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污渍，满脸都是裂开的脓包和疮口，无法看清她本来的面容。
寒冷的狂风卷带着雪花无情地抽打在她单薄的身躯上，而她身上那件并不厚重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她只能蜷缩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寒风吹倒。
仿佛一根随时会被吹灭的蜡烛，只余微弱的火苗。
火苗虽弱，却用尽了全部的热量，努力展现最大的光辉。
凌华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她。
这女子身子纤瘦、状态极差。
凌华不知道她是如何顶着这满头的风雪，挣扎着来到她面前。
她站在原地，那女子步履艰难地踩过深厚的积雪，几乎是以爬的姿态来到凌华面前。
她抬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含着几分坚韧，几分祈求，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努力够到了凌华的衣摆一角。
“仙......人......”她努力着想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是从破屋来到凌华面前，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量，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保持清醒。
她只来得及紧紧攥着凌华的衣摆，便再也抵抗不住黑暗深渊的侵蚀，陷入了昏迷当中。
凌华扯了扯自己的衣摆，那女子分明已经昏迷不醒，但是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凌华的衣摆，生怕一放手这一线生机便跑了。
凌华叹了口气，见这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掌中挥出一道灵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她抬眸望了一眼百米开外的小破屋。
小破屋的门原先被这女子打开，现在已经又重新关上了。
破屋中有三道活人的气息，一直盯着凌华这边的位置看。
破屋前有一道被风雪重新剐蹭遮盖的蜿蜒印记，那是这女子走过来的路。
凌华一手将女子拎起，御剑起身离开。
破屋内的三人，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
“当真是仙人......”
......
南絮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被无形的力量困在当中，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一道光芒冲破了黑暗的束缚，她下意识追逐着那道光芒，随光芒而去。
她眼皮剧烈颤抖，呼吸由平稳变得急促，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渐渐明亮的视野中，一道被白光包围的女子身，影随意地坐在前方。
她脑子还有些发蒙，“我这是死了，下地府了吗？”
她记得，自己死前分明就已经碰到了仙人。
莫非，仙人没有救她？
她又抬眼看向那女子，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根长勺，面前摆放着一口不大不小的圆锅，浓浓的热气夹杂着一股诡异的药味从锅里传出。
女子手里的长勺时不时在锅里搅拌。
她有些恍惚地开口：“姑娘，请问您是孟婆吗？不知是否可以打听一下，我若是投胎，是要投畜生道还是人道？”
还没等面前之人有所回应，她便喃喃道：“不，不对，我不要再当人了，我这辈子当人实在是太苦了，万一下一世还是这般，那我宁愿留在地府，永不投胎！”
她说着，揪着头发不停地重复着永不投胎几个字。
凌华听着她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好心熬药给对方，没想到，现在连人都不是了。
她直接从圆锅内舀出一大碗黑黢黢的药汁，装到青瓷彩碗中。
纤长的手指一晃，那装了满满当当药汁的碗便浮到女子面前。
凌华言简意赅，“喝了它！”
诡异的味道吸入鼻尖，南絮神情恍惚了一瞬。
她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见她好似还不清醒，凌华身子一偏，从身后的洞口处引入一团雪，直接打散兜头浇了她一脸。
女子被雪糊了一身，意识总算是清醒过来，将凌华的身影同记忆中那道仙人的身影对上了号。
她是遇到了仙人不假，就是这遇到的仙人脾气怕是不太好。
她生怕得罪了凌华，连忙端起面前海碗大的一碗药，闻着那诡异的药味也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仰头憋着劲，“咕噜咕噜”地将碗中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嘴里弥漫着上头的苦味以及灼热，她脸上一皱又很快恢复过来。
双手捧着碗，“砰”地一声跪在凌华面前。
“仙人，已经喝完了。”
凌华扫了一眼光洁的碗底，里面连一滴药渣都没留下，都被她喝了干净。
凌华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接过那只碗，只是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既然喝了药，药效这会儿估摸着要生效了。
没有等到凌华的回应，南絮依旧双手恭敬地捧着碗跪着。
却突然发现，身上传来一股细密的痒意。
痒意逐渐从身体各处蔓延至每一寸肌肤，宛如无数的蚁虫爬满全身，在身上叮咬着。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手中的碗坚持不住，“砰”地一声被摔碎。
她伸出手不断地挠着自己的身体，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在不大的山洞折腾着。
凌华淡定地坐在原地。
她熬制的这锅药，能处理这女子身上的毛病不错，不过这药算是毒药，非寻常的药物。
但是对于这女子来说，是药到病除的好药，只是要受些罪罢了。
不过先前这女子那样都活下来了，这小小的代价不算什么。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南絮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体上的瘙痒渐渐淡了下去。
她偏过头，恰好看到自己手上浮起的一层皮和污泥，眼睛因震惊而瞪大。
这是？......
她伸出手，扯下那一块脱落的皮肤，露出下方新生的完好皮肤。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在脸上摸了摸，一层带着干裂脓疮的脸皮被她揭下。
她双手愣愣地摸着光洁没有一丝疤痕的脸，突然将身上的衣服褪下，将身上的旧皮都弄下，看着健康莹白、没有一丝恶臭的肌肤，眼中溢出两滴泪。
她的脏病好了，好了......
几件干净的衣裳从空而降，将她赤裸的身子盖住。
“既然好了，那就将衣服穿上吧。”
南絮羞赧一笑，忙将衣裳穿好。
穿戴一新之后，她忙来到凌华面前。
“小女子南絮，见过仙人。多谢仙人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感激不尽。仙人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仙人有任何需要，小女子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凌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既能走到我面前，那便算你我有缘，命不该绝。我会留下一些食物和银两给你，待风雪消散后，你便离开这找个安身之地吧。”
南絮面上苦涩，天大地大，这世间并无她的容身之处。
她乃是一容貌衰败的妓子，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
她苦笑一声：“小女子原来是花满楼的妓子，得了脏病被赶出花满楼。若是回了家中，也只会被再卖一次，不知又会被卖到哪个青楼，不过是重复我这十多年的路罢了。”
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她还是壮着胆子小心开口道：“仙人，不知您可需要随身奴仆，若是不嫌小女子肮脏，小女子愿意终生侍奉在您身侧。”
凌华断然拒绝道：“我不需要什么奴仆，也不需要你报答。”
南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凌华想了想，取出测灵盘。
“你也算是与我有缘。将你的手放在测灵盘上方的珠子，若是有灵根，我便带你回华澜宗，让你当华澜宗的杂役弟子。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你若是有资质，入了修仙界，此前的一切过往都不会有人知道。只要实力强，你的性命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就是华澜宗的杂役弟子，修仙界也有不少散修抢着要去做。
凌华手中有直入内门和外门的名额，不过她与这女子并无什么关系，这名额可不愿白白浪费在她身上。
此次救下她，已经算是她极大的善心。
若是这女子有资质的话，顺道将她带去华澜宗，当个杂役，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杂役，不需要耗费她手中的名额，不过是说句话的事罢了。
当然，这一切 得是在她有资质的前提下。
南絮听着凌华的话，眼睛亮了起来。
以实力为尊、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番话，对她有莫大的诱惑。
她看着凌华面前的测灵盘，缓缓走了过去。
这将是她改变一生的机会。
她幼年之时，便已被爹娘卖入青楼，只听那些客人闲谈间提起过仙人测仙缘之事，便已经心生羡慕。
若是她能测上一测，有了传说中的仙缘，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这青楼当中，当一个人人可欺的妓子。
如今，这样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略犹豫了一瞬，直接搭在那黑色测灵盘中的透明珠子上。
测灵盘微微一动，透明珠子内有金色、青色、黄色三色涌动出来。
凌华讶然，灵根难得，这凡人界一万个人当中，还不一定能出一个有灵根的人。
她这只是随手一测，还没想到这女子当真有灵根。
运气当真不错。
“金木土，三灵根，恭喜你。”凌华淡笑道。
女子愣愣的收回手，似乎还没有从这巨大的惊喜中缓过劲来。
待凌华将她手下的测灵盘收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喃喃道：“仙缘......想不到我当真是有仙缘......”
她脸上难掩激动之色，露出憧憬。
“你有灵根不假，不过修仙界尔虞我诈，随时有可能丧命，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去了之后，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包括我。”
凌华提醒道。
南絮重重地点点头，“仙人，小女子明白。如此，便已经是极好了。多谢仙人，愿意帮小女子。”
既然如此，见她坚持，凌华便决定带上她一同回修仙界。
“走吧。”
外面的风雪十分大，但是丝毫没有落在凌华身上。
山洞内外恍若两个天地。
山洞内温暖如春，山洞外寒天冻地。
南絮一脚从山洞内踏出，便被外头传来的冷风，冻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前方的凌华，猜测约莫是凌华在山洞时施了法术，这才如此温暖。
当真是神鬼莫测的力量。
凌华脚下一跃，站在飞剑之上。
南徐不敢耽搁，不顾落到身上的飞雪，忙快走几步来到凌华身旁。
刚站定，便被凌华一把拉了上去。
下一刻，整个人随着飞剑腾飞而起，下方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小。
这一切对于南絮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新奇到被寒风刺得眼睛难受，却始终舍不得闭上眼。
终有一天，她也会有这样的力量。
想起这些年苦难的来源，南絮眼中闪过寒光，抿了抿嘴角。
她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杀气，连凌华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