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胜万年拜访李国栋老爷

胜万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是个言行一致的人。

吃过早饭，便让何麻婆带路去何赛清老爷家，去接李村来的李国栋老爷。

好客的何赛清老爷说什么也要留胜万年在家中吃中饭才让走。

何麻婆见何赛清老爷决意要留胜万年，她只好独自回家，走之前她叮嘱胜万年，吃过午饭后早点带李国栋老爷去她家，冬天的天说黑就黑了，黑灯瞎火的，雪下得大，路被雪没了，辩不清方向，走偏了掉进池塘里冰窟窿里就麻烦了。

何赛清老爷听得何麻婆不放心，就对何麻婆说：“来喜嫂子，你要不放心，我看你也留下来吃了饭，再带他们去你家好了。”

何麻婆听了何赛清的话有些为难的说：“赛清老爷，我倒是乐意留下吃你家的饭，可家里王妈妈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家里还有小孩子需要我照料，我得走了。”

她心里最清楚，说的这些话都借口，她真正放心不下的是，藏在她房里的那些银子。

何婆婆急急的往家赶，她出得大门碰上前来串门的何志安老爷。

何志安老爷年长何赛清二岁，己满七十，知书达理，说话风趣，家境富实。

因何麻婆赶得急，跟何志安老爷撞了个满怀，俩人同时跌倒在厚厚的雪地上，她向何志安老爷赔着不是说：“志安老爷，我撞着了你，真对不起，看你伤着哪里没有？”

何志安老爷哈哈的笑着说:“来喜嫂，大美人，我做梦都想抱你一下，今天倒好，是你自个儿撞进我怀里来了，你志安大哥总算多年的愿望成了现实，哈哈……”

何婆婆听了何志安的话，心里倒是乐滋滋的，何志安年轻的时候，他可是村里的美男子。

那时的她心里是装着他的，只想着多看上他一眼，但何志安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她想到这里就来气，狠狠的把何志安一推说：“看把你美的，今天我撞着你没伤着你，下次我得狠狠地撞你才是，看你还美不美，家有妻妾一大堆还那么好色，真是越老越色越不正经。”

她从雪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白雪，自顾自地往家走。

何志安被何麻婆一推，成了个四脚朝天的大甲虫，在厚厚的雪地里，因冬天身上穿得厚，他怎么也爬不起来。

见何麻婆不理他，自个儿又爬不起来，就对着何麻婆委屈地喊着：“好你个来喜嫂，刚刚还有意于我,自己硬往我怀里撞,怎么这么快你就变心了？把我丢在这雪地里挨冻也不管，你不与我好，从后我也不与你好。”

何婆婆听了何志安的话，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返身朝何志安走去，对何志安笑着说:“老小孩，说小孩儿话的小孩儿，我得管你，我得管你。”

她边说边来到何志安身边，帮何志安从雪地上拉起来，帮他拍了身上的雪。

她真的不管他，这确实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是她撞了他，不知为什么，他今天跟她开这种玩笑，倒是她得了便宜又卖了乖。

何志安平日里他爱跟人说说笑笑，可今日他讨了个没趣，被何麻婆得了便宜又卖了乖，他自嘲自讽地说:“女人就是老虎,老虎屁股摸不得。”

他拍掉身上沾着的白雪，往何赛清家的大门里走去。

他进得客厅，见客厅里除了李老爷又多了个胜万年。

何赛清正跟李老爷和胜万年聊得很是起劲，他蹑手蹑脚进得客厅，坐在三人旁边听着他们聊天。

他们聊的都是清朝政府如何腐败黑暗。

三人聊得起劲，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个听众。

何赛清老爷突然发现身边的何志安，他对何志安老爷打趣地说:“志安老兄，你什么时候变成孙猢猴了，竟然进来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何志安本想跟何赛清斗嘴说说笑，但他想到刚才被何麻婆占了便宜卖了乖去了,他也就实话实说:“不是我进来没声音，而是你们聊得太认真太旁若无人了。”

三人见何志安的长棉袍屁股后面湿了一大片，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含笑而不语。

最后还是何赛清老爷忍不住了说:“志安老兄，你也太不像话了，尿尿在身上也不换了再来我家。”

何赛清老爷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何志安也跟着大家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何志安嗔怪的对何赛清说:“赛清老弟,你这话不可乱说，多失面子，是我在你的大门口摔了一跤。”

何赛清老爷嘴不饶人地说:“大雪天跌倒了爬起来也不至于屁股这么湿，定是尿了不好意思才狡辩。”

何志安只得说出了跟何麻婆俩人相撞的事。

何赛清老爷笑得更欢了，一边笑一边说:“志安老兄，真有你的，居然撞出了桃花运来了，怪不得你屁股下湿了那么大一片。”

何志安一脸无辜的表情：“赛清老弟，你想到哪里去了，大雪天在你家大门口哪能做那种事。”

何赛清老爷是家里的独子，上没有哥姐，下没有弟妹,他把何志安当作亲兄长，何志安也是家里的独子，但他有姐妹，姐妹出嫁，家中也只剩他，俩人在一起亲如一母所生，又无话不谈。

何赛清叫来他的小妾，叫他小妾拿出他的新棉长袍，给何志安老爷换下身上的湿棉长袍，又嘱咐小妾把何志安老爷棉袍湿的地方烘干。

何赛清老爷的宅府，在当时可是何家村最好最大最气派的三层楼四合院。

他十五六岁时，就有很多媒婆在他家进进出出，家中父母做主替他娶了第一个老婆，过了两年替他又娶了第二个老婆，两个女人生的都是女孩，他的母亲重男轻女逼他再娶，他又娶了第三个老婆，三个女人都陆续给他生下了男孩，女大出嫁，儿大分家，他的三个老婆都分别跟她们自己的儿子媳妇过日。

但近日，他的第三个老婆跟她儿子媳妇闹矛盾搬来何赛清这边住。

当下跟何赛清老爷一起生活的是他家洗衣做饭的下人，现在她挺着大肚子。

其实洗衣做饭的下人是何赛清的第四个老婆，因没有正式婚嫁迎娶，也只能说是何赛清老爷的小姘头，他的孙辈都比他小饼头要年长。

这女人姓聂名莲香，是何赛清老爷在集市花银子买回来的。

有一天，何赛清老爷跟他家里的账房先生路过集市，在集市的一处围着很多凑热闹的人，凑热闹的人正对围在里面的什么东西指手划脚，品头评足，像是在买卖一件什么物品，他好奇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对中年夫妇，俩人穿得十分破烂。

那妇人背上背着个孩子，手上抱着个孩子，肚子里怀着个快要生的孩子，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

妇人的丈夫身后跪着一个女孩，女孩头发上插了三根新鲜带绿色的芦草，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看上去十来岁年纪。

何赛清老爷见这一家子人可怜，他叫账房先生施舍些许银子与他们，一家人感激涕零，倒头便拜，嘴里不断的说着，恩人，恩人，救命恩人。

俩夫妇咬头接耳地商量了一下,他们请求何赛清老爷带走他们的女儿，不会向他索要银子。

何赛清老爷看那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想了想说:“哪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今天卖女儿，明天就会卖儿子，不过我看着你们也怪可怜的。”

“这女孩你们说不要银子白送与我，其实你们心里知道，我一旦同意接收这女孩，自然是不会白要她的。我不买下她，你们也会把她卖与别人，这孩子要是碰到坏人,不就害了她一辈子。”

“我今儿给你们些银子，你们回家买几亩薄田在家劳作度日，再不要牵儿带女到处流浪。”

何赛清老爷把女孩带到家，交给家里洗衣做饭的老妈子，老妈子年轻时无生育，从家赶了出来，她无儿无女又无家，一直在何赛清老爷家忠心耿耿的干活，

见来了个女孩十分喜爱，拔掉女孩儿头上的三根芦草，烧水清洗换衣，待她如亲生女儿。

何赛清老爷把带回的女孩当作半女儿半仆人的养着，不想这女孩长到十六七，出落得婷婷玉立，标致耐看。

媒人陆续不断在他家进进出出，可这女孩说什么也不肯出嫁。

有天晚上，何赛清老爷在书房看书，女孩去送茶，她见书房里只有她和老爷俩人，就鼓了鼓勇气跪在老爷面前，说自己除了老爷谁也不嫁，求老爷要了她。

何赛清老爷本就心生喜爱，如此场面，一时控制不住就要了她。

他看着女孩下身出的初红，当时老泪横流的对那姑娘说:“傻孩子，我对不起你，我都可以做你爷爷的人，却害了你了。”

女孩却高兴的说:“老爷，自从你买我回来,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有钱人娶我作小妾，无钱人娶我为妻，都不会像老爷你对我这么好，不怪老爷，是我自己的命好，碰上老爷你呢！”

“以后就不会有多舌妇前来说媒了，从今往后，我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我要陪老爷一辈子呢！”

何赛清老爷自从在书房里与这女孩发生关系后，总觉得心虚，他开始躲着她，尽管他有几分不舍，但他还是一心只想把这女孩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就找人四处托媒，不想有一天女孩告诉他说:“老爷，我已怀上了你的孩子了。”

何赛清老爷被女孩的话一下子给噎住了，过了好一阵他才结结巴巴的说:“孩子,我救你反而害了你了。”

从此以后女孩便成了何赛清老爷的小情人。

何赛清在家的权威很高，他的三个妻子心知肚明，对他和女孩的事敢怒而不敢言，又加之年岁已高，对房事也力不从心，一家人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和睦相处。

聂莲香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她跟何赛清老爷的关系完全公开化，成了实质性的四姨太，现在她肚子里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聂莲香出身贫寒，尽管她已为何赛清老爷生了孩子，但她仍干着仆人的活儿，见了何赛清老爷的三个妻子也仍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的叫着，三个女人从来都看不起她。

她勤劳朴实对人热情周到，凡是到何老爷家见过她的人都有同感，何赛清老爷是“后宫佳丽三千，宠爱只集于一人”。

小妾听得何赛清老爷的吩咐，找出棉长袍拿在手上前来交给何赛清老爷，等何志安老爷换下湿棉袍就拿了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她给何志安老爷端来刚泡的热茶，又给在坐的每人杯里上满热茶，才退了出去。

何志安老爷见挺着大肚子的聂莲香离开，就挤眉弄眼讥讽地对何赛清老爷说:“赛清老弟，你真有本事，老牛吃嫩草吃出了儿子，莲香的肚子又让你吃大了。”他的话弄得何赛清老爷很是难堪。

何赛清老爷想起什么对何志安说：“志安老哥，你与我一同去看看备些什么酒菜好，让李老爷与他侄儿叙叙话吧。”拉着何志安便走。

李国栋老爷见两人离开，便问胜万年:“侄儿，你带来的女人是你第几房妻妾？”

胜万年很无奈的应着：“李伯父，不瞒你说，我带来的女人已是我的第四房小妾了呢。”

李国栋老爷听了胜万年的话特有兴趣的说:“我已多年没去你家，想必你父母现在应该是孙儿孙女满堂，在家忙着乐着吧。”

胜万年叹了口气，递给李国栋老爷一张纸条说：“李伯父，你看看这就知道了。”

李国栋老爷迫不及待地把字条展开，见是一首盼子诗：

独占女人三四个，娶得妻妾无生育

父母盼孙逼再娶，犹是春闺葬花人

李国栋老爷看完，沉默了片刻，劝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侄儿，这事是急不出来的，你越急就越不来，你不急时，可能接二连三的就来了呢，不过，你的父母是可以理解，因为他们辛苦创下的这么大家业，无人继承自然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