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老板?
“小,小老板?”
打死蒲江祺他也想不到,在这样诡异的地方会看见他家亲爱的小老板。
圆圆脸高中生模样的男生,穿着一身笔挺的小西装,虽然看着很正式也很合身,可配上他那张过于幼小的脸,就显得有些滑稽,像是偷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蒲江祺硬是咬着后槽牙才没有笑出声。
不得不说,小老板的出现,让蒲江祺原本紧绷的心情放轻松了不少,不过这种轻松愉快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很快他就哆嗦着手指着和整个环境唯三格格不入的小老板,讲话时牙齿差点儿把舌头咬掉,“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男孩咧开嘴冲他友好地一笑。
这本来是个友善的时刻,但在这样被笼罩诡异之下的空间里,男孩唇边露出的闪亮亮的尖牙就显得不那么可爱,甚至有些狰狞,像是吸血前的预告。
蒲江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来回回荡,弄得他有些脸红,不自在地扭过头,就看见宓焱海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
“小心。”小老板眼疾手快的将差点儿踩上碎瓷器的蒲江祺拽了回来,圆圆的眼睛在蒲江祺看不见的地方冲着已经半起身的摊主一瞪,圆滚滚的瞳仁也隐隐变成了浅绿色的竖瞳,在看见摊主缓缓坐回原位之后,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蒲江祺借着他的手站稳之后,慌忙地后撤一步,可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一直尬在了原地,嘴里不清不楚地吐了句谢谢,求救似的看向了一旁的宓焱海。
按照蒲江祺对他的了解,这人多半不会理自己,所以看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声轻笑传来,宓焱海的声音缓缓传来,并没有解释他们现在的处境,听起来像是说了个名字,“荣琉。”
“啊?”蒲江祺没听明白。
“荣琉,荣誉的荣,琉璃的琉。”荣琉自己解释了一遍。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蒲江祺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你好你好,蒲江祺。”
在没有等到基本的握手礼仪,反而看见荣琉对着他拱手抱拳,又接了一句,“你,你不是我家小老板啊?”
荣琉挑了挑眉,还没开口,宓焱海就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可以开始了。”
“好的呀!”
“开始什么?”
蒲江祺茫然地询问,但没有人理他。
眼前的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在后退,再来点儿二氧化碳,就跟缓缓退场的鬼差差不多了。
意识到自己思想跑偏,并且他再不做点什么,这个地方就会只剩下他一个活人的时候,蒲江祺往前走了两步,不等他跑起来,耳边就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莫要去那边,这里好东西多。”
蒲江祺有一瞬间的恍惚,等他彻底回过神来,眼前那些全身裹满黑色的行人以及那些奇怪的摊位全都消失不见了,入目的是满目奢华。
一座灯火通明的两层小楼矗立在蒲江祺的面前,艳红的灯笼高高挂,一根带着花的红绸顶在门头匾额之上,顺着匾额垂了下来。
红彤彤的绸布顺着风飘荡到了蒲江祺的肩膀处,耷拉了下来。
随风送来一阵香气,不似花香,甜腻的让人作呕。
身后传来一阵温热,似乎有人贴了上来,肩上的红绸被快速抽了下去,掀起一阵香风,熏得蒲江祺眼前发黑,忍不住想要后退,等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的时候,水粉色的手绢迎头扑了他一脸,腻人的脂粉味直冲脑门,蒲江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压住将身后人甩出去的冲动,屏住了呼吸退出了手绢的攻击范围。
“请问……”
“哎呀,公子,进来玩一会吧!”
声音千回百转,纱巾晃得人眼晕,一个衣着清凉的人,身躯娇软地往蒲江祺怀里倒去,被他让开,也不恼,掐着嗓子扭着腰甩着手腕把纱巾往蒲江祺脸上挥。
纱巾挥动中带起的香风熏得蒲江祺鼻子直痒痒,一个大喷嚏打了出去,感觉才好了点。
“哈哈哈……”
“你快看他呀……”
周围响起一连串的笑声,原本拽着蒲江祺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红绸飘荡间,二楼的露台上不知何时站满了莺莺燕燕,手绢挥动间调笑声不绝于耳。
拉扯蒲江祺胳膊的是两个长相娇媚的女子,好歹是在话剧社搬了几年砖的人,蒲江祺一眼就认出了她们的盘发绝不是近现代的造型。
只是身上的衣物实在太少,确实分辨不出年代。
纵然心里已经猜测这些绝非正常人类,可作为一个普通男大学生,这种光溜溜的姐姐,他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
没挣扎两下,就让两人一左一右推进了楼里。
小楼到处飘红挂绿,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人影攒动,飘动的纱巾在人影间若隐若现。不时又喝得东倒西歪的男人被人扶着往二楼走去。
行走间,调笑声此起彼伏。
蒲江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拽进了什么地方,挣扎着想要出去。
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斜刺里冲了过来,手里的大红手绢挥舞得虎虎生风,要不是布料质地柔软,蒲江祺觉得那玩意儿可以直接要了他的项上人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路了。”
万事道歉准没错,蒲江祺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情况了,连连道歉,寄希望于紧抓着他的两位美女赶紧把他放开。
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但不知道是他不敢用力,还是这两位衣着清凉女士都是天生神力,总之不论他如何挣扎,始终没有后退半步,当然,她们也没能把他拽入更深的地方。
“这位公子,来都来了,就进来看看吧!咱们倚红阁今儿可是有大场面,花妈妈我啊!保证公子您从未见过!”
自称花妈妈的就是那个穿的十分华贵,恨不得把所有金饰都插在头上的四五十岁的女人,随着她的话,两个女人贴得更加紧,胸前两块软肉恨不能直接塞进蒲江祺手里。
给蒲江祺吓出了一身冷汗,接连摆手,又因为摆手的动作手臂时不时蹭到女人身上,不得不僵硬地停下了动作,不住地解释自己确实是路过,并不是要进来。
可完全没人听他说话,很快三个人就把蒲江祺按在一楼大厅正对舞台的桌子边上。
两个人一左一右将蒲江祺夹在中间,穿着绿色肚兜粉色纱裙的女子不知从何处摸了个酒杯怼到了蒲江祺的嘴边,“奴家叫小翠,公子陪奴家喝一杯吧!”
另外一个穿粉色肚兜紫色纱裙的女子不甘示弱,手里捏着个紫葡萄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奴家叫阿紫,公子,奴家喂您吃葡萄吧!”
赶上牛眼睛大的葡萄被阿紫含在了嘴里,蒲江祺抽空纳闷了一下,她是怎么做到嘴里叼着这么大个东西,还能吐字如此清晰的。
没等蒲江祺琢磨明白,阿紫的脸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放大了无数倍,眼看就要贴上他的嘴了。蒲江祺赶紧后退。
“公子,奴家也来喂您。”脑后小翠的声音也贴了上来。
蒲江祺连忙回头,就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含着酒,往他身上凑。
两面夹击,蒲江祺左右动不得,随便一伸手就是一手的腻滑,感觉那层薄纱衣像是没穿一样。急的他冷汗流了一脸,就在两个人都贴上来的瞬间,蒲江祺动作一顿,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当即翻身顺着地板爬到了对面,从桌子地下钻了出来。
小翠和阿紫都闭着眼睛,没想到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两个人当场亲在了一起,被赶回来的花妈妈一手一个抓着头发扯开了。
“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啦!”
花妈妈指着蒲江祺一声招呼,刚刚还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大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手拿大棒的打手,二话不说举着凶器上来就打。
蒲江祺试图制止他们讲道理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一个打手挥舞着棒子砸了过来,要不是他收的快,直接能把他手砸断!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举起手边的椅子往舞台方向砸了过去,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舞台上原本有几个穿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在胡乱的扭动,这会儿也被吓跑了,舞台有半人高,那几个想从舞台过来的打手,又被蒲江祺丢过来的椅子砸了下去,蒲江祺翻身上了舞台,快速穿过舞台,冲到了后院。
“快抓住他!抓住他!”花妈妈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后院流觞曲水,九转十八弯,蒲江祺在里面转着转着就失去了方向,身后追打喊杀声渐近,蒲江祺无奈之下,手边随便打开了个房门蹿了进去。
借着院子里的灯火,房间里的陈设看得清清楚楚。
蒲江祺一时愣在了当场。
大山中的古怪鬼市仍在继续。
宓焱海和荣琉还站在原本的地方,那些古怪的人还在四处游荡。
宓焱海看着眼前的画面,面色凝重地瞪了一眼荣琉,“你别太过分。”
荣琉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有分寸,“你也不想收一个酒色财气占全了的好色之徒吧?”
宓焱海想想自己那个糟心的侄子,很想补一句,你用这种阵法试色鬼,恐怕没用。
可荣琉话音未落,困在幻阵里的蒲江祺不知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慌不择路地窗户蹦了出来,直奔大厅。
大厅里那些声色犬马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小翠阿紫和花妈妈还留在原地。
花妈妈端坐在刚刚蒲江祺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姿势优雅地将酒杯举到了口鼻之间,表情陶醉,似是在闻香。
小翠和阿紫一左一右站在花妈妈身后,表情动作都不复之前的婀娜妖娆,哪怕身上衣服未变,人切切实实的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花妈妈放下酒杯,满眼带笑,正要开口,蒲江祺上去就是一个左钩拳,直接送了她一副墨镜,看着花妈妈仰面倒下,蒲江祺反手一巴掌把小翠也送到了地上,顺势一脚把阿紫踹得倒飞到了舞台之上。
他动作极快,丝毫没有给三个人反应的机会,打到之后,翻身又骑到了花妈妈的腰上,对着她那张脸就是一顿爆锤。
花妈妈连个话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已经是满头包了。
等小翠和阿紫爬起身,花妈妈已经被打得出气多入气少,躺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号。
蒲江祺见她俩回神,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起来之前,还在花妈妈肚子上踹了一脚。
目睹了整个行凶过程的宓焱海:……没人告诉他,应劫之人这么生猛,妖都不怕?!
布阵的荣琉都看傻眼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画面里已经奔到大门口的蒲江祺问道:“这,你收他做徒弟?他连魅妖都打?你确定?”
宓焱海眯了下眼睛,扭头看向荣琉,“魅妖?”
自知失言的荣琉尴尬地扣了扣脸颊,尬笑了两声,“他这不也没被迷惑嘛,再说了,世人传说魅妖以童男阳气为引修炼,不都是传说嘛!”
宓焱海掐了掐眉心,他有点儿后悔找这只蛇妖帮忙了,本来是想着给蒲江祺使个绊子,让他乖乖跟着自己学道,这个蛇妖完全不按照剧本来。
“喂,蛇妖……”
“是蟒!”荣琉脸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宓焱海哦了一声,继续说道:“蛇妖,我是让你帮我吓唬吓唬他,不是让你帮我给他破处!”
荣琉用一种“你这种老八股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眼神望了一眼宓焱海,两手一摊,“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哦!”
“讲到这个,那个人类小警察,你……”荣琉忽然插了一句。
宓焱海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开口说道:“会有人照顾他的。”
接着宓焱海低下了头,不准备与他再做沟通。
他们脚边有一块与周围摊位相同的麻布铺在地上,麻布上有一个沾着泥土的碎瓷片,此时正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一个浑身披着黑布的人形站定在了荣琉的摊位前,冲着那块瓷器伸手。
藏在黑布下的手刚要接触到瓷器的时候,宓焱海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有主。”
黑布猛然抖动了一下,很快平静了下来,收回了手,转身消失在了一众黑布人群中。
瓷器里的映照出蒲江祺的脸,他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大门,眼看就要离开,画面忽然一暗。
“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