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女巫的小屋

九十九由基也都到了苏泽的政治回报。

她对权力财富都不甚关注，唯数不多感兴趣的东西，是「咒术的源泉」和「术式的奥秘」——

这也是她追求了十余年的东西。

苏泽按照早就约定好的许诺，为她的研究「正名」——对整个咒术界宣告，她研究和实验的合法性以及益处。

邹缨齐紫，上行下效。

新建的总监会承认九十九由基研究的深远意义后，此前一直被咒术圈笃定「不务正业」的九十九特级、连带着她那些「奇技淫巧」，一同瞬间跃升成了「伟光正」一样的存在。

她关于「彻底消除诅咒」的理念和研究，似乎也成了革新派推崇的重要方向。

某间小室内。

“公历2013年5月17日，16:17，天气多云转阴——”

女人偏头看了眼窗户外的天空，外面是熟悉的破旧木瓦旧楼——这是高专的后山区域。

顺着那条延山麓，就能直接到达这里。

几年前，苏泽几人执行「星浆体」任务时，就是从那条路返回高专的。

窗外的云层有些厚重，女人把视线挪回到屋内，手里的那支录音笔闪着蓝光。

“实验编号SZ117x，内容如下……”女人无奈的抓抓头发，复述着冗杂且深奥的实验概要。

她一头亮金色的长发，只是看起来毛烘烘。再配上那条经典款式的实验室长褂和录音笔，倒有几分宅在实验室的天才女研究员样子。

她看着身前隔间里的景象，就像是丢了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儿一样沮丧，“……实验结果：失～败～”

她关上录音笔丢到一边，推开隔间的门。

“失败啦～辛苦啦～”

她抓着头发招呼隔间里的人。

“我想也是……”隔间里的男人活动一下肩膀和手腕，没什么情感变化。

他把隔间里翻了一地的东西归回原位，白朦的气团稳稳包裹住一切物品。

“东西就放在那儿吧，之后我会收拾的～”女人无精打采开口。

“但是我听伊地知说，由基小姐大多把这些杂事丢给他们了吧。”他手上动作不停，看了眼实验用具的名签，然后收回桌上。

九十九由基似乎更沮丧了，她一只手扶着门，斜靠在框上，挑眉哀怨道：“堂堂主席，怎么还用这点小事来点我啊——”

但是并没有否定自己「抓壮丁」的行为。

苏泽大致收拢了试验间内的杂物，然后从她身边走出来。

九十九由基带上试验间的门，转身进入勉强能叫客厅的隔间。

苏泽已经坐在某张椅子上了——身边是满地的实验手稿和杂物。

书柜塞得满满当当，桌面上更是一言难尽。

能在这种难以落脚的房间内找到一张坐下的椅子，让人不禁感叹苏主席的实力超群。

“你说需要我来协助，每一次我都抽空赴约——”苏泽从纷乱堆叠的桌面上拿起个水杯，接着举到眼前，对着光线仔细检查一遍。

确定杯子是干净的之后，他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九十九由基随手脱掉白大褂，露出里面经典的运动背心和牛仔裤，一屁股坐在那张皮椅上。

“我也想快点拿出实验结果啊——”

她抱着膝盖蹲在椅子上，黑色皮椅碌碌转个不停。

苏泽把茶杯举在唇前，淡定道：“我又没催你。”

那张皮椅依旧转个不停，九十九由基的金发随风舞动，她闭着眼仰头道：“当然啦，苏泽主席恐怕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实验结果——”

“他想的是借此理论基础、做成其他事咯～”

九十九由基摊开手。

苏泽小口抿着热水，阖眸随意道：“当然，咱们本就是合作关系。你想要研究你的理论，我会提供支持——同样的，我也有感兴趣的东西需要探明，这就需要你的帮助。”

他故意分得清清楚楚，似乎划分得泾渭分明。

九十九由基对他的装模作样表示不屑。

她“切”了一声，托腮开口：“茶壶里的水是泡过一沓符。”

苏泽手猛得抖了一下，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些许。

“……你干嘛把我的符纸丢进去？”苏泽强作镇定，皮笑肉不笑。

“当然是实验用的——国中老师没讲过不要乱用实验室的器具吗？”

皮椅不转了，九十九由基撇嘴看着苏泽。

“还有那个杯子”，她抬手指指，耷拉着眼角道。

”我昨天用它泡了术师的指甲——”

“噗！”苏主席差点被水呛死。

“脚趾甲。”九十九小姐继续补充。

“咳咳、咳咳咳！！”

苏泽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渍。赶忙对着光仔细观察茶杯。

“哼。”

她像是魔法小屋里的女巫——会把「走兽的脚趾皮屑」和「发霉蘑菇上的蠕虫」丢进坩埚里、熬成药汤的那种。

“说点正事儿——”由基小姐换了话题，丝毫不管那边干咳个不停的苏大主席。

“你知道，「让全人类都成为咒术师」是我现在要尝试的道路。”她抱胸道，“这个方法虽然理论可行，但现实中会碰到的问题其实相当繁杂——”

苏泽勉强控制自己，脸色有些难看。

九十九由基继续：“术师和非术师虽然都有咒力，但术师拥有的咒力量却远高于普通人——”

“所以我在想，让普通人都成为术师的前提之一，是否是「增加所有人的咒力持有量」呢？”

苏泽勉强开口，接话道：“而你猜测，这个前提是，要有「大量的咒力」在环境里游荡——”

“……就像是我的「炁」一样？”

他的修炼方式就是调动天地元气化为己用，吐纳吸收、循转牵调。

九十九由基的说法苏泽并不陌生，倒不如说，反而令他倍感熟悉……因为这不就是大炎话本里常提到的「灵气复苏，新的修仙时代开启」……那样的设定吗？

九十九由基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胸看向苏泽，“按照常理，你这种「甲方」难道不应该质疑说‘「炁」和「咒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不可一概而论——’”

她笑容略显玩味，“……应该会应该这样问吧。”

苏泽一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