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高乐视亲兄弟高山为仇人

艳丽跟儿子告别时，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了，孩子以往跟妈妈是寸步不离，他还那么小，他还不懂他离开妈妈，为何妈妈会哭得那么的伤心。

高山用他美丽的大眼睛，惊恐的望着伤心欲绝的妈妈，他不想离开妈妈，不想让妈妈为他伤心。

他突然哭着扑向妈妈：“妈妈我不走了，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艳丽见儿子向她奔来，她狠了狠心，把木栅栏门给关上上了闩。

俩人隔着铜墙铁壁，她在里面哭，孩子在外使劲摇着木栅门哭。

等她听不到外面的哭声时，她停止了哭泣，她像疯了似的打开木栅栏门追了出去，向野外张望，不见儿子的踪迹，她哭得更伤心了。

儿子长这么大可是从来没离开过妈妈半步的啊，茫茫原野只有她孤独的哭声。

她突然听到了另外一种哭声，那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她抱起不知什么时候跟出了木栅门在嚎啕大哭的女儿，惊恐未定朝着木栅栏门狂奔进去，关上门上了闩，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长寿叔与胜立强身边多了个小孩子，他们比平时上下山就紧张多了，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警惕着远近的四周。

四只猎狗两前两后，保护着他们默默的往山下走着。

高山自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木栅门外的野色，他感到新鲜又好奇。

俗话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但他非常的害怕，不管他是牵着长寿叔的手还是牵着他父亲的手走，他总会用他那两只大眼睛惊恐的向四周怯望。

更让他好奇的是从没路到山径，从山径到小路，从小路到大路，大路上没有草，没有树木，路上有驼背弯腰的白发老人，有活泼可爱调皮的小孩，有年轻力壮的男女，有各种从没见过的动物，他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长寿叔把胜立强父子俩带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大声的叫着：“老婆，我回来了，你快来看谁来了呢?”

高山怯生生的问他父亲：“阿爸，爷爷家的屋子怎么跟我们家的屋子不一样呢？”

胜立强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爷爷家的屋子是二层楼砖墙瓦屋，我们家的屋子是泥墙草屋，你以后跟着爷爷奶奶住，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在学校里好好念书。”

正说着话，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中等个子皮肤白皙，穿着清爽整洁，短头发很精干的女人，她人还在楼梯上，可声音早就到了楼下。

尽管她听丈夫多次说过胜立强丑陋的外表，但她刚见着胜立强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早有思想准备，也就不露声色地面对这个可怜的人。

她热情地叫着胜立强大儿子，高山大孙子，她为什么要这样的称这对父子，连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何，她水仙婶可是破了例了放低身段。

胜立强把儿子送到了长寿叔家，怕给他家添麻烦，让人看笑话，就急着要回去，他有自知之明，他丑陋的外表吓着了长寿叔善良的妻子，有些过意不去，水仙婶越是对他热情，他越是惶惶不安。

水仙婶说什么也要留胜立强在家多住一天，这样她才觉得心安。

她给胜立强准备了路上充足的食物，还给他准备了一小袋白米。

胜立强受宠若惊：”水仙婶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带些路上吃的就行了，这白米就不用了，我儿子高山到了你家，他要吃要住都要麻烦你水仙婶，实是过意不去。”

水仙婶的脸笑得似花朵:“大儿子，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平日里从没有人这么夸过我，大儿子，你可别见外，婶婶没有什么值钱的送你，只是自家人劳作出来的几斤米，拿去吧。”

“我知道你们山上没有大米，我们是天天吃，就不在乎这点米了，再说家里人多，每人每餐少吃一二口就会把这点米省出来了。”

“我听你长寿叔说，你还有个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女儿，只要你家煮白米饭，她就会唱客人歌，以后你也带她来这里让我瞧瞧她，听听她唱的客人歌。”

长寿叔带来的客人，他的妻子能这样的善待，他甭提有多高兴，心情愉悦地示意胜立强:“你婶婶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你婶婶是在心疼你的小女儿呢，你赶快回去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深山野岭出了事，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问胜立强：“山上现在还缺什么吗？”

胜立强想起了什么:“对了，长寿叔，你要不提醒我，我倒是真的忘了呢，艳丽叫我带些针线儿去，她还嘱咐我，叫我要了水仙婶的鞋样儿去，家里倒是没缺什么，只是盐和灯油火柴能带点儿去也好。”

水仙婶听了胜立强的话，她为艳丽难过:“艳丽是个好女人，可惜她的命太苦，她的丈夫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愿去接她回家。”

胜立强听了水仙婶的话，他的心里特别的难受酸酸地说：“水仙婶，我知道艳丽是个好女人，我不想害她只想帮她，但我还是害了她，我想赎罪，我希望她能回到她丈夫身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么多年，她一往情深想念着她的丈夫和孩子，不知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这么好的妻子打动才是。”

长寿叔在一边插嘴道：“立强，你何罪之有？作为一个男人这很正常，孤男寡女长期住在一起，并且在一个没人烟的地方，不发生点什么那才是不正常呢。”

“立强，你不要自责了，你能这样已经很大度了，那是个鸟人，你们俩不要再提那鸟人，你们一提他，我就来气。”

“艳丽可能还误会，是我不愿带那鸟人去接她和孩子，时间不早了，立强你快走吧，万一孩子醒来，见你要走，他要是哭着闹着要跟你回去，我可搞不定他呢。”

水仙婶对她丈夫嗔怪的说:“我大儿子还没吃早饭，你这么着急的赶他走什么走，路这么远不吃饱怎么走得动，闲话少说，你去杂货店给我大儿子买来些食盐火柴灯油，我去灶上给大儿子做点吃的。”

不一会儿，水仙婶从灶上端来一大碗蛋炒饭放在胜立强面前，长寿叔买回了胜立强需要的东西。

胜立强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来自长辈带来的温暖，他用独眼向水仙婶投以感激的目光，一声不吭，埋头把一大碗蛋炒饭吃了个底朝天，喝了水仙婶为他准备好了的水，背起猎枪背起背篓，出发前他没忘向水仙婶帮艳丽讨要针线和鞋样带回去。

胜立强回去的第二天，长寿叔带着高山去学校报到上学。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很快传开了，说长寿叔家来了个怪物似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并且这些话很快传到了春根的耳里，他马上猜想到，长寿叔家来的肯定是和艳丽在一起的男人和她的孩子。

高山身着妈妈缝制的土布衣衫，连他的书包也是土布缝制的，但他学习用功，各门功课优秀，再加上爱劳动，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他得到了全校师生的好评，成为全校学生的榜样。

转眼间，高山长高了，也长大了，已成了三年级的学生了。

长寿叔的小女儿也已小学毕业去外地学校读初中去了。

高山读书成绩优异，听话懂事，长寿叔一家人都很喜爱这个孩子。

有一天，长寿叔收工回家，天全黑了，水仙婶见丈夫独自回家却不见高山，就着急的问：“长寿，你怎么一人回来了，我们家的高山呢？天都全黑了呀！”

长寿叔一听，着急的问：“怎么高山到这时候还没回家吗？平日里放学早，总会到田头地里找我帮我干活儿，今天他没有来呢！”

尽管一家人都很饿了，他们都无心吃饭，都着急的分头挨家挨户的去找，都说没有见到高山。

长寿叔见村里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唯独不见自家的孩子高山，他和水仙婶急得团团转：“孩子你在哪里，孩子你在哪里呀，我们怎么跟你父母交待啊。”

长寿叔一家为找不着高山而发愁，正准备叫上他的两个儿子和他一起去附近水塘边看看是不是掉水里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一身脏兮兮的，一拐一拐的向长寿叔家走来。

水仙婶一眼认出了来人，就是他们着急找的高山，她向孩子猛奔过去，一把抱住孩子，心疼地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把奶奶给吓死了。”

一家人见高山回来了都松了口气，细心的长寿叔发现高山鼻青脸肿，走路又一拐一拐的，他心疼地责备说:“这么晚不回家，看这样子是去跟人打架了？”

高山十分委屈地说：“爷爷，奶奶，我没去跟人打架，而是他要拦着我不让我走，他比我大好几岁，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就没理他，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放我走，还动手打我，他见你们在到处找我，这才放我走的。”

长寿叔问高山，要打他的那个人是谁，但高山说什么也不肯说出那个打他的人的名字，长寿叔再三逼问他，也无奈只好作罢，叫他先洗手吃饭。

吃完饭，长寿叔给高山的伤擦了药，叫高山上楼睡觉。

他和水仙婶商量着一定要找出是谁家的孩子打了高山。

第二天，长寿叔起得特别的早，早饭后，长寿叔亲自送高山到学校，因去得早，高山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等了一会，见高山的班主任老师进了教室，他把高山放学后在路口被人打的事跟班主任老师说了，并叫她放学时留住高山等他来接，这才匆匆离开学校，出工去生产大队挣工分。

高山的班主任老师问高山是谁打了他，他不是个撒谎的孩子，但这次他跟老师说了撒了谎，他说打他的人不是他们班级的人，也不是高年级的人，是他不认识的人。

长寿叔从生产队收工回来，正碰上学生放学回家，他没去自留地劳作，就直接去学校接高山。

当他看见高山背着书包走出学校时，他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一隐蔽处，静观其变。

很快有人拦住了高山，长寿叔这才发现打高山的人竟是春根的儿子高乐，是高山同母异父的哥哥，怪不得高山这孩子不肯说出是谁打了他。

长寿叔不露声色，他要捉贼拿赃，抓住打人者的要害，使打人者无可狡辩。

他见高乐拦住高山洋洋得意地说道：“昨天我打你可过了我的瘾了，怎么样，小赤佬，昨晚你跟你家里人说什么了？今天我的手痒痒又想打你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拳头朝高山的脸打去，说时迟那时快，长寿叔一个健步从隐蔽处冲出来一把抓住高乐打人的手，问他为何要打高山。

高乐气急败坏地说:“谁叫他那个丑八怪的爸爸抢走了我妈妈，你说我能不恨他吗？再说他老是受到学校老师的表扬，我老是受学校老师的批评，我就更恨他。”

长寿叔很生气地说:“人家学习好，老师表扬他，你就嫉妒他要打他，哪有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谁抢了你的妈妈？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高乐一脸不屑说：“这难道还要有人告诉我吗？为何要打他，我早就想要打他，以前有你的小女儿护着他，现在没人护他了。”

“昨天我可打了他个痛快，今天不打明天打，明天不打后天打，你不可能天天都护着他吧。”

长寿叔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对高乐说：“孩子，你可知道你打的是你的亲弟弟，他也是你妈妈生的呢，当哥哥的应保护弟弟而不是去欺负弟弟，好孩子，算我求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打他了。”说着他抓着高乐的手也松开了。

高乐见长寿叔不打他反而求他，他水涨船高，反而更得意地说：“你强牵我跟他做什么，谁要这个丑八怪生的孩子做我的弟弟，我想要打他就打他，关你什么事。”

长寿叔这下可真来气了，他重新抓住高乐的手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小时候我还挺喜欢你的，现在长大了，怎么变成这么不讲道理的孩子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吗？”

“只要你还再敢欺负你弟弟，我会去告诉你的老师好好教育你。”高乐听了长寿叔的话很嚣张地说:“哈哈，真好笑，你去告，你只管去告好了，我可什么都不怕，我不是吓着长大的，这书我早就不想读了。”

长寿叔对高乐真是无可奈何，他看着高乐十分得意的样子瞧着他，他不好动手打他，于是说：“高乐，你别得意，我去告诉你爸爸，叫你爸爸好好管管你。”

高乐听了，他更得意:“看你还有什么拿手好戏，你都使出来吧，我可老实的告诉你，我打他的理由还是我爸教我的呢。”

长寿叔听了高乐的话，他一连骂了几句浑蛋，不知他是骂春根还是骂高乐，但他对高乐没好气地说：“人小鬼大，知道嫁祸于人，你爸真会这么说，我可不相信。”

高乐鼻子哼哼了两下:“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自己去问我爸好了，我说了实话你得松开我的手才是。”

长寿叔抓着高乐的手没松，反而抓得更紧了，他对高乐说：“孩子，你以为我不会去找你爸吗，要去，你也得跟我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