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晓

“平安，你没事了吧？”送走布莱恩后，姑妈眼神担忧的看着陆平安，没办法，刚刚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夸张了，像极了瘾君子du瘾发作。

“已经没事了。”陆平安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他感觉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躺一会。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姑妈询问道：“对了，关于留学那件事……”

姑妈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这件事我跟你姑父商量过了，我们的想法是去留完全依你，毕竟你自己的人生还是得你自己做选择。”

陆平安开心地笑了笑，这也是他认为自己最幸福的一点，姑父姑妈每次都很尊重他的想法，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都会支持他。

回到房间，陆平安脑子一沉，直接倒在了床上，脑海中仍回荡着与那个外国神棍走前的对话。

……

“布莱恩先生，你认为我做这个梦是因为什么？不能是什么小说里的前世今生吧？”

“这谁说的清楚呢，人是否有前世今生，现在都是个未解之谜，但我只是个学心理学的，所以只能从我的角度给你一些建议。”

“洗耳恭听。”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梦中的所发生的事多半是现实生活的倒影，但与现实不同的是，在梦中，我们都会活成自己所仰慕的样子，与现实中的自己相比，梦中的自己会更加趋近于完美。”

……

“自己所仰慕的……样子吗…”陆平安呢喃自语，渐渐睡着了。

门外，姑妈发现房间内没了动静，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拒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这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吗？没事，我们还有plan b嘛！”

“真的要逼他再次选择这条路吗？”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

陆天武沉默了片刻，旋即语气认真的说道，“素雪，你是知道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的，黄金瞳的战略意义太重要了，他既然从那场事变中活了下来，那么他背上的责任就不会消失。”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和他的同学心甘情愿地前往学院的。”

女人挂掉了电话，她不禁觉得有些滑稽可笑，明明在不久前，她还答应过他尊重他的选择，现在却又不得不按着他的头让他走上一条无归路。

但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岔路去选对错，分好坏，老天爷就是要按着你的脑袋往前走。

一个人当下能做到，不过就是怎么行走脚下那条唯一的道路。

只有走过去了，才有岔路可走的机会，才有从羊肠小道和独木桥变成阳关大道的下一个机会。

……

苏晓回到了家中，一开灯，映入眼帘的是那道布满裂痕，年久月深的白墙，狭窄的客厅里仅仅摆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桌脚有些摇晃的四腿桌。

苏晓走上前，将垫在桌脚的报纸拿出，铺匀，再重新放了回去。

桌上摆着一碗咸菜，角落处还贴着一张纸条。

“晓晓，妈妈今天要加个班，得晚点回来，冰箱里有馒头，你要是饿了可以吃几个垫垫肚子，饭卡要是没钱了记得写纸上，妈妈明天帮你充，还有，别学的太晚，记得早睡。”

纸条上的字迹很是娟秀，不难看出字的主人应该是个知性优雅的女性。

苏晓眼眶有些微微泛红，所有人都认为像她这样的女生家境应当都很殷实，但只有她知道，这些年以来妈妈为了支撑起这个家有多不容易。

她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公司里的高管，母亲也是研究生毕业，自愿在家中担任全职太太。

但直到那个宛如恶魔般的男人出现，无情地将她的美梦斩碎。

那是个暴雨天，还在上四年级的苏晓因为生病请假在家，爸爸对她的病情很担心，当天直接请了一天假来照顾她。

到了晚上，苏晓突然想吃楼下甜品店的布丁，即使爸爸再怎么劝说，她也仍是嚷嚷着要吃，苏城无奈，只能撑伞出门，但谁知，这一走就是天人两隔。

苏晓只记得那时的雷好像越来越大，倾盆的雨势仿佛要将世界淹没，妈妈不断地打着爸爸的电话，但怎么都无人接听。

第二天，苏城的尸体在小区的垃圾箱里被发现，男人那张被雨水冲刷的略显木讷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怀中还捧着几盒芒果味的布丁……

后来通过警局的监控，她们看到了苏城死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念叨着女儿的病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路过的男子。

于是，他死了，他被那个男子毫无征兆的用小刀抹过脖子，整个人瞬时倒在了地上，雨水顷刻间打湿了他的脸，凶手却是抢过他怀中的一盒布丁，将男人的尸体处理好后，对着监控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也就是这时，苏晓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却，丑陋至极的脸。

当时事件一经报道，产生了巨大的轰动，警方立刻出动大量警力搜捕，按理说，一个脸部特征全部暴露在群众视线中的人，以那时的科技水平想找到并不困难。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任凭警方怎么查找，都找不到一丝线索。最后，这件事被定为一桩悬案。

但天意弄人，事情发生后不久，苏城的尸体报告显示出死者有吸食过毒品的痕迹，而公司内部又有人举报，说亲眼看见过苏城在回家的路上与一个人疑似进行过非法交易。

警察立刻进入苏晓家中搜查，这次却是一下就从苏城的床头柜的内部发现了超过50克海洛因——一个足以判死刑的数字！

苏晓当时只觉得天都塌了，即使她那时还年幼，但也知道吸食毒品意味着什么，短短几天，父亲在她心中伟岸的形象却已轰然崩塌。

更要命的是，学校中的同学，网上的人群都在对年仅10岁的她口诛笔伐，说她是“贩毒犯的女儿”，还有说苏城的死是罪有应得，更有甚者开始夸赞杀人者的事迹，认为他是替天行道的“行走的上帝”。

那段时间，苏晓不仅不敢出门，甚至连手机都不够开机，她害怕一打开手机就收到陌生人的辱骂、攻击。

至于妈妈，虽然因为并不知情丈夫贩毒的事而免除牢狱，但也并不好受，苏城的银行卡被冻结，家庭面临着空前的财务危机。

本来以她研究生的学历，想找个好工作并不太困难，可她那时也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不少网友都认为她是“知而不告”，将其也列入了自己的攻击名单。所以自然没有企业愿意应聘这样一个话题人物。

妈妈也因此每晚都泣不成声，她怎么也不愿相信朝夕相处10几年的苏城会是贩毒犯，但事实摆在面前，她再不相信也没办法 ，或许如果没有苏晓，她早就选择了另一条极端的道路了吧。

但好在，这么多年我们家还是熬过来啦！

苏晓就这么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痴痴的笑着，今天她第一次没有听妈妈的话，她想就这么固执地等着妈妈到家，或许妈妈已经接到消息了？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妈妈知道了一定会比我更开心吧？

想到这，她笑得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