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竹青?
黄天霸眼珠瞪得溜圆,“兄弟,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婉转点呢?”
宓溟并不想理会黄天霸,直勾勾的看着吴笺。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宓焱焱的生意,但是常年的学生会活动,也让他养成了一股摄人的气势,饶是黄天霸见多识广,看着宓溟这样冷峻的表情,也不由得心底一颤,吴笺却像是看不出宓溟的脸色,笑着往前滑动了轮椅。
他俩进门的时候,只打开了客厅的灯,吴笺让宓溟堵在了房门口,他这一动,把自己放到了灯光之下,明晃晃的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鲜活的皮囊确实有高傲的资本,过了一会儿他才操作着轮椅原地转了一圈,“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宓溟的目光在吴笺的全身逡巡,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吴笺神色如常,面上还带了些许担忧,仿佛是看见长不大的兄长的无奈。
黄天霸嘟囔,“就你这么问,是我,我也说不是,能问出来个屁。”
大概是光看着看不出什么,宓溟猛然凑近,几乎是将脸贴在了吴笺的脸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吴笺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黄天霸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开始明白宓溟的意思,这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吴笺很怪,但没有证据,黄天霸等着宓溟看出一朵花来。宓溟却猛然收回了视线,人也后退了几步,动作很急,肢体语言看起来是在躲避,脸上却分毫不显,只是在退到黄天霸身边的时候,一把将看戏的黄天霸拽了起来,边往自己房间走,边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们也睡了。”
“好的,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黄天霸扭头,看见吴笺若无其事地转动着手动圈离开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蛙趣!”
黄天霸一个箭步超过宓溟冲进了房间,把原本要进门的宓溟挤到了一边,差点儿被门夹扁了,一直淡定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裂纹,脚步慌乱地窜进了房间,“怎么了?”
“我刚看见,他后面有一个这么高的,大龙虾!”
黄天霸在胸前划了一个巨大的圈,用来解释他刚刚看到的场景。
宓溟却十分冷淡哦了一声,和刚刚的慌乱判若两人,转身从橱柜里搬出几床被子,放在了地毯上,这样子明显是不信。
黄天霸也看出来了,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怎么?你不相信?我真的看见了。”
宓溟在地毯上铺了一个床铺,头也没抬地说道:“你看错了,他没有问题。”
“嗯。嗯?”黄天霸撅着屁股在帮忙,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连忙丢下手里的被罩,“你确定?你试探出来了?”
宓溟接过黄天霸丢下的被罩继续铺,眼神把黄天霸从头扫到了尾,在黄天霸不知道是抱胸还是捂屁股之前,才缓缓开口,嗯了一声。
黄天霸彻底懵了,看向宓溟的眼神都不太对了,要不是他亲手关了房门,宓溟都觉得他可能想夺门而逃。
宓溟也没有跟他解释,而是拍了拍地毯上的床铺,“你睡这里,我睡床,明天去学校看看,我要找邵穹。”
说完,宓溟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去洗漱,换衣服。
黄天霸愣在原地两秒,忽然蹦起来,“不是,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为什么不是我睡床你睡地毯?!”
回答他的是卫生间的关门声和淅淅沥沥响起的水声。
宓溟出来的时候,黄天霸坐在门口的地毯上揪着地毯上的羊绒,从他身边堆积的量来看,应该揪了有一会儿了。宓溟强压着从他手里解救羊绒地毯的冲动,暗自告诫自己,这不是现实,他房间的羊绒地毯还好好的,没有被人薅秃头。
闭着眼睛,宓溟随便往卫生间一指,“洗澡,衣服在里面。”
听动静,黄天霸并没有起身,但是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是不是宓焱海让你照顾我的?”
宓溟爬床的动作一愣,随机恢复了正常,给自己盖好小被子,闭上眼睛休息,“你想多了。”
“是吗?他以为害死我师傅,随便找个小辈照顾我,就能弥补他的过错了吗?”
宓溟没有睁开眼睛,从黄天霸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很沮丧,不知是为了不能给师傅报仇,还是明知道事情和宓焱海无关,还将过错怪于他的后悔。
“没人照顾你。”宓溟抬起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
黄天霸不太相信,“是吗?”
“爱信不信。”宓溟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没有从吴笺的身上感受到鬼气或者妖气,他应该没有问题,是我想多了,当年的事情,他出现可能只是个巧合。”
“你是说富豪独生子绑架案?”
宓溟没想到黄天霸会知道,毕竟按照黄天霸的年纪,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上学,但是宓溟也没有否认,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听说你是让一个少年救回来的,当年负责的刑警都说你已经被撕票了?”
“是吴笺。”
“啊?哦,那难怪。那你还怀疑他?不厚道了呀!”
“我比你迟来几天,是因为我先去了一场订婚宴。”倾诉的欲望让宓溟睁开了眼睛,眼神定定地望着天花板,这段时间像是做梦一般,宓溟还有些不真实感,“是阿蒲和邵穹的订婚宴。”
“啊?!”黄天霸唰的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他俩结婚?!”
宓溟嗯了一声,没理会黄天霸的大惊小怪,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对阿蒲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直到我看见他和邵穹的照片,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感情就是这么奇怪,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有就有了,不是你逃避或者视而不见就会消失,你知道我看到他和邵穹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打邵穹一顿?”
宓溟一声轻笑,“不是,是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在阿蒲跟我求救的时候,从警局把他带出去。”
黄天霸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好像当初抓蒲江祺的时候,路过王大个子,蒲江祺确实是抓了个人求救来着,但是当时他光顾着惊艳和控制犯人情绪,压根没正视那人,“原来那个人是你?”
宓溟没接黄天霸的话,继续说道:“有了这个想法,我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在想着当天的情况,紧接着,更多的事情被我回忆起来。其实我会被人绑架,也是因为吴笺,是他说他爸爸妈妈来了,让我陪他去机场接人,给他们一个惊喜。我才会单独出门,在机场厕所让人迷晕了带走。”
“是他救的我没错,那个犯人在拿到赎金之后,就准备把我打死丢进深山,我在反抗的时候,被他砸出了关我的房子,那是一个荒郊野岭,我在逃命的路上遇见了吴笺,他抱住了绑匪,在我们俩的合力之下,那个绑匪被推下了山崖,那一年他十二岁。”
“在我有记忆里,除了我叔叔,我唯一的朋友就是吴笺,他的爸爸和我爸爸是生意伙伴,但在我复苏的记忆里,他是跟着一个年轻人到的我家,我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我记得我爸妈对我的要求是,要好好照顾吴笺,喜欢就结婚,不喜欢就当兄弟,但是我复苏的记忆里,他们从没有关心过我的想法,我和吴笺是有娃娃亲的。”
“除了我叔叔,没有人反对的娃娃亲。”
黄天霸有点儿信息过载,张着嘴巴听了半天,忽然插嘴,“等等等等,吴笺不是救你受伤残疾的吗?”
宓溟也有些迷茫,他本来是想等着出去了,去问宓焱海,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黄天霸如此沮丧,就这么说出来了,事已至此,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继续说道:“对,在我原本的记忆里,他是被绑架犯用铁锹砸中了脊椎后,我们才把犯人推下了山崖,他因为受伤没有及时治疗,加上伤后剧烈运动,才导致的瘫痪,但是我后来想起来的事情里,他并没有被砸中,那一锹,在砸中他的时候,弹开了,像是砸中了坚硬的墙壁。”
“别别别,你等等,等等。”黄天霸按着太阳穴,头脑子发晕,他刚刚那点儿情绪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宓溟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如果说,吴笺从你小时候就布局,他的目的是什么?跟你结婚?”
黄天霸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把裹在被子里的宓溟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接着说道:“代价有点儿大啊?你咋?你是唐僧转世,吃一口长生不老,睡一觉原地升仙?”
宓溟让他看得发毛,裹紧了小被子,冲他翻了白眼,“我,算了,我就不应该觉得你能有办法。”
“哎,别别,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啊!”黄天霸急的差点儿扑上床,硬生生停了下来,“那你刚刚试探完又说他没问题,你怎么试探的?”
宓溟摇了摇头。
“啥意思?”黄天霸跟着摇了摇头,“是没问题,还是你没试探出来?”
“我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我靠近了他,他身上没有让我难受的东西,所以他没问题。”
“你嘛会不会太儿戏了?”
“你不懂,就是一种感觉,嗯,大概是天师的直觉。”
“不是,朋友,你是天师吗?你就有天师的直觉,那天师是不是也太廉价了?”
大约是分享了别人的往事,黄天霸的情绪来的快去得更快,吐槽完,他就往宓溟铺好的床铺上一躺,盖上小被子准备睡觉。
宓溟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没有洗澡,被子脏了,你洗!”
“蛙趣!你是不是人!都快天亮了!洗什么澡!”
第二天。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大地,吞噬着一切光明,当黑暗极盛之时,便会由盛转衰,一缕阳光撕裂黑暗的幕布,照耀整个大地。
当第一缕光线照射到宓溟的脸上时,宓溟瞬间睁开眼睛,无比清明的眼神里,丝毫没有睡意,冷冷地凝视着天花板上,太阳照进来的光斑,心里默默数着。
“一、二、三……五十。”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溟你醒了吗?厨房给你和小笺煮了早饭,记得起来吃了再去学校。”
回答她的是一个砸向房门又软绵绵滑落的枕头以及黄天霸的怒吼,“我不是小溟!!!”
门口的女人似乎没有听见黄天霸的动静,等了一会儿,踢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宓溟呼地一声坐直了身体,对于Npc没有接上戏的演技并没有什么评价,而是起身,踢了踢地毯上那团被子,“起来了。”
他昨晚明明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给黄天霸铺了被子,一夜过来,黄天霸居然睡到了他的脚边上,宓溟觉得黄天霸必须得感谢他没有梦游的习惯,否则昨晚就直接送他去见阎王了。
被踢醒的黄天霸带着早八人特有的怨气,狠狠地瞪着宓溟,直到他们俩人再一次踏进了Z大的校门。
“哎?你怎么不带吴笺来?”黄天霸拦住明显是要往教学楼走的宓溟,他可不觉得这种时候,宓溟还有心情去上课。
宓溟绕过黄天霸,继续走,这次黄天霸看出来了,他也绕过了教学楼,看来真不是上课。
废弃器材室依旧废弃,并且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宓溟看着门上的大锁头,转身往器材室后身走去。
黄天霸小跑步跟上,“那个锁分分钟的事,你要进去干什么?找东西吗?”
宓溟屏蔽了黄天霸的声音,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器材室后的小路上,阳光很好,但山体的背阴面依旧不太温暖,杂草丛生,满目萧条。
“姜可人?”宓溟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黄天霸明白了他的意图,可周围环境让他感到一阵阴寒,连忙抱着胳膊凑了上来,“兄弟,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冷?”
宓溟嗯了一声,往前又走了几步,更大声的喊道:“姜可人!”
被挖开的山体忽然出现了电视机没有信号的雪花纹路,接着一个女生出现在土黄色的泥里。
不是姜可人。
但黄天霸还是认出了人。
“夏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