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不想知道他怎么了
十分钟之前,宓溟找到了他第一次见姜可人的小道,其实他没有抱什么希望,这里似乎是想要抹除蒲江祺的能力,凡是和他能力沾边的事情都被掩盖或者遗忘。
姜可人作为蒲江祺鬼界的朋友,宓溟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她。
当黄天霸吼出夏竹青的时候,宓溟压根没看清长相。
夏竹青卡在山体里跟花屏了一样,像素块都出来了。宓溟不太确定是夏竹青还是姜可人。
黄天霸也跨了一步到了山体前,歪着脖子不太确定,“还是姜可人?”
图像不稳定,果然声音也不太正常,一帧一帧的播放,完全听不出她说了什么。
黄天霸看了宓溟一眼,见他一脸的焦急,手在不受控制地往山体里伸,可惜他一个活人,除了摸到一手泥巴,压根不可能把人拽出来。
“危……蒲……”
断掉的信号始终链接不上,夏竹青的像素块在拼成夏竹青和姜可人之间来回转换。
宓溟一巴掌砸在山体之上,除了留下一个掌印,并没有任何实质的用途,“阿蒲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
宓溟肉眼可见的急了,声音不受控制的加大一眼,震的周围树叶直晃。
黄天霸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感情除了他没有一个正常人是吧?
“阿蒲给马常来带走了。”邵穹的声音从夏竹青的方向传了过来。
女相男声。
宓溟和黄天霸都后退了一步。宓溟很快反应过来,“马常来?”
“对,马常来,他被人控制了。”
“谁控制的?”黄天霸插了一句话。
宓溟一把将黄天霸挥开,“我怎么去?他在哪里?”
“哦,对对,阿蒲呢?”黄天霸也反应了过来。
邵穹感觉是串台的信号,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两人连问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夏竹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不连贯,但是能听清了。
她说,她是姜可人,她现在要带他们俩去找蒲江祺,让他们俩别乱动。
黄天霸一听这话,连忙贴着山体站好,闭着眼睛等待。
只一个呼吸,宓溟就看见了蒲江祺。
那是一个突出的悬崖,整体呈现一个倒L的形状,底下直上直下,高度是那种丢一个鸡蛋下去,能在下落的时候孵出小鸡的程度。
蒲江祺就站在L的平面上,宓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踏了出去,宓溟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秒,将人整个抱在怀里,狂躁的心跳即将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只有蒲江祺身上的温度和属于他的味道才能让宓溟安心,他也顺从着本心,把脑袋埋进了蒲江祺的颈侧,贪婪的汲取蒲江祺身上的力量。
亲吻和拥抱都如此自然,宓溟没有发现,从他出现之后,蒲江祺的安静。
直到,蒲江祺问出那一句话。
宓溟脑子卡了一下,张嘴说了一句,“你恢复记忆了?”
邵穹和姜可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姜可人更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愿意面对。
实际上,宓溟说完就后悔了,他完全可以说没有,因为实际上除了蒲江祺,他确实没有喜欢的人,可他这么一问,感觉他真跟出轨的渣男一样了。
怀抱里的蒲江祺僵硬,让宓溟缓缓地松开了手,可他又心有不甘,此时此地,说多错多了。
“哈哈哈!”马常来的笑声传了过来,“看到了吧,你就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讲什么纯真爱情,人血馒头好吃吗?”
“我擦!闭嘴吧你!”姜可人扑过去把马常来按进了土里,邵穹身上的青光也在逐步扩大,两人动作的同时也在偷偷观察蒲江祺的表情。
蒲江祺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有些长的额间碎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抻平的嘴角预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马常来啃着泥巴继续,“你还有男朋友的吧,见异思迁可是让你玩明白了,海王都没有你这么厉害吧?”
“不是,你别听他胡说。”宓溟往前迈了一步,却不敢过于靠近。
姜可人按着马常来的脑袋恨不得把人塞进地心,“大哥!你会不会说话!你解释啊!”
马常来还在继续,“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他解释什么?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活着不过是让人耻笑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听他胡说,我跟吴笺,只是……”
“只是朋友?兄弟?”蒲江祺接过了宓溟的话,语气里听不出喜乐,“就算你没有问题,但我是有问题的,他说的没错,我有男朋友,我还收了你的礼物,我应该要跳下去。”
说到最后,蒲江祺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脚尖的方向又转到了悬崖那边。
“对啊,你这种人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你就不能闭上嘴?!”姜可人手上又加了点力气,马常来的脑袋彻底被松软的泥土掩埋了起来,姜可人又把火力转向了邵穹,“朋友,你自己撒的谎,你要不要圆一下?嘴巴呢?当果冻吃了?”
邵穹脸上一片青紫,也是憋的狠了,半天连个哼哼都没有能发出来,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对劲。
姜可人暗骂了一句废物。
那边蒲江祺已经念叨着浸猪笼,开始往悬崖边上走了。
马常来发出反派特有的笑声,哪怕是命在别人手上捏着他也丝毫不惧,不知从何时起,马常来恢复了符合他体型的粗旷声音,只是除了蒲江祺,剩下三个人都没有听见那少年音罢了。
马常来的声音很难听,但却有一种让人必须服从的魔力,宓溟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干脆一把又把人抱回了怀里。
这一次,蒲江祺没有顺从的回来,而是拖着宓溟继续往悬崖走。挂在蒲江祺身上的宓溟甚至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痕。
“你用力啊!”姜可人气得半死。
宓溟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用了,快想办法,拉不住。”
接受了暗示蒲江祺力大无穷,完全不受控制,宓溟靠的近,甚至能听的见他在自我厌弃的话,却又毫无办法。
“有人消除了阿蒲的记忆,控制马常来的人,给阿蒲下了心理暗示。”姜可人试图解释清楚原理,“那个东西先迷惑了阿蒲,让他认为自己生活幸福,双重叠加的暗示,你会不会解?”
姜可人说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眼神瞄向了邵穹,显然,第一重暗示是邵穹做的,不论他的本意是什么,总是给想让蒲江祺死的人钻了空子,邵穹也很窝囊,可他和姜可人光控制马常来就用尽了力气,更别说分神去帮宓溟了。
“你们俩个有没有用?两个人干不过一个?!”
面对蒲江祺,宓溟又不敢下死手,光禁锢他的话,收效甚微,眼见着蒲江祺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姜可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愿面对。
千钧一发之际,邵穹一声怒吼,水分子炸裂的声音向起。
宓溟已经做好了和蒲江祺一起摔入谷底的准备,在下坠开始之前,宓溟借着踏力,把他和蒲江祺翻了个个,闭着眼睛抱紧了蒲江祺,死也要给蒲江祺垫着,这么好看的人摔坏了太可惜了,宓溟心里念叨着。
“哎呀,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啊!”属于少年的戏虐声从头顶响起。
宓溟这时才发现,并没有感受到下落的失重感,掀起一个眼皮,偷偷摸摸的打量四周。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宓溟彻底睁开了眼睛,单手环抱着趴在他身上无声无息的蒲江祺,腾出一只手捂着被打中的脑门,“谁啊!”
一张高中生稚嫩的脸庞贴了上来,“哎呀,小流氓,可以放手了不?我家阿蒲快给你捏碎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一句“我家阿蒲”,宓溟当即翻身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动作表情无一不再说,“我的!”
男高中生笑的直拍大腿,扭头对着身后说道:“你侄子比你哥好玩多了。”
宓溟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不用抬头,光看站到自己眼前的鞋子,宓溟就能猜到是谁了。
“呵。”宓焱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呵。
宓溟本着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梗着脖子,把蒲江祺又往自己怀里捞了捞,贯彻一个死鸭子嘴硬,“我这是舍己为人,勇救媳妇。”
“呵。”
这次男高中生和宓焱海同时呵了一声。
宓溟缩了缩脖子,不去看眼前压迫性十足的两个人,雷达一样转着脑袋四处乱看。
如果蒲江祺这个时候醒着,他就能认出来,和宓焱海站在一起的正是他见过的神似他小老板的荣琉,可他始终闭着眼睛,要不是呼吸均匀,宓溟高低得带他再去一趟医院。
“你在找什么?”荣琉蹲到了宓溟的眼前,和他的对视。
宓溟的眼神忽然就涣散了,微微张开嘴巴,还没发出声音,远处传来蔚天兰的声音,“老板!你是不是人!你们两个,一个男人一个妖怪!让我一个弱女子抗这么多东西!!?”
怒气值爆表,声闻百里,随着蔚天兰的怒气,还有肉体砸向地面的撞击声,听声音,那个被蔚天兰当武器的人,不死也得断条腿。
宓溟为不知名人士默哀三秒钟,就看见一个人形物体朝着自己滚了过来,下意识地宓溟护住了怀里的蒲江祺才看了过去。
是吴笺,软踏踏倒在地上,衣着光鲜,就是看不出生死。
宓溟的脑袋有点儿跟不上现在的情况。
蔚天兰先看见了他,边摇手,边笑眯眯地跑了过来,“小溟呀!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这是护着谁呢?”
等她看清蒲江祺的脸,当场给宓溟表演了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宓溟甚至看见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睛里已经全是怒气了。
蔚天兰别看个子小小,天天穿着汉服跟个淑女一样,手上是实打实的沾过血的,脸冷下来,气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宓溟隐约记得蔚天兰刚刚的抱怨,他现在特别认同黄天霸的一句话。
“合着就我一个正常人呗?”
下一秒,宓溟看见黄天霸和几个人交叉着倒在不远处,看起来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货物。
抱着蒲江祺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蔚天兰伸手揉了揉蒲江祺的后脑,转身对着宓焱海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你有没有谱啊!我徒弟怎么弄成这样了?记忆封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钻空子?!我跟你说,别你以为你是处长你就了不起!大不了一拍两散我骂不死你!”
宓焱海心累地掐了掐眉心,往后退了一步,把荣琉推了出来,“他干的。”
蔚天兰的怒火喷射了一半,转了个弯,对上了荣琉,荣琉刚咧开嘴,还没来得及笑,蔚天兰劈头就是一张黄符,火球迎风见长,烧得空气里都是一股子特别刺激的味道。
宓溟抱着蒲江祺往后挪了挪屁股。
免得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宓焱海看似随意的往旁边跨了一步,便直接退到了几十米开外,顺便把地上蔚天兰丢下的一堆不知死活的人全部挪到了自己的脚边。在看向宓溟的时候,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
宓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蒲江祺瞄了一眼蔚天兰,转身就要跑,透过他的衣服,他身后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宓焱海看得一清二楚。
荣琉边退边嚎,“不是我出的主意!打架而已!放火你过分了!!!”
蔚天兰不为所动,黄符不要钱一样往外丢。
宓焱海隔空对着两人的位置画了个圈,收获了荣琉亲切的问候,“宓焱海你大爷!有种别搞结界,烧了人界这一亩三分地!”
宓焱海没理他,确保了他俩不会伤及无辜,转身冲已经快要跑出八百里的宓溟招招手。
宓溟怀里还抱着个人,跑的倒是很轻松,见宓焱海招手,还有些不情愿,就听见宓焱海说,“你不想知道他怎么了?”
宓溟低头,让他打横抱在怀里的蒲江祺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但这么嘈杂的环境,只是睡觉,恐怕早就醒了,何况之前,宓溟想起刚刚的蒲江祺仍旧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