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不起
天师肯定是正统的道术，可蒲江祺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宓溟都没说吴笺有天师学习的经验，他也只能归结于妖术了。
宓溟会问蒲江祺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不像是传言里，拿吴笺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那样紧张。
哦，传言不可信。
蒲江祺眯着眼衡量了一下他俩之间的距离，明天的传言应该是校花和校草在一起了。
不管，如果他非要是校花的话，官宣的时候，他的名字要在前面！他要在上面！
“嚯！你想什么了？表情怎么能这么猥琐？”
黄天霸的大脸把蒲江祺从上下这个问题上拖了回来，蒲江祺红着脸剜了黄天霸一眼，他忽然就捂着心口，往后踉跄了两步，“啊！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蒲江祺作势要打他，余光看见宓溟脸色沉重的摆弄手机，并没有加入这场无谓的争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也不知他是听见了好，还是没听见好。
果然，论坛害死人！
小礼堂现在空着，门也锁了起来，黄天霸说是没找到马常来，对于这个新认的小弟的办事能力，表达出了相当的不悦。
甘乾带着莫晓乔去了小礼堂后身烧纸了，他们仨则是站在小礼堂门口，好在现在没什么人，否则蒲江祺感觉就冲黄天霸的这句话，明天一百多集的三角恋都能出炉。
黄天霸见蒲江祺没有跟过来，又贱兮兮的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现在看到这里有鬼吗？”
蒲江祺干脆利落的摇摇头。
根据电视剧的设定，鬼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好吧！现在的太阳正好，人油都要晒出来了，鬼哪里会出来？
黄天霸搓了搓胳膊，嫌冷似的两边看了看，“你确定？我怎么觉得阴风阵阵的呢？”
“那是你体虚。”蒲江祺实在懒得搭理他，死活不愿意找专业人士的是他，现在打退堂鼓的也是他。
宓溟上前一步走，准备揽蒲江祺肩膀的手让蒲江祺一个滑步躲开了，宓溟看着落空的手，感觉像是要哭出来了，“阿蒲……”
蒲江祺也搓了搓胳膊，他怎么也觉得阴风阵阵了呢？
“媳妇儿，我都帮你忙了，你怎么不能给我抱一下了？”宓溟像是觉得不够亲密，酌情换了个称呼。
“打住！”蒲江祺让宓溟叫的脚下一软，差点儿栽了个狗吃屎，赶紧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把看傻了的黄天霸拉过来当挡箭牌，“大哥！你，男士，我，男士，哪儿来的媳妇儿！？”
宓溟摇了摇手机，“那媳妇儿你想不想知道我叔叔怎么说吴笺的？”
黄天霸往后侧头，保持着嘴唇不动，问道：“他这是让鬼给影响了，还是真看上你了？说真的我之前还以为他在逗你玩。”
蒲江祺用同样的气音回道：“我觉得他像是鬼上身。”
“媳妇儿。”宓溟停在原地，一脸委屈地指着靠近的两人，“你怎么能跟别人说悄悄话呢！”
“那他以后能恢复正常吗？老实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他原来的样子。”
蒲江祺心想，谁不是呢！嘴里回他，“可能解决了唐钠研他就好了吧，我不是说过救我的人说都是唐钠研的问题嘛，我就怕他清醒过来要杀我们俩灭口。”
黄天霸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换我，我也要杀你灭口，活的好好忽然冒出来个男媳妇儿，咦！”
“你不还和我撞号了嘛！”
黄天霸还想说什么，宓溟已经等不了冲了过来，隔在两人中间，“媳……”
“不准叫媳妇！”蒲江祺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嘴，“有事儿说事儿！”
宓溟唔唔了两声，瞪圆了眼睛看黄天霸，黄天霸仰着头吹着口哨，往外溜达，他才收回了视线，可怜兮兮地垂着头，“那我叫你什么呀？”
“阿蒲或者蒲哥，都行。”蒲江祺收回想要揉揉他头顶的糊涂心思，“你叔叔说什么？”
“哦。”宓溟兴致不高的把手机递到了蒲江祺的眼皮子底下。
屏幕上是两个人的聊天界面，蒲江祺看见对方发了一个“你等我回来再说，先不要去学校”，还有一个“吴笺没有跟我学过道术”，就没有了。
意思完全理解，就是太简明扼要了，蒲江祺还想问点别的，宓溟却把手机收了回去，称呼换的行云流水，“阿蒲，你别不高兴，我和吴笺没有什么的，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只是因为出了事，寄养在我家里，我叔叔都不太喜欢他的。”
“那你爸他们是不是喜欢他呀？”黄天霸插嘴。
宓溟继续装可怜，小声嘟囔，“那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蒲江祺还在想着宓溟叔叔的事，没听见宓溟的话，随口问了一句，“什么？”
宓溟一扭头，哼了一声，“你还说我呢，你不是跟这个家伙卿卿我我我？”
“哎！你这个小朋友。”黄天霸原地跳脚，“你这样是追不到老婆的！”
蒲江祺撤出他们俩的圈子，总感觉再跟他们说话会影响智商！
现在是谈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他是不是建议我们不要来学校，我们现在是不是有危险？”蒲江祺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巨大的火球挂在天空，把空气里的水分都蒸发了个干净，丝毫没有阴冷的感觉，蒲江祺稍微放了点心，顺便白了一眼还在和宓溟胡扯的黄天霸，要不是他非要来，确实应该准备齐全了再来的。
宓溟立刻停止了和黄天霸小学生的争斗，乖乖站在蒲江祺面前，“也没有，他就是说等他来解决，也没说有危险。”
但愿吧。
蒲江祺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后悔冲动了，可主要是邵穹也不见了，他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去等了。
“啊！！！”
凄厉的惨叫冲破了云霄，宓溟第一时间挡在了蒲江祺的面前。
黄天霸和蒲江祺对视一眼，是莫晓乔的声音。
“从后面传来的！”
Z大的校园安全还是杠杠的，蒲江祺相信青天白日应该不是劫道。
莫晓乔的惨叫属实吓人，源远流长，百转千回，惊起无数飞鸟，要是没百八十个变态杀人恶魔都对不起这动静。
“你待着！”
蒲江祺只来得及吼了一句，便和黄天霸一前一后冲了过去。
蒲江祺想法简单，虽说吴笺人在鬼蜮生死不知，但宓溟才是宓家的少爷，富二代弄死了可赔不起。
显然宓溟没有理解蒲江祺的苦心，在他看来，蒲江祺就是和他的最佳拍档出生入死，却不愿意跟他一起，顿时垮下个批脸，怒气冲冲的跟了过去。
大概是为了不宣传封建迷信，甘乾领着莫晓乔不知道跑了多远去烧纸。
蒲江祺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也没看见人，黄天霸在他前面越跑越小，人影都要看不见，蒲江祺喘着粗气奋起直追，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黄天霸从一个人形，变成了个黑点。
宓溟的体力比他要好，追上来的时候，居然还有余力说话，“媳，阿蒲，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蒲江祺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他确实很累了，这不太对头，他的体力一向还行，不然以前打那么多份工，老早过劳死了，怎么就跑了这么两步就没力气了？
周围的景色正常，阳光依旧刺目。
蒲江祺渐渐停下了脚步。
宓溟始终看着他的动作，见他停了下来，试探着求好处，“叫阿蒲好见外哦，你让我叫你媳妇儿呗，本来就是我媳妇嘛！”
上宓溟身的大概是个恋爱脑，蒲江祺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一个恋爱脑讨论称呼的问题，他等着鬼打出去的时候，宓溟的社死瞬间。
“要不阿蒲，要不走人。”蒲江祺眯起眼睛，远处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身形不像是黄天霸。
小礼堂的外围不算太大，整体是个圆形，蒲江祺意识到了问题，不论黄天霸速度有多快，他都不应该消失。
迎面而来的人似乎是看到了蒲江祺他俩，动作加快了，脚步更加的凌乱，东倒西歪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猛扑，“救命！唐……唐，甘乾，抓……”
宓溟半眯着眼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转头对蒲江祺说道：“好像是莫晓乔。”
“我看见了。”蒲江祺有点儿腻歪宓溟这种表现，如果是宓溟自己想这样，蒲江祺可能会认真考虑一下，撇开男女撇开家庭，他倒不介意校园谈个恋爱，可问题是，这是个恋爱脑鬼在控制宓溟，蒲江祺觉得膈应，更重要的是，宓溟清醒了之后，恐怕会更膈应，何况，蒲江祺了解的宓溟性格并不是这样的。
宓溟让蒲江祺抢了一句，蔫巴地后退了一步，没两秒他又站到了蒲江祺面前，弄得蒲江祺一愣，“你干嘛？”
“可能有危险，黄天霸不见了，我来保护你。”宓溟左右比划了一下，大概觉得功夫对鬼没什么用处，就整个人挡在了蒲江祺的面前。
额。蒲江祺拍了拍宓溟的肩膀，宓溟头也不回，“放心，有我在，我保护你！”
不是，我是想说，那个可能真的是莫晓乔。蒲江祺在心里补全了想说的。
眼前的青年比他要高半个脑袋，黑发顺服的贴在头皮上，背影结实，身材高大，看起来安全感十足。
蒲江祺很乐意承认，忽略宫万千和谷幺幺给他科普的宓溟和吴笺的故事，宓溟绝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自律优秀，样貌出众。
对于蒲江祺来说，有个家比家里的人是男是女要重要的多。
放任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蒲江祺拍宓溟的动作都轻柔了一些，在找到驱赶恋爱脑鬼的办法之前，先这样吧，不然他都要精神分裂了。
宓溟张开双臂，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蒲江祺的面前，感觉到蒲江祺拍自己还嘀嘀咕咕地安慰他，“你别怕，好歹我也是天师的侄子，放心我能应付。”
“是莫晓乔。”
蒲江祺按着他的手臂走出了他的保护圈，不给宓溟再拦他的机会，站到了前面，莫晓乔也跑到了近前。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大半，黑色的红色的各种化妆品在她脸上打翻了调料盘，看起来又凄惨又可笑。
莫晓乔喘得厉害，一丝不苟的发型也凌乱了，炸着毛迎风飘扬，好在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勉强给她兜了个底。
蒲江祺刚刚伸出手，她便倒了下来，嘴里还在小声说着什么。
“你怎么确定的呢？说不定是鬼变的。”宓溟想帮忙扶着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眼神期期艾艾的，蒲江祺偏偏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不愿意蒲江祺扶着别人，但他自己又不愿意碰别人。
气氛不对，蒲江祺还是笑出了声。
宓溟傻乎乎，“媳妇儿，你笑起来真好看，真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好看，世界第一好看！”
蒲江祺感觉手里的莫晓乔晃动了一下，顿时收回了心神，“别乱喊。”
“好嘞！”
也不知这三个字戳中了宓溟哪一点，蒲江祺总觉的他笑得有点儿激动。
此时此刻，可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随着莫晓乔的到来，一层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了过来，视线渐渐受阻。
宓溟不由得往蒲江祺身边靠了靠，这一次蒲江祺没有再避开他，反而是和他贴近了一点儿，引得宓溟连连发笑。
蒲江祺没顾得上管他，低头问莫晓乔，“你看到了什么？黄天霸呢？甘乾呢？”
“甘乾，甘乾！”莫晓乔的情绪激动，手掐住了蒲江祺的肩膀，她精心修剪的指甲直接掐断在了蒲江祺的身上，疼得蒲江祺眼泪都出来了，结果莫晓乔的哭得比他还要厉害，“甘乾被抓走了！”
蒲江祺呲牙咧嘴的想表达他知道了，宓溟先不乐意了，围着两人直打圈，看样子是想把人拉开，又碍于对女士的尊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急得一脑门子汗，“你放手，你先放手。”
“是唐钠研，真的是唐钠研！”莫晓乔还在激动。
蒲江祺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宓溟瞧他脸都白了，一胳膊劈在莫晓乔的手弯，莫晓乔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宓溟没管她，先扶住了因为惯性晃悠的蒲江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蒲江祺按住了宓溟想要掀他衣服检查的手，蹲下身子才发现，莫晓乔并不是让宓溟劈的松了手，而是她一直在无声的尖叫，宓溟只是卸了她的力而已。
“阿蒲你听话，让我看看。”宓溟还在纠结，大概是断指甲这种操作超过了他的想象，瞧他的表情似乎是认为蒲江祺胳膊都给莫晓乔弄断了。
“我没事。”蒲江祺安抚了他一下，伸手按在了莫晓乔的头顶，压低了声音念叨：“莫怕莫怕，冤鬼受罚，莫惊莫惊，百邪不侵。”
重复了几遍，莫晓乔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低声在抽泣，模样好很多，不再像是疯了一般。
“哇塞！媳妇儿你会驱鬼？！”宓溟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心理暗示而已。”蒲江祺已经懒得纠正他时不时出现的称呼，心说我会驱鬼，第一拿你开刀！转向莫晓乔的时候又放柔了声音问道：“你看见什么？”
“唐钠研抓走了甘乾！”莫晓乔低低的抽泣着，随着名字的出现，她的情绪也达到顶峰，再一次伸手想要抓蒲江祺，被宓溟带着人躲开了，她扑了个空，倒伏在地面上，“求求你，救他，他真的回来了，真的！”
蒲江祺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宓溟已经先他一步问了出来，“回来？你知道唐钠研会回来？”
这个时候莫晓乔终于不再拿腔拿调，老实的叙述起来，“是的，是的，他自杀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他会化作厉鬼回来带我走，他真的回来了，救我！”
莫晓乔状态不太稳定，几次想扑上来都被宓溟拦住了，“她的状态不太对头。”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除了他们这几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蒲江祺觉得也许鬼蜮和莫晓乔都没有说真话，事实也许出人意料，也许索然无味。
可惜莫晓乔求错了人，他是真的不会捉鬼。
蒲江祺现在十分后悔贸然行动，确实应该听宓溟叔叔的话，等他来了再说，现在还搭上了宓溟。
周围雾气渐近，连宓溟都感觉到了不妥，又要拦在蒲江祺的面前。
“对不起。”蒲江祺是真心的，他们三人里面，算他最有经验了，他还任由这两个人乱来，现在黄天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更别说失踪了好久的邵穹。
宓溟禁戒着周围，也说了一句对不起，蒲江祺没来及问他什么意思，莫晓乔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们两个，嘴里嘟嘟囔囔。
在雾气完全掩盖他们之后，蒲江祺听见莫晓乔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