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在许氏醒来的同一时间,皇宫里的金銮殿。
不用祈毓开口,丞相府算计蔺欢一事自有官员上报。
蔺绍站在殿里,不敢直视皇帝祈重近黑如沉墨的脸色。
祈重近把手中由御史亲自呈上的奏折,狠狠地摔在蔺绍跟前。
“丞相啊,蔺欢嫁给毓王之初,坊间突然流传出丞相府苛待忠义侯府遗孤一事,朕还以为是空穴来风。”
“朕知道你的嫡长子不幸早逝,那与毓王妃有何关系?你何至于放着脸面不要去算计一个痴儿的清白呢?”
这不是祈重近生气的真正原因,而是对蔺绍的计谋非常失望。
要算计人最好一击即中,让蔺欢和祈毓自此翻不了身才对。
忙活半天不但没有让蔺欢失身,让祈毓从此抬不起头来,反而还搭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蔺绍这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啊!
蔺绍对于此事拒不承认,乖乖地跪在地上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自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把蔺欢接进丞相府抚养,臣待她与兰儿是一样的疼爱,从未厚此薄彼。”
“至于前日如兰说的话,那都是胡言乱语。”
“她不仅遭受歹人的算计,还是毁在那样一个丑陋不堪的肥胖男子手里。”
“她是被气得失去神智,她所言是当不得真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蔺傲为何人所害,蔺绍心中有数,奈何他势力低微,没能抓住祈毓这个罪魁祸首的证据。
等他话音刚落,祈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开口:“蔺丞相,本王陪着小欢儿回门时给你提出的建议,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
“瞧瞧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上下两片嘴唇一动,便能轻而易举地洗去你丞相府谋害毓王妃的罪名,本王甚是佩服。”
“明明是你丞相府厚颜无耻地霸占忠义侯府财产在前,虐待小欢儿在后,如今竟然丧心病狂的联合外男想要毁掉她。”
“丞相啊,你和忠义侯好友多年,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本王有时候真想让人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小欢儿她的神智只有五岁,只有五岁啊,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祈毓越说越激动,一时间仿佛没缓过气来,连着咳了好几声,脸色才稍微好上些许。
祈重近听到他后面两句话,本想着出言训斥几句。
可看着祈毓在霎那间咳得满脸通红,似是气不顺,他只得强制压下喉咙里的话。
他暗自劝着自己,罢了,他只是不喜欢祈毓的母妃,不是真的想让祈毓死,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血脉。
“毓王,你信誓旦旦地说丞相府虐待蔺欢,你可有实际的证据?”
蔺绍是他信任多年的心腹大臣,祈重近不愿意仅凭着祈毓的只言片语去怀疑蔺绍。
祈毓恭敬地回着:“回父皇的话,证据自然是有的。”
“您知道吗?新婚夜时,儿臣见到小欢儿的第一眼,她面无血色,身子干扁瘦弱,只需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她是时常的食不果腹。”
“她进毓王府半个月以来,儿臣日日让府医给她以药做菜,身子才养好那么一点点。”
“父皇若是不信,您大可以让人去毓王府把小欢儿带来,只要太医一探脉,便会知晓儿臣此言非虚。”
蔺绍不会以为死不承认没有暗害蔺欢,便让人拿他无辙了吧?
既然蔺绍喜欢玩阴的,那他就陪蔺绍好好的玩一玩。
祈重近回想着毓王两人大婚的第二日,初次见到蔺欢时的场景。
似风轻轻一吹就倒的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半两肉,与正常人的墨发比起来,蔺欢的发色要浅得多。
他明白祈毓没有说谎,蔺欢的模样一看就被丞相府养得很不好。
蔺绍是他身边能用之人,之所以不让人去毓王府把蔺欢请进宫里,是不想让太医探脉后打他的脸。
祈重近一锤定音地说:“蔺绍,你近日以来的风评很是差强人意。”
“这样吧,你痛失爱子在前,爱女失踪无果在后,想必是再无上朝的心思,你且先回府休养两月吧。”
蔺绍不可置信地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兢兢业业多年,皇帝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了他。
说得好听一点是让他休养,说得难听一点是让他闭门思过。
纵使心里再不甘愿,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说不的余地。
蔺绍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应着:“是,臣多谢皇上的体恤,谢皇上隆恩!”
散朝后,蔺绍没有一如既往地避开祈毓,而是放慢了脚步专程等着。
祈毓由蒋淮扶着慢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并不把蔺绍的动作看在眼里。
终于,在蔺绍等得耐心快耗尽时,他停在了距离蔺绍两米处的地方。
蔺绍不说话,他也不主动问起,两人在暗中较着劲,似乎想要看看谁的忍耐力强一点。
对上祈毓满脸的神色自若,蔺绍差点儿绷不住:“毓王单凭着几句话,就能毫不费力地让皇上勒令本官休养,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作为天子近臣,祈毓一个母亲早逝,父亲不喜,他从来都看不上。
没曾想,有朝一日他努力维持十来年的好名声,会因为祈毓一朝尽毁。
祈毓唇角微勾,先对蔺绍难得一见对他的夸赞,心安理得的接受:“本王多谢蔺丞相的夸奖。”
然后气死人不偿命地说:“蔺丞相,父皇一向重视你,休养二字是为了维护你的脸面,其中的意思文武百官都懂。”
“父皇为何查也不查地就让你闭门思过,归根究底还不是你做下了昧良心的事,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丞相啊,这两个月你好好的修身养性,千万别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同时也要记得向故去的忠义侯夫妇好好忏悔一下你的罪行。”
如果蔺绍用尽心机对付的人是他,他还不会愤怒。
用在蔺欢一个灵智宛若孩童的身上,他对蔺绍是打从心底的鄙夷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