?”

顾逢月看着哥哥的脸,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此刻的顾逢云脸上,竟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次的谈话不欢而散,皇帝禁足一个月,时间才刚过没几天,朝堂上依旧是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有人附和那李姓官员,想着虎父无犬子,若是让顾逢月上战场,或许真的能够力挽狂澜也未可知呢。

其实皇帝心里也是比较属意顾逢月的,奈何顾逢云那边不松口,而且自从老侯爷没了以后,顾逢云一直跟弟弟相依为命,兄弟之间感情甚笃,旁人怕是无法让顾逢云轻易松口。

亲人战死沙场这种事情,顾逢云不想再经历一次,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顾逢月还如此的年轻,甚至都还没定亲呢,这样的孩子送去战场要是回不来,顾逢云恐怕会气得弑君。

想到那天顾逢云在朝会上疯狂踩人的模样,皇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算了,他惹不起,难道他躲不起吗?

只是剔除顾逢月之后,那些世家子弟里,能比顾逢月武力值高的确实没有,同龄人中,顾逢月的武功已经是最高的了,其他人最多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然而打仗又不是单纯的靠武力值,脑子也得好使才行,脑子不好使,那就要听话,如此苛刻的条件之下,皇帝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无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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