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师与学生
顾筠然在离薛佳身边空一个椅子的位置坐下了。
他微微侧过头，语调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薛小姐想喝点什么？”
他这个位置，既不亲近，又不算疏远，可谓是将距离感把握到了极致。
薛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对顾筠然突如其来的关心略感意外。
她抬起头，飞快的看了顾筠然一眼，心里思忖着如何拒绝。
“谢谢，我就不用了吧？今天真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怎么还好意思叫顾先生破费。”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埋首吃瓜的言清脸上犯起疑惑。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他发挥的场合，便挠着头静静等待顾筠然的指令。
顾筠然晓得她是误会了，认为自己只是同她客套一下。
便笑着说道：“薛小姐不用客气，你只是太紧张了，其实没关系，第一次参加平面拍摄，做不好很正常，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得到薛佳点头认可，顾筠然继续说了下去：“于公呢，拍摄这一块我也算是薛小姐的前辈，作为前辈照顾下后辈，请你喝杯咖啡实在不算什么，你说呢？”
他一脸循循善诱，薛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视线闪烁着扫过那张大放异彩的脸，轻轻“嗯”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到别处去了。
眼前之人皮相太过出众，她每看一眼，便觉得脸皮发烫。
她实在讨厌这种身体不受掌控的现象，干脆选择了不看。
见此情形，顾筠然立刻跟了一句：“不过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再请回来就是了。”
“嗯，好……啊？”
薛佳闻言，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脸怔忡的看着他，一时摸不清顾筠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筠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边不自觉泛起微笑：“还是，薛小姐不愿意？”
薛佳回过神来，莫名有一种被下套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将这种诡异的想法甩出脑袋。
顾筠然堂堂一个顶流大明星，至于为了一杯咖啡给她下套吗？
她为自己有这个想法感到羞耻。
想到此处，薛佳连忙解释道：“没有的事儿，能喝到顾先生请的咖啡，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道顾先生会不会给我一个回请的机会了！”
顾筠然的眼睛快眯成月牙了，那对好看的月牙里装满了碎影。
眼珠流转之间，好似满天星辰。
“有缘自然就会有回请的机会，薛小姐和利威的合作，应该不是点到即止吧？”
薛佳是利威的员工，自然不是点到即止的关系，当即轻轻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
顾筠然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后背轻轻靠上椅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想喝什么？”
他说的坚决，薛佳也不好再拒绝，低着头答道：“那就麻烦您了，一杯拿铁，谢谢！”
“得嘞！”
言清在旁边站了多时，这回终于得到准确指令，立刻撒开脚丫子跑了。
一旁的化妆师过来帮顾筠然补妆，从一堆口红中挑挑拣拣，挑了个合适的颜色，并示意顾筠然撅起嘴唇。
顾筠然面带微笑，学着化妆师的样子照做：“是这样吗？”
年轻的女化妆师怔怔发愣，竟忘了回答。
顾筠然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
化妆师这才反应过来，迟疑的点了下头，表情依然有些茫然。
薛佳望着魂不守舍的化妆师，忍不住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是绝色当前，一般人难以抵挡。
顾筠然补好妆后，又轻声跟化妆师说了什么。
几句话间，化妆师笑得花痴乱颤，离开的时候，抱着化妆盒的手还在轻轻颤抖。
薛佳听见自己又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这次不是在心里。
“阿言刚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这人随便惯了，在这方面不是很注意。”
薛佳转过头，意识到顾筠然是在跟自己说话，面上先是一个茫然的表情。
反应过来后，坦然答道：“不会的，言先生其实也没说什么，他说的都是事实。”
顾筠然半抿着唇，眼角下垂，眉毛上挑，露出一个半尴不尬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先生”来称呼言清，心里那种违和感到达了极点。
若不是顾虑和薛佳第一次说话，他只怕要笑出声来。
“我第一次拍画报的时候，也非常紧张，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表情生硬不自然，把当时负责拍照的老师气得半死。”
忆起往事，顾筠然微微一笑：“不过当时合作的老师非常厉害，他很快就意识到我的问题所在，他跟我说，找角度的问题交给我，我会把你拍的最帅气，你只需要把自己融入到那个场景里头去就可以了。”
薛佳听得一知半解，面上倒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什么是融入到场景里去？要怎样可以融入到场景里去呢？”
顾筠然指着她手中的水：“薛小姐方才十分紧张，出了很多的汗，应该很口渴吧？我看你拧了半天都拧不开，是不是非常着急？”
薛佳点点头：“没错，不过这和拍摄有什么关系？”
顾筠然笑了笑，诧异于她心急的同时，也大概知道了她顶着多大的压力：“那你刚刚喝到那瓶水的时候感觉如何？”
薛佳回想了一下：“十分惬意，好像一下子都放松下来了。”
“那就对了。”
顾筠然打了个响指，随后从椅子上坐正，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试着把方才那种感觉在镜头面前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薛佳点头，又摇头。
知易行难，要是凡事都能如此简单，也就不会出现东施效颦和纸上谈兵了。
“可是……我面对镜头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紧张，连保持自己平时的状态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够做到身临其境呢？”
她咬着唇，眉头轻轻蹙着，显然很是苦恼。
顾筠然的视线忍不住在她脸上流连，察觉她的视线有转移过来的迹象，立刻举起右手，轻咳了一声，将头偏开了。
“这个自然，很多人第一次面对镜头都会恐慌和紧张，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时间有长有短，但工作人员不会无限期的等你那么久，所以你才会越来越紧张，这个时候就需要旁人从中引导，一个你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工作，不熟悉的工作人员，还有不熟悉的搭档——”
顾筠然笑着指了指自己：“都是让自己紧张起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