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什么她会说你能救闵娇娇？
那是个忧伤且充满主观色彩的故事。
听完了全程，蒲江祺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黄天霸，站在黄天霸的角度，宓焱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简直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可站在宓焱海的角度，他却是别无选择。
人是无法在自己或者亲近的人的事情上理智的。
看着黄天霸“你敢说他没问题我就弄死你”的眼神，蒲江祺毫无负担的点了点头，表示都是宓焱海的错。
虽然宓焱海疑似刚救了他，但是，他还是选择站黄天霸，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和宓焱海并不认识，大不了事后再去感谢救命之恩。老话说的好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以后黄天霸和宓焱海真到了那一步，他也只能保证帮忙拉架，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做不了清官。
“喂，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他没问题，我，我就跟你绝交！对了，你怎么从他那个白痴剑手下逃出来的？你们是不是认识！不对，你和宓溟是同学，宓焱海是他叔叔，你们认识？！我早该想到的，姓宓的能有几个，姓宓能是好人？”
黄天霸絮絮叨叨，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更激动，蒲江祺愣是一个字也没插进去，好半天才逮着一个气口把话塞进去，“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那个白衣女鬼吗？”
这几个字说得又急又快，把疯狂输出的黄天霸打得愣在当场，一时还有些懵，讷讷地点着头问道：“为啥呢？”
接着又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继续嘀咕，“真的，你别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姓宓的真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你那个同学，天天看你跟猫见了腥一样，啧啧，你还小，你不懂……”
蒲江祺听得一头雾水，心说什么时候就猫见鱼了，你哪一只眼睛看见的？嘴里吼他，“你还想不想查那两宗案子？”
黄天霸脑回路秒对接，“你是说，凶手是她？我就说呢，那家伙看着就凶神恶煞，不太好对付的样子，宓焱海连白痴剑都祭出来了，啧啧……”
对此蒲江祺只能表示，兄弟你真会想，我说什么了吗？
“不是我。”
门口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黄天霸一跳，他本来蜷着身子，这下直接身子不稳，一歪趴在了蒲江祺的大腿上。
蒲江祺:？？？
黄天霸:！！！？？？
“哇喔！”姜可人的狼嚎响彻了整个空间。
不用看，蒲江祺都能想象的到她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随手摸了个东西丢了过去，引得姜可人又是一阵叫唤，蒲江祺觉得，她不应该是个女鬼，她应该是个色魔。
显然黄天霸也明白了姜可人在狼嚎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好词怼人，干脆扭头不去看那边。
女鬼已经收拾干净了，也穿着姜可人的JK，格子短裙下是一双修长纤细的腿，脚踝上还有一根褪了色的红绳编的脚链，链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却没有发出声响。乱稻草样的长发束在了脑后，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是那种在马路上可以被搭讪是否有意向进演艺圈的精致。
此时正茫然地看着蒲江祺，显然她并不能理解姜可人在笑什么，但她似乎对蒲江祺很有好感。
“呵呵。”蒲江祺干笑了两声，并没能缓解他和黄天霸的尴尬。
姜可人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自顾自带着女鬼走了进来。
这个防空洞已经让姜可人和蒲江祺占领了，床铺旁边还搬来个圆桌和几张椅子，是姜可人要求搬来的，蒲江祺是不知道鬼需不需要坐下休息，不过有一次他夜里来的时候，遇见姜可人伙同了三个鬼在这里搓麻，群魔乱舞的氛围，着实让蒲江祺上了一课。
女鬼让姜可人按在了椅子上，怯生生的样子，显然不能理解姜可人的脑回路，不过她似乎对救了她的蒲江祺很不一样，不时拿眼睛瞟他，弄得蒲江祺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反而弄得他有点儿胆怯的样子。
姜可人豪气干云地一巴掌拍在女鬼肩膀，“她啊，叫童果，你可别乱给人定罪，杀人的不是她。”
童果就是蒲江祺带回来的女鬼，据她所说，他们见过红衣女鬼叫闵娇娇，人都是她杀的。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是迫不得已的。”童果到底是鬼，可她手捧水杯，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弄得在场的两个人都有些恍惚，到底他们谁是鬼？怎么搞得他们欺负人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后退一步。
姜可人啧了一声，一拍桌子，对他俩的表现不能理解，“你俩干什么呢？”
躲你呢！蒲江祺在心里呐喊，你哪有点儿女鬼的样子啊！不过他不敢说出来，老老实实扭头看向童果，“不管什么原因，杀人总是她不对，而且我们还有个朋友也失踪了，是不是她做的？”
童果连连摆手，“没没，他没事，他在鬼蜮，他，他很好……”
“嗯？”
听话听音，听这话音，黄天霸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头，可不等他细问，童果已经在姜可人的催促下自顾自开启下一话题了。
原来闵娇娇和童果都是内乱时期的人，距今有两三百年了。
当时军阀混战，到处民不聊生。
闵娇娇的父亲是当地富商，家境殷实，只有她一个女儿，特别给她千挑万选了一个夫婿，那人是新上任的地方官。
“最近出土的那张千工拔步床就是闵娇娇的，她一辈子都在那张床上。”童果大概是没想过做鬼也可以喝水，端着水杯，就握在手里，没敢真的往嘴里送，说到闵娇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悲切，“这都是那个男人的问题，闵娇娇最大的错就是轻信了他！”
“不是，听你的意思，你的责任更大吧？”
黄天霸和蒲江祺都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典型，其中黄天霸更是快中之快，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色一变当即就蹿到了蒲江祺的身后。
蒲江祺让他推出来挡雷，一脸生无可恋，虽然他就是嘴慢了一步，要不然就是他说了，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承担后果呀！
“你自己做的孽，你推我干什么！”蒲江祺咬牙切齿。
童果的身份比较尴尬，她是留学回来的，当时在报社工作，不知那个地方官什么时候就看上了她，哄着她做了夫妻，直到很久以后是童果自己发现那男人不太对劲，查到了闵娇娇，可当时童果已经和他有了孩子，而且那男人还表示他是为了地方安宁才娶了闵娇娇，和闵娇娇没有一点儿感情，将来肯定会离婚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了闵家家产，毒死闵娇娇和她父母。”童果情绪激动，周身散发出慑人的怨气，挂在墙壁上的应急灯闪闪烁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冷静，冷静。”黄天霸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在身前随意划拉，“小姐姐，没人说你是小三，你别激动。”
蒲江祺现在能理解，当初在鬼蜮里，姜可人的心情，恨不能缝上这张嘴，“大哥你安静点。”
姜可人安抚意味十足的拍了拍童果的后背，扭头冲黄天霸一呲牙，“你安静！”
黄天霸:“好嘞！”
捂住黄天霸的嘴之后，事情就顺利多了，童果发现的时候，闵娇娇已经中毒太深，哪怕她避开那男人，将闵娇娇偷了出来，也是药石无医，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当时闵娇娇的母家已经让那男人侵占了，父亲母亲都被逼死了。
闵娇娇死后得知真相顿时化作厉鬼将那男人斩杀，魂魄撕成了碎片。
“呃，那她还杀人干嘛？”蒲江祺疑惑，按照他根据电视剧学来的道术，魂魄撕成碎片，应该就是魂飞魄散了吧？
“当日她一怒冲冠，府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她失去了常性，那时有一个道人出面镇压了她，但我听见那道人表面告诉百姓已经消灭了女鬼，又在闵娇娇面前说是那人已经投胎，给了她一副生辰八字，说他会投胎成此生辰之人。原本那副千工拔步床深埋地下，闵娇娇一直也没有动静，我以为道人是在安抚他。直到千工拔步床破土而出，闵娇娇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寻找，杀人。”
童果的脸色很难看，不能肯定是因为讲到有人利用闵娇娇，还是因为她本身不是活人。
“那个道士……”蒲江祺话说了个开头就放弃了，不论那个道士当时什么目的，现在恐怕都已经做古了，问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看起来童果并不知道道士的意图。
黄天霸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还真给你蒙对了。”
蒲江祺知道他在说生辰的事情，没理他，反而是想到了吴笺，“是七月七生日的吗？可吴笺不是啊。”
以童果的脸色，实在没法判断是因为什么不好，但这是她第二次避开了吴笺这个话题，“对，七月七，她一开始还听我的，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没有办法了，才……”
说到这里，童果忽然闭上了嘴，心虚的低下了脑袋，避开了和他们的视线接触。
黄天霸听得正起劲，催促道:“才？才什么？你怎么了？”
蒲江祺忽然福至心灵，搬了另外一张椅子坐到了童果的对面，温声细语地问道：“你才抓了我们？”
“不是不是。”黄天霸一句问候她亲友的话，在童果接连的否认里憋了回去，噎得白眼直翻，却听见童果接着说道:“我是请你们帮忙。”
黄天霸气的够呛，“不是一个意思吗？”
童果还想解释一句，黄天霸就又被蒲江祺控制住了，蒲江祺问她，“所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是你弄得，是你带我们仨去的东郊？”
童果点点头。
黄天霸想要喊什么，蒲江祺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姜可人啧了一声，直接飞了个橙子把人砸晕，满脸愉快地一摊手，那意思，世界清净了，你们聊吧！
蒲江祺给她点了个赞，把黄天霸放在一旁的小床上，盖好小被子，丢在一边，“好了，继续吧！”
他们俩这流程又快又熟练，童果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道:“没，没了。”
蒲江祺皱眉，倒不是他想多管闲事，就宓焱海那个态度，他觉得宓焱海未必会为了吴笺去救人。他不知道直接弄死女鬼会不会导致身在鬼蜮的吴笺出事，如果他不知道闵娇娇的事，也就算了，现在他既然知道了，似乎没有不帮她一下的理由，他也很好奇那个道士到底跟闵娇娇说了什么，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可惜童果当时害怕没有敢靠近，听得不清不楚，恐怕只有去鬼蜮问闵娇娇了。而且这也是黄天霸的案子，破了不就可以了。
此时，蒲江祺还不知道他的能力是怎样的出类拔萃。
“你不是想让我们帮你控制住闵娇娇？她不能一直这样杀下去吧？”蒲江祺循循善诱。
“啊！对！”童果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弄得蒲江祺一时不知道是她在求帮忙，还是自己在多事，只见童果放下水杯，表情纠结着开口，“我发现，那个道人在收集这个生辰的生魂。”
“什么意思？”蒲江祺真诚的发问。
童果摇摇头。
一旁吃瓜吃了半天的姜可人幽幽地接话，“收集生魂啊？不是逆天改命，就是邪恶阵法吧！”
蒲江祺看了看姜可人，又看了一眼童果，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一个十来年的小鬼，怎么比她一个老鬼知道的还多？
得到了姜可人一只橘子的亲吻，蒲江祺捂着头怒视她，让她瞪了回来，没气势地去回童果的话，“如果真是她说的这样，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找真正的天师，我和他都是二半吊子，没用的。”
蒲江祺说“他”的时候指了指黄天霸，才发现黄天霸已经醒了，他话音刚落，就听黄天霸悠悠地说了一句，“他才不会管，他上来就是杀，你又不是没发现。”
在脑子里场景重现了一下，蒲江祺发觉，宓焱海出现以后，确实没说话就开始灭鬼，如果没记错，他连他侄子讲话都没听完。
蒲江祺沉默了一下，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让我帮你查案，又没说让我帮你抓鬼，再说了现在也不光是鬼，还有道士呢！我也不会抓鬼啊！”
“那道士从你们那个年代能活到现在？”黄天霸问了一个蒲江祺也想知道的疑问。
姜可人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帮忙解答，“逆天改命的话，有可能，老妖怪嘛！”
黄天霸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大概也没想到，查个谋杀案，查出个老妖怪，“你说宓焱海知不知道有人在收集生魂？”
蒲江祺跟着一起皱眉，这种问题他怎么回答，幸好黄天霸自问自答了，“他应该不知道，他上来就奔着弄死闵娇娇去的，哈哈哈！阿蒲，你真是哥的福星！等哥扳倒他，哥请你吃席！”
蒲江祺悠悠地问了一句，“你要怎么扳倒他呢？上报？投诉？因为点什么呢？因为他杀了恶鬼？”
“呃……”
“不行！娇娇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人迷惑了！不能杀她！”童果激动起来。
蒲江祺讲话之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黄天霸的嘴，瞧他那个表情，他大概率是想给鬼科普一下教唆犯罪的刑律，“可你找我们也没用啊，我觉得闵娇娇好像完全没法交流了，我也不会超度，他也不会。”
“不，你可以的，你可以！”童果忽然激动起来，从椅子上腾空而起，束起的长发再一次炸成了刺猬，JK缓缓变成了她原本的亵衣，神情也在缓慢地狰狞，字字泣血，嘴里不住地说着，你可以。
但好歹是没有手腕一翻，变成利爪向着蒲江祺俯冲过来，蒲江祺觉得他勉强还可以应付。
姜可人见势不好，清咳一声，在童果周围形成了一片绵密的蛛网状的物质，将童果完整的包裹在其中，被束缚的童果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嘴里始终在念叨。
“哟，你可以啊！”黄天霸想拍姜可人肩膀，让她一个眼神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为什么她会说你能救闵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