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灭亡？

戍海关后方，数十只巨大的甲虫破地而出，直扑军官们所在的营帐。周围的护卫队被突如其来的敌袭打的措手不及，几乎是瞬间就被消灭。负责指挥的军官大脑一片空白。眼下的战场魔族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再战下去只会是全灭的下场。可是汇集了举国精锐的戍海关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他的纠结也没有持续下去了，赛达轻轻一挥手，一道强横的能量顿时轰击在他所在的位置，令这位指挥官消失的彻彻底底。

战斗没有再持续下去，数分钟后，戍海关内的守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赛达有些遗憾的看向沧海谷内：“可惜了，要是抓住那几个兽灵战士就好了。”这一战，守军几乎被全灭，只剩数百残兵退向了沧海谷内。

赛达唤来几个魔族士兵耳语了一番，便追入了沧海谷内。在它看来，谷内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自己则是那个手握屠刀的屠夫，无论对方人数多少都只是任自己宰割罢了。

只是进入沧海谷后，赛达才发现自己有些天真了。谷内雾气弥漫，身前一米开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一番乱闯之后，自己反而迷失在了浓浓的雾气之中。“原来这才是人类将这个山谷视为屏障的原因吗，真是狡猾!”赛达有些恼怒，顺着一旁的山崖飞身而上。令它意外的是，哪怕到了山峰的最高处也无法完全看清远方，只好悻悻回到地面。

沧海谷内，龙威看着身边筋疲力尽的几个兽灵战士欲哭无泪。这一场大战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元气，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再看看丢盔弃甲的士兵们，心中的绝望更盛。众人就这么沉默的休整着。忽然，龙威感受到赛达的气息出现在附近，不由得大吃一惊：“魔族怎么就追过来了！？”

可是一瞬之后，赛达的气息忽然就飘远了，过了一会儿却又再度靠近，龙威顿时猜到了赛达是孤身一人闯进沧海谷的。环顾了一圈自己周围士气低落的军队，龙威长叹一声，轻声警示众人继续赶路。

已经被魔族吓破胆的士兵们一听敌人就在附近连忙拔腿就跑。盔甲碰撞的声音吸引了赛达的注意，可在迷雾中一番寻找后却听得声音越来越远，不禁气的暴跳如雷。原来沧海谷中小道极多，就好似一个迷宫一般。两年前魔族侵入世界之时改变了天象，沧海谷内忽然就大雾弥漫，哪怕是常年行走的人也经常会迷失道路，因此帝国专门训练了一批向导，负责在沧海谷内引路。赛达此时没有引路者，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到处乱跑，一直到了天黑之时却莫名其妙的又返回了戍海关附近。

而此刻，同样缺少向导的军队在龙威的带领下也是好不容易的走出了沧海谷。可是刚刚望向帝都的方向，龙威的心就凉了大半。帝都上空金色的防护罩熠熠生辉，可这恰恰说明了魔族已经兵临城下。联想到之前忽然出现在戍海关后方的巨型甲虫，龙威脑海里突然萌生了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魔族靠着甲虫的挖掘能力在地下打出了通道，不仅彻底消灭了戍海关的守军，甚至还直接杀到了湛海城下。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的防守就是毫无意义的吗...”想通了魔族的战术，龙威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人类所谓的天险，对魔族来说形同虚设，所有的战术都会被敌人用强硬的实力直接碾碎，“这样的战争真的还有希望吗？”从开战到现在仅仅半天多，这位湛海帝国的最强者就已经绝望了。可是无论如何他的身后还有数百条人命，他还得带着这群年轻人活下去，为帝国保存最后一点希望。

沧海谷口位于帝都远处的斜坡上，此刻戍海关的败军是居高临下的观察着魔族的动向。湛海城正门前的屏障不断的闪烁着，说明魔族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歇过。但是城后方的屏障毫无反应。龙威急忙率领众人趁着夜色绕到了湛海城后方。守城的士兵见状连忙将龙威等人放了进来。安顿好众人后，龙威急忙向着宫城奔去。

一夜过去，魔族的攻势依旧继续着。不出意料的，戍海关失守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满城军民惊慌失措。此刻，皇宫之内，龙威正在苦苦劝谏皇帝不要放弃帝都----自昨夜消息传入宫内，皇帝便召集所有大臣议事，打算放弃帝都，从海上逃往其他大陆。所有的兽灵战士都站在一旁听着这群身居高位的人唇枪舌战，黄月澜此刻感到无比的心酸和无奈。所有的官员，只有龙威一人主战，除他以外所有人都认为不应该再和魔族打下去了。

“我们不应该放弃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哪怕是死我们也应该死在我们的故土之上啊！”龙威还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劝服众人，可迎来的却是一句反问：“帝国最全盛的时期都没能顶住魔族的分头进攻，现在它们集合所有优势兵力进攻我们一座孤城，我们如何胜利？”

龙威哑口无言。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再不甘心也没用。人类已经输了，起码在湛海大陆，他们已经输了。见龙威沉默了，高坐于皇位之上的那位终于开口说话：“所有愿意离开大陆的百姓迅速从北门离开。禁卫军骑兵队先行出发前往青云港准备船只。令所有士兵死守南门，务必不能让魔族看出我们的动向。各位兽灵战士...你们自愿选择吧。”听见如此命令，黄月澜的心更是一下跌落到谷底。不满，愤怒，还有......害怕？

“我在怕什么？害怕被留下来当做牺牲者吗？”黄月澜内心百感交集。明明之前和魔族的战斗都从未害怕过，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是因为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吗？还是......

“怕死是人之常情，你才多大年纪，害怕就跟着一起逃吧。”脑海里响起凤凰虚弱的声音，之前戍海关的战斗透支了兽灵和她自己的本源力量，就算休息了一晚上，黄月澜的力量也只恢复了一成不到。以这样的状态与魔族战斗，无异于送死。

黄月澜心里非常纠结。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求生欲没有任何悬念的占据了上风，但是丢下上万士兵逃跑的行为又带来了无穷的负罪感，令她倍感煎熬。眼看着殿上的众人都纷纷离开，黄月澜偷偷瞄了一下自己的几位伙伴，令她略微感到一丝慰藉的是，哪怕是大陆西部贵族出身的穆蕖，脸上也写满了纠结。少年少女们互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悄悄和人群一起溜出了宫殿。

夕阳西下，魔族的攻势愈发猛烈。赛达率领虫群挖出了隧道，绕过沧海谷直抵湛海城城下。龙威为了吸引魔族的注意力，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留下与魔族死战。帝都的屏障逐渐黯淡了下去，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争先恐后的逃出城外，推挤，踩踏，纷杂一片。

黄月澜等人混在人群之中，一刻不停的往青云港赶去。无论之前多么的仇恨魔族，他们愿意奋战下去的原因是相信帝国的军队能够战胜魔族。可是现在，帝国已经处于灭亡的边缘，无论拥有何等的力量，他们的内心其实也还是一群普通人。当毁灭降临之时，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保全性命，仅此而已。

相比黄月澜他们三个，穆蕖的内心更痛苦。家国之事，她从小接触的更多，也更知道为国献身的道理，但她从小被当做贵族大小姐培养，不懂战场杀伐之事。于此生死关头，恐惧还是压倒了对魔族的仇恨，让她逃离了战场。她只能在内心不停的安慰自己：“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还能变得更强，变强才有机会报仇。”不知走出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帝都方向，只见一丝丝金色的能量四散溢出，转眼便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什么，于是，惊恐的叫喊，痛苦的哀嚎，愤怒的吆喝此起彼伏。人群四散奔逃，携带的物资更是被因为推搡而遗失无数，将道路堵塞地难以行走。黄月澜等人出发较早，本身速度也比寻常百姓快上不少，黑夜彻底来临之前总算是抵达了青云港。此刻的港口已经乱作一团。满载皇亲国戚和王公重臣的几艘大船已经启航驶向远方，港口剩下的船只最多够容纳七八千人，所有人都拼命的往前挤，想要离开这个即将变成地狱的地方。

风扬和黄子明一前一后的护着两个女孩子，艰难的冲出人群，登上了一艘只能容下十个人的小船。见船坐满，掌舵的中年男人也是毫不含糊，立刻驶离了岸边，留下岸边一片纷乱。看着因为争抢而不断落入水中的人们，穆蕖心头一阵痛楚。没想到有一天人类竟然沦落到连自己的家乡都无法保全，还要因为争取逃离的机会而互相残杀。。。。

“我们要去哪里啊？”良久的沉默之后，船上一个妇女开口问道。掌舵的男人不耐烦的回应着：“跟着大船走就好了，我哪知道去哪里！”随后又是沉默。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回头望去，海岸线已经逐渐成了一条黑线。随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夜空里闪出一道突兀的、转瞬即逝的蓝光。

“是那个魔头...”穆蕖小声的说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是啊，没有屏障的守军又能挡住可怕的魔族多久呢？那些没有渡船只能滞留岸边等待屠杀的百姓又该是何等的绝望？湛海大陆已经失守了，不管他们如何愤怒和悲伤都已经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人类，终究还是输了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