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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打猎

从学会读写开始,帕西法就有用文字记录自己见闻的习惯,只要有机会,那么不论身处何地,他都会记录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并将这些日记一样的记录全都整理起来。

这样的习惯让他在骑士学院时期就得到了“作家骑士”的称呼。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写下了好几本书,其中的两本战争期间写下的随笔更是在贵族之间都颇受欢迎。

但帕西法可以确定:跟自己现在正在写的这一本日记比起来,他此前的所有作品都会黯然失色。

他正身处传说中的东方,至少无比接近那块层层迷雾之后的土地;并且他正在与一支来自那片土地的精锐军队同行。

若是能够活着回到家乡,那么光是这件事就能让他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今天我们遇到了一支正在迁徙的部族,万幸的是他们没有遭遇到天灾或是人祸,比如说我那些背弃了骑士精神的同胞之类的,他们很尊敬与我同行的这支军队,岳将军也一如既往地向这些平民展现了善意,她与文军师还为这些人提供了药品。说实话,我很少见到有哪支军队能够和平民相处得如此容融洽......”

“......部族里的小孩子对我很好奇,他们似乎没怎么见过来自西方的人,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支东方军队同行,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我把闲来无事雕刻的小木雕送给了他们,他们很喜欢。文军师注意到了我的行为,她并没有制止......”

“......那位姓卢的军官对我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对我恶语相向了,大概是习惯我待在队伍里了?其实我很希望能够和他们多交流,像他们这样精锐的军队总是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帕西法完成了今日的记录,将纸笔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说实话,当文裳卿和岳玲芸同意给他纸笔,甚至允许他拥有一把小刀用来雕刻的时候,他很震惊,因为这显然不是一个俘虏能够得到的待遇。

不仅如此,这支军队对他的看管很松,文裳卿也说过只要他想走,那么说一声就能立刻骑上马离开,守卫们不会阻拦。

但他还是没有走。

其一,是他惊讶的发现这支军队当前追踪公爵的路线与他预想的完全相同。

他并不知道公爵的队伍具体会如何行动,但身为公爵的学生,他能够靠着自己对那位老人的了解来进行判断;而这一支军队,尤其是岳玲芸和文裳卿两人,她们能够靠着地图和每日由斥候送回来的情报做出与帕西法几乎完全一致的预测。

这让他很惊讶,也让他没有了独自行动去寻找公爵的必要。

他当然可以率先找到公爵,警告他正有一支精锐的东方军队在身后穷追不舍。但一想到文裳卿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他就有些缺乏勇气,不敢独自去面对公爵。

其二,就是他居然有些不想离开这支队伍了。

之前在战争阶段,他与东方军队交战过,那时东方军队留给他的印象很简单,那就是他们真的极其擅长战争,是名副其实的战争机器。

但现在,当他亲身处于东方的军队之中一段时间后,他对这支军队有了更深的认识。

首先是这支军队的生机勃勃:这支军队不需要军妓、美酒或是药物之类的东西就能常常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而且士兵之间的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很有精神,士气总是很高昂。士兵们闲暇时还会畅谈各自理想中的未来。

这在西方军队中很少见,除了贵族和骑士们彼此之间会优雅地进行交集外并在精神上保持一个不错的状态外,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征召来的平民总是很低迷彷徨,仿佛是被鞭子抽打着行动的奴隶。

这让帕西法很羡慕。

还有一点,就是那位文军师似乎很乐于与他进行交流。

每天,当队伍完成扎营、各项事务都告一段落之后,文裳卿会来和他交谈。但这谈话却并不像他最初以为的那样是为了获得更多情报的审讯,更像是随意的闲聊。

文裳卿似乎对西方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每当帕西法说起自己的家乡的人、物、事,说起自己在西方各国各地的见闻以及各种风俗传说时,她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用携带的纸笔记录些什么;

作为回报,她也会和帕西法说许多关于东方的事情,其中大都是她跟在她师父身边时的所见所闻,这让只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以及来历不明的书籍中了解过东方的帕西法如获至宝。同时,帕西法能听得出来她真的很尊敬自己的师父。

好吧,那大概不只是尊敬——帕西法不太清楚东方人在这方面的风俗,至少在他的家乡,这种事情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要说帕西法还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多亏了两人之间的交流,他的东方语比以前流利多了,甚至已经开始能够听懂一些非常具有东方特色的笑话。

也许是因为文裳卿的带头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帕西法能够感觉到这支军队的军人们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似乎慢慢接受了这个无害的西方人与自己待在一起,他渐渐的甚至还能在一些事情上提供帮助,与这些东方的士兵合作。

老实说,帕西法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和这些来自异乡的士兵待在一起,他们的爱恨喜怒都很直接,也很纯粹,这对于在一片阴霾的贵族社会成长起来的他而言是非常宝贵的体验。

他前所未有地向往那个传说中的东方,他甚至不确定:在一切都结束后,自己究竟还会不会选择回家乡。

时间一天天过去,帕西法心里有一种预感,他感觉自己正在离公爵的那支队伍越来越近。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天他没再遇上那些毁于暴行的部族聚居点,虽然遇到了几个被烧毁的废墟,但士兵们告诉他:这里的居民应该是在暴徒到达之前就撤离了。

似乎有人抢先暴徒一步提醒了这些百姓,但大伙都不知道是谁。

“......今天士兵们接受了我和他们一同游戏,那是个叫做蹴鞠的球类游戏,我不太知道是不是这么念,他们教了我用东方文字的写法,我没学会。不过游戏本身很有意思,也很有难度,安小队长说我作为一个初学者玩得很不错,这着实让人高兴......”

“......我注意到这两天队伍的人在变少,显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分批离开了大部队,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营地里做饭的灶台没有变少,但这种事情若非岳将军和文军师主动告诉我,我最好还是不要去问......”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文军师,她事后显然是与岳将军进行了商议,这两天营地的警备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可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这让我有些担心,尤其是我总觉得那双阴影里的眼睛似乎在重点盯着我......”

“写完了吗?”

就在帕西法沉浸于写作时,文裳卿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他身旁。

营地内人数减少,再加上帕西法也已经证明了他不会动歪脑筋,因此岳玲芸和文裳卿两人也就没再分派人手看着他,任由他自由活动。

“文军师,有何贵干?”帕西法收起纸笔,文裳卿今晚的神情看上去不太对劲,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词不是这样用的。”文裳卿一边指正着帕西法的错误,一边示意身旁的士兵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那是一柄剑,和一副甲胄,虽然脏了些,但显然经过修理。

“这是什么?”帕西法疑惑地问道,他没有伸手去接,因为他知道俘虏不该有这两样东西。

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不过他注意到:不论剑还是甲都是西方的样式,显然是这支队伍在之前的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盔甲上有精致的雕花,想来是某个富有贵族的东西。

“我们已经追上那群强盗了。”文裳卿不容拒绝地将剑塞给帕西法,说道:“他们强占了一个部落的聚居点用作休整,那里的百姓已经和之前一样提前撤离了。”

“黎明时分我们会发动进攻,你也要一起来。”

帕西法怔住了,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不会要求你对同胞挥剑,但也希望你记得自己说的话。”

文裳卿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为了明天的战斗,她和岳玲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名士兵将甲胄放在帕西法脚边,他是今天玩游戏时帕西法的队友之一,看着帕西法那失神的样子,士兵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转身离去。

他明日要参与第一波冲锋,今晚必须做好准备,养精蓄锐。

帕西法站在原地,听着身旁篝火传来的“噼啪”声,一言不发。

最后,他开始为自己穿戴铠甲,久违的沉重与拘束感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的让他反感。

这一夜,帕西法仿佛回到了刚上战场的那一段时光,一整夜都没能入眠,他只能坐在帐篷外看着大漠中美丽的星空,不时与守夜的士兵聊上两句,想要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天终究还是亮了,帕西法得知自己将会和这段时间一直负责“看管”他的那位安小队长一同行动,有个熟人在身边,这多少让他没这么紧张了。

“待会儿少将军会率领骑兵发起突袭,然后咱们立刻跟上去,保持队列杀敌,你跟紧我们就行。”

洋溢着战场杀伐氛围的队列中,安轩逸低声向身旁的帕西法说道。

帕西法无言地点点头,这样的战法他当初在笼子里就见过了,简单而高效,也只有像这样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才能运用到如此地步。

随着一声像是变了调的鸟鸣声在空旷的大漠中响起,隆隆的马蹄声粗暴地唤醒了这个世界。

陷阵营的冲锋是无声的,但这样的无声却更让人恐惧。

帕西法看见远处那设置有各种简易防御措施的聚居点外围,有士兵试着向这支可怕的骑兵发动攻击,但他们的箭矢却只能在骑兵们的坚甲上造成擦痕。

很快,骑兵们直接冲进了聚居点,天地间顿时喧闹起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士兵们慌乱地逃窜着、无效地抵抗着,却丝毫没能阻挡死亡的步伐。

岳玲芸依旧一骑当千冲锋在前,她披坚执锐横扫千军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到那头盔面具下是一个俊秀的少女。

文裳卿和步兵部队一起,无论战场局势如何混乱,她都能指挥步兵们都保持着阵型向前一步步推进,并不可阻挡地摧毁眼前的一切障碍。

帕西法家乡的传说中,唯一圣神为了囚禁地狱里的恶魔,在地狱外围建立了坚不可摧的墙壁,而现在,他感觉这些东方军人就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组成了一个完全相同的高墙。

安轩逸似乎有意照顾帕西法,将他放到了自己小队阵型的中间,没让他的剑沾上同胞的血。

帕西法很感谢他,但心里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公爵的队伍不应该如此脆弱,被人一击即溃。

很不幸的,他的预感成真了:

这个聚落的规模相对来说很大,当岳玲芸和文裳卿率领的部队杀入聚落核心地带时,周遭突然响起了高昂的号角声,紧接着就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

这是一个圈套!

显然,公爵的队伍早就发现了自己正被追踪,因此他们才特地设下了这个圈套,就像放下诱饵来吸引猎物的猎人一样!

埋伏已久的西方军快速合围了过来,帕西法能从他们的战吼中听出那稳操胜券的兴奋。

“全军变阵!”

面对自己一脚踩进敌人陷阱这件事,不论文裳卿还是岳玲芸都丝毫显慌张,随着岳玲芸一声令下,东方军开始集结,并很快组成了一个铁桶般的防御阵型。

这是打算硬扛到底吗?

帕西法佩服那两人以及东方士兵们的临危不惧,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

战斗很快再次开始,伏兵们如汹涌的潮水般直接撞上了东方军人的防线,双方开始了极为血腥地贴身厮杀。

东方的军人们依旧保持着默契,盾与矛、弓与剑彼此配合无间,不断将那些冲击防线的敌人送往地狱;但西方军却并不因此退却,他们的攻势反而越发凶猛。

西方军之中显然也有强者,而且数量上的优势不容小觑,很快东方士兵们的防线就有招架不住的势头,渐渐地出现了缺口。

“不要乱!重新结阵!”

岳玲芸和文裳卿两人的身手显然远远强过自己的部下们,她二人一边杀敌,一边还能继续指挥。

在两人的命令下,东方的士兵并未被冲散,而是立刻与身边的战友结为新的战阵,继续抵御敌人的进攻。

帕西法主动帮助身边的士兵撑住防线外围的盾牌,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蛮族装束的巨汉抡着巨斧走向了卢政所在的地方。

没有多做思考,他将盾交给身旁另一位士兵,随后拔剑冲了过去。

巨斧将要从背后劈开卢政头颅之际,被帕西法一剑挑开,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了巨汉的胸膛。

疼痛让巨汉嚎叫起来,这吸引了卢政的注意,后者回过头来,随后惊讶于发生的事情。

这惊讶没有让他呆住太久,他立刻挺枪上前刺穿了巨汉的脖子,与帕西法两人合力击倒了这个庞然大物。

“欠你一回。”

两人与身边几位士兵成功再次结阵后,卢政看着帕西法,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不用客气。”帕西法说道,“现在怎么办?”

“少将军和军师自有安排!”

卢政似乎非常有自信,而他自信心的来源——岳玲芸和文裳卿两人,此刻背靠背战斗,仅靠两人就在敌群之中杀出了一片空白地带。

周遭的那些西方士兵的脸上分明写着恐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随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岳玲芸拿起腰间的号角,将之吹响。

铁蹄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帕西法震撼的眼神中,那些之前离开了队伍不知去向的东方士兵结成一个又一个冲杀队形,径直从营地外围杀了进来。

西方军看似包围住了处在中央的东方军,实则是被东方军的数个防御阵型给全都集中了起来,聚作一团。

想要逃离,那么刚刚还被他们包围的东方军就会反咬一口,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骑虎难下”。

这下,帕西法理解了一切。

原来,西方军才是猎物,而自己身处的这一支由岳玲芸和文裳卿亲自率领的队伍,则是诱饵。

主帅以身作饵,这在自己以前学习过的军事知识中相当不可理喻,但——

“怎么样?咱们家少将军和军师厉害吧?”

卢政洒然一笑。

随后他大喝一声,与其他士兵一起配合着外围部队发动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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