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蒲不要!
宓氏集团下属的医院里,院长带领着众多科室的主任在大门口站成了一排,点头哈腰地等在原地。
一个略显年轻的主任等了没有几分钟,便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主任,“主任,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什么重要人物要来?”
“安静!”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院长的一声怒吼把他剩下的话全都吓了回去。
一辆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堪堪停在了院长的身边,院长硬是挺直了腰杆,一动不动地看着,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跑车停稳之后,宓焱海直接蹦了下来,不等院长带上他谄媚的微笑,一辆警车跟着冲了过来,贴着跑车的屁股稳稳的停了下来。
这距离,让最开始问问题的年轻人,心跳都加速了。
跑车可是全球限量的,这一撞,最少几百万没了。
宓焱海却不太在意,转身去开警车车门。
黄天霸在副驾驶位大喊,“后面后面,他在后面。”
宓焱海没理,开了副驾驶把黄天霸拉了下来。
蔚天兰从驾驶位跳了下来,把车钥匙往院长怀里一丢,“麻烦您啦,院长大人!”
院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招呼着身边人去帮忙停车。
几个护士推着急救床跑到了警车边。
宓溟从后座跳了下来,给几个护士指路,“里面,里面。”
警车就是一辆普通的核载五人的小轿车,三个人跳下来了,后座还斜靠着一个,但他没有动,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安静的仿佛和外面的喧闹在不同的世界。
宓焱海踢了宓溟一脚,“帮忙。”
已经挪到黄天霸身边的宓溟,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座挪。
院长眉眼都笑弯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哪儿用得上小少爷帮忙,我们人多,我们有人。”
说着话,连连对身边的人使眼色。
身边都是主任级别的医生,但院长发话,还是不得不上。
就在院长准备上前和宓焱海搭话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呜哇呜哇地开了过来,院长啧了一声,舔着脸想把宓焱海往里引。
但没有人看他,车上下来的人,都看向了那辆救护车。
被忽略的院长连连对旁边的人使眼色,那意思,快把病人拖走。
急诊室的主任走了过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急诊本来就忙,也不知道院长抽什么风非要所有主任都到门口来当迎宾,还好他们这个医院是私立的,这要是他原来在的医院,就这么走开一会儿,病人都能堆起来。
急症室的主任还在后悔自己怎么就财迷心窍,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到这边来。
救护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护士和跟车医生打开了后门,从里面拽下来一张急救床,上面的人平静的躺着,身上连着一堆看不出名堂的管子,脸上也罩着个氧气面罩,看起来很凶险的样子。
院长嘿嘿笑着,靠近了宓焱海,“二爷,您,您怎么亲自来了呀,您放心,我们的医术都是杠杠的!不管什么问题都能治好。”
宓焱海随意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院长的话。
宓溟没有宓焱海那么镇定,早在救护车冲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
救护车很平常,医院每天没有二十也有十趟。平时没事在路上都偶遇几辆。关键是这辆救护车的边上,飘着一个大脑袋,长长的束发随着风飘动,两个大眼睛晕晕乎乎的,在看到宓焱海的时候,瞬间睁大了,在那里拼命大喊,“宓家小子!阿蒲!阿蒲!”
要不是蔚天兰拉着,宓溟可能要用他的脑袋去检测一下救护车的坚硬程度。
即便是这样,宓溟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蒲江祺还是踉跄了一下,蔚天兰和黄天霸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
跟车医生说:“撞伤,怀疑胸腔出血,呼吸平稳,意识不清。”
急诊科主任:“好,送急诊抢救室。”
两个人说着话,从所有人身边路过。
院长还在执着的请宓焱海进去坐坐,宓溟已经跟着跑了起来,蔚天兰看了一眼宓焱海也跟了上去,黄天霸在证人和蒲江祺之间选择了蒲江祺,只是跑开之前,嘱咐了宓焱海,“看好吴笺!”
还有一句别让他跑了,黄天霸斟酌了一下没说出来。
天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分明他们在天台看见吴笺扒着宓溟的裤腿不放,等他们到了绑架案凶犯的藏身处的时候,却看见吴笺躺在凶犯的床上。
要不是吴笺忽然一下又不见了,黄天霸高低地上去抽他两个巴掌: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急救手术室门口。
印宿怀光一个脑袋在半空中飘过来飘过去,老长的头发跟个风筝线一样,一会儿挂到黄天霸一会儿又挂到宓溟的身上,嘴里嘟嘟囔囔一秒都没有停过,“哎呀,哎呀,哎呀呀,怎么回事,怎么就吐血了呢,打中他了吗?我看着没有啊!哎呀,哎呀呀,不知道伤的重不重,血好多的呀,看起来好可怕啊!啊!”
宓溟的脸色在印宿怀的念叨声中越来越黑,原本还能自己站着,印宿怀念了一半,他只能扶着手术室的外墙勉强站着了。
等黄天霸忍无可忍拽着印宿怀的风筝线,把那颗烦人的脑袋甩飞了出去。
圆圆脑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彗星一样拖着长尾巴,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不一会儿,从印宿怀消失的路口,宓焱海带着院长向手术室的方向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很眼熟的白大褂。
黄天霸一边拍着宓溟的肩膀安慰,一边扭头皱着眉头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认识医生吗?好像不认识吧?那为什么脸熟呢?这个医生大众脸吗?
和黄天霸的分神相比,宓溟就紧张的多了,哪怕是站不稳,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大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
宓焱海没有走到手术室门口,他在距离手术室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忽然拐了个弯,不过他冲黄天霸招了招手。
黄天霸在宓焱海和宓溟之间看了个来回,颠儿颠儿的跑了过去,“怎么了?”
“阿蒲没事。”宓焱海首先做了肯定。
黄天霸扭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确定手术并没有结束,才一脸好奇地问道:“你现在本事这么高了吗?都可以断人生死了?”
“没。”宓焱海指了指身边那个黄天霸看起来眼熟的医生,“他说的。”
“你是?”黄天霸问。
“患者是我带回来的。”白大褂接上了宓焱海的话,“来的路上我看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晕过去了。”
黄天霸说:“那还给他吸氧?插那么多管子?”
白大褂说:“例行公事啊,而且他是撞晕的,万一缺氧呢?我又没有检查工具。”
黄天霸说:“例行公事?”
白大褂一指跟在后面的院长,“院长规定的,凡是叫救护车的,一律按最贵的处理。”
院长擦着汗赶上一步,拽着白大褂的衣服扽他,白大褂闭嘴。
黄天霸又指了指逐渐消失的手术室,“不是没事吗?为什么要手术?”
院长继续扽,白大褂继续说,“哦,主任说先开,开了好收钱,我刚就想跟你们说了,他没在手术室,可能去拍片子了。”
院长汗流了一半,忽然止住了,腰杆也挺直了。
黄天霸冲院长比了个大拇指,“奸商。”
院长在宓焱海背后,悄悄地指了指宓焱海,用口型对黄天霸说,“警察同志,他是二老板。”
宓焱海头也没回,“我哥不给钱?”
“给呀给呀。”白大褂接话接上瘾了,院长都快把他白大褂扽掉了。
确定了蒲江祺没事,黄天霸感觉放心多了,紧走了两步跟上了宓焱海的脚步,还有心情小声八卦,“这个医生蛮有医德的嘛,还告诉我们这些。”
宓焱海瞥了一眼白大褂,“我哥安排的。”
“哦,监军啊?”黄天霸见院长还在和白大褂拉拉扯扯,似乎在掰扯什么,他没兴趣就回头看路,“你喊我过来干嘛?”
“去看看吴笺,我想知道他怎么了。”
黄天霸哦了一声,根本安静不了一分钟,“那你不把阿蒲的事告诉宓溟吗?”
“没事,让他多急一会儿。”
宓焱海走得很快,就连还在跟白大褂对账的院长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停下了对话,齐齐看着他们。
黄天霸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宓焱海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用眼神示意院长到前面来带路,自己则拽住了黄天霸的手臂,故意慢了院长和白大褂一米左右的距离,小声说道:“吴德人那里没有看到邵穹,他和吴德人的换命应该没有关系,他失踪了,吴笺身上的人也消失了,我感觉很不好。”
破天荒的,黄天霸在宓焱海的脸上看到了担忧的神色。
这似乎是黄天霸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急躁,黄天霸忍不住勾住了他的手臂,“没事的,别太担心。”
“二爷,到了。”
病房门是开着的,蔚天兰就站在门口,见有人来,一下就蹿了出来,于人群中精准看到宓焱海,上来就扯。
可惜她的材料也不够,气势十足的扯领口变成了拽胸口,看起来多少沾了点滑稽,特别是她看到黄天霸勾着宓焱海的胳膊时,猛地又缩回手,就显得特别的没有底气。
院长和白大褂,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在八卦,豪门二少爷男女通吃,再看看蔚天兰的打扮,嗯!古今俱全!就不知道有没有正宫了?
宓焱海反手牵住了黄天霸的手,不等黄天霸反应过来,就拉着人进了病房。
白大褂:“院长我们俩怎么办?”
院长:“富贵人家的八卦不要乱打听,小命要紧,等着!”
病房依旧是单人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吴笺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各种仪器发出长短不一的响动。
不说话,光看这个画面,感觉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差不多是过去了。
黄天霸被这个大阵仗吓着了,非但没能收回被人握着的手,甚至还往宓焱海怀里缩了缩,“他怎么了?”
蔚天兰一摊手,“植物人吧。”
“啊?”
宓焱海手上老色批,脸上铁面无私,“怎么回事?”
蔚天兰瞄到宓焱海的小动作,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开始解释。
天台上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吴笺还是不肯放开宓溟,还是印宿怀实在看不下去,威胁着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他才撒了手。
是宓溟说不能看着吴笺这样,要去找他的身体。
吴笺居然知道自己是灵魂出窍,甚至带着他们回到了宓焱焱的房子。
这也是为什么宓溟连把吴笺抱下车都不肯的重要原因。
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除了那些盛开的鲜艳的花,一个人也没有。
问吴笺,吴笺就摇头,也不说话,问急了就哭。
宓溟差点儿掐他脖子。
在路过铁门的蔷薇花时,吴笺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整个鬼一下就消失了。
看得他们几个都是目瞪口呆,几个人赶紧分开来去找人。
吴笺的身体就是这个时候在他自己的房间让荣琉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吴笺头顶的命灯就在不停的闪烁。
讲到这里,宓焱海忽然插嘴,“换命阵法启动了。”
蔚天兰说:“啊,我猜是的,我就把小溟抓过来,让他赶紧用天师符给他续灯……”
宓焱海说:“他不会。”
黄天霸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这里他终于听懂了,看着一脸严肃的宓焱海问道:“宓溟不会?他不是已经是天师了吗?”
宓焱海又一次叹气,蔚天兰连连给黄天霸摆手,看意思像是黄天霸问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黄天霸憋出一个假笑,准备换一个问题时,宓焱海开口说道:“他不算天师,他和阿蒲是特殊的。”
“啊?”黄天霸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正想再问,宓焱海忽然松开了他手,两步走到吴笺的床前,盯着吴笺的脑袋瓜子看。要不是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黄天霸都要怀疑吴笺的脑袋是不是突然长出了金子。
蔚天兰顺着宓焱海的视线看了一眼,一耸肩,“炸了一个。”
宓焱海扭头,“哪一个?”
蔚天兰继续耸肩,“我在旁边护法,没看见。”
宓焱海一眯眼,整个人忽然杀气腾腾起来。
蔚天兰接着说道:“荣琉当时在外面找你哥他们,印宿怀突然灵魂四分五裂的消失了,应该没人看见。”
宓焱海转头看向吴笺,忽然对着吴笺做出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声音低沉充满了凶狠残暴之气,“要不杀了他。”
这是一个肯定句。
黄天霸看见蔚天兰往后退了一步,当然她不是怕了宓焱海的凶狠,瞧那意思,她是同意了宓焱海的说法。
黄天霸吞了吞口水,怯生生地举手,“那什么,好歹我也是个警务人员,当着我的面,商量杀人是不是有一点点的不妥呢?”
蔚天兰一瞪眼,呲着牙凶狠,“那就连你一块杀了!”
当然,如果她没有用手机电筒给自己打光的话,增加恐怖气氛的话,她的话会更加有说服力一些。
这样,黄天霸一个字也不信。
结果宓焱海从床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没开玩笑。”
蔚天兰说:“我也没开玩笑。”
宓焱海顿时眉头紧皱,像是在说,你什么意思?
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黄天霸,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蔚天兰的意思。
杀吴笺的话,就把他一块杀了。
等等,等,话说他不是蔚天兰家领导的重要人物吗?就如此重要的吗?
还是说,因为目击了宗教处的违法行为,他就不重要了?
黄天霸悄咪咪地往外挪了半步,开玩笑,这两个东西都是一抬手指杀人于无形的玩意儿,他得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才要去保证吴笺的生命安全,毕竟这个人说起来也算是个嫌疑犯罪分子。
这要是以前,黄天霸说不定不管不顾就救了,现在,黄天霸看了看对视的两人,选择相信他们。
蔚天兰一直在盯着宓焱海的眼睛不放,直到宓焱海松下了这股劲儿。
蔚天兰才小声说:“老板,领导,我的祖宗,你别忘了,你身上杀孽越重,他就越危险。”
这个“他”明显不是指躺在病床上的吴笺。
虽然蔚天兰说话的时候,他俩一个都没有看向自己,黄天霸还是莫名觉得他们是在说自己。
特别是说到最后,宓焱海原本坚定的手,垂落下来的时候,黄天霸觉得自己分明看见他自己了。
只是等黄天霸特别去看的时候,两个人仍然在对视,就好像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一样。
黄天霸摸摸头,黄天霸决定退出去,这边太危险了,他还是去看阿蒲比较安全。
“那我来!”
黄天霸刚到门边,一个人影擦着他冲了进去,直奔病床上的吴笺。
速度快到,黄天霸都没看清楚脸。
“阿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