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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口头禅,要你管

雪霁天晴,层云散去,举目望去宫中一片银装。昨日宫变的痕迹经一夜大雪覆盖,世界恢复了原本的素净。

沈木溪披着狐裘蹲在院中,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团雪球灵活搓磨,指尖染上淡淡粉色,不到一会儿,一只可爱的雪兔子在他手中诞生,惟妙惟肖。

沈木溪似是还不满意,继续精雕细琢。

“主子,怜贵人已经带来,在院外候着。”冬晓看沈木溪玩的专注,只好低声提醒。

“嗯,知道了。”沈木溪并没有抬头,依然摆弄着手中的雪兔,“你觉得什么样的死法比较好?”

平静的声线听得冬晓不禁后背寒凉,他稳了心神,谨慎询问,“主子,您的意思是?”

“弑君的大罪总要有人承担,既然郁舜是死在寝殿,那他的宠妃是行刺的凶手,合情合理。”

沈木溪终于对自己的作品感到了满意,欣赏片刻后,抬头看向冬晓,满脸笑意地继续说道,“本来我也舍不得将这功绩拱手相让的,奈何现下有了新计划,只得把弑君的罪名送给怜贵人了。”

冬晓不敢再看那晶亮的双眸,慌忙低头应是,“那主子觉得该如何送怜贵人走?”

“就送怜贵人一条白绫吧,我们相识一场,他送过我一条麻绳,我送他白绫就当作回礼了。”沈木溪笑意深深,明明是绝美的容颜,却叫冬晓胆寒。

“对了,把他的脸划几刀,再找套我的衣服给他换上,别叫人认出。”沈木溪补充说道。

冬晓应下,慌忙带人下去处理。

沈木溪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禁撇嘴,“胆子真小。”

随后对着手中的雪兔自言自语道,“他们都怕我,觉得我可怖,你呢?”

雪白的兔子窝在沈木溪温热的掌中,歪头不语。

“没意思。”沈木溪屈起手指,重重一弹,掌中的雪兔长耳瞬间断裂,“你胆子那么小,在这脏污的世界也是辛苦,我送你一程好了。”

说着对准雪兔的圆眼,又要再弹。

“你欺负一只不会说话的兔子,算什么本事。”一道明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木溪微微皱眉,回头就看到郁时桉双手抱胸,靠在院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要你管。”沈木溪收回手指,在郁时桉以为他打算收手时,突然伸手握住雪兔的头,猛一收紧,指缝间细雪纷纷落下。

沈木溪挑眉看了郁时桉一眼,嘴角挂着你奈我何的冷笑。随即起身,拍了拍狐裘上的碎雪,转身进屋。

郁时桉一时无语,片刻捂着脸低声苦笑,“真是的,脾气如此差。”他看了看被丢在雪地中的半个兔身,叹了一口气,跟着进屋。

室内,沈木溪脱下狐裘,依然是一身素白单衣,坐在案前,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中,原本冻僵的手指慢慢有了知觉。

郁时桉进屋时,就看见他手中端着热茶,眼睛直勾勾望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郁时桉好奇出声。

沈木溪回过神,“要你管?”

“这是你的口头禅吗?我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听你说了两次。”

“若是没事,还请殿下移驾别处,别来烦我。”沈木溪毫不客气的说道。

郁时桉坐到他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说道,“先别恼,我是来找你商量之后的事的。”

“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姬戎的支持,他们自会帮你安排好继位之事。”

“就知道昨夜拐角处的是你。”郁时桉说道。

“我总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帮。”沈木溪喝了一小口杯中的茶汤,蹙眉不悦,这茶太苦了!

郁时桉轻笑,“那我有没有通过你的考核?”

“演技不错,装无辜小白花还挺像,好好保持。”沈木溪评价道。

“哈哈哈,在冷宫这么长时间,要是不会讨巧,那日子更难过。”

“哦,”沈木溪冷眼看向郁时桉,“你来就是为了听我表扬你?”

“那倒不是,朝堂有姬戎他们转圜,就想来问问你,弑君之人找的如何?”郁时桉问道。

“你父皇后宫那么多佳人,随便找个,脸一毁,不就好了?”沈木溪说得随意。

郁时桉对于沈木溪所说并不惊讶,在宫中求生这些年,他早就知道了宫中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特别郁舜后宫,更是污糟不堪,他曾亲眼见过各种各样卑劣的争宠手段,所以那些人谁死了,他都觉得稀松平常。

只不过他还是好奇,以沈木溪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挑的到底是谁。

“你找的是谁?”

“怜贵人。”

“怜贵人?”郁时桉努力回想,却想不起见过这人,许是近些年才入宫的。“那是谁?”

“你父皇的另一个男宠。”沈木溪说道。“跳得一手好舞。”

“他得罪过你?”

沈木溪媚眼含笑看向郁时桉,白皙的手指勾住郁时桉的下巴,说道,“我无名无份的,自是嫉妒那些得宠的。”

虽然沈木溪此时在笑,但郁时桉透过他冰凉的手指仿若感到了他内心的颤栗。那许是一段悲惨的回忆。

“对不住。”郁时桉认真说道。

沈木溪一愣,放开了郁时桉的下巴,随即下了逐客令。

郁时桉自知失言,还想再说,但看沈木溪的表情,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离开。刚走到院门口,就遇到了回来复命的冬晓。

冬晓在宫中多年,最是能洞悉世事,自然也认得眼前的郁时桉就是未来的新皇。他恭敬行礼,“殿下万安!”

“免礼。”郁时桉仔细打量了冬晓,见此情形就知他是沈木溪的心腹,想了想,决定向他打听一下关于怜贵人的事。

“公公可知怜贵人为何要死?”

郁时桉问得坦荡,冬晓在心中思虑一番,低声开口,“奴也不是很清楚,只知一次陛下不知为何恼了主子,将主子吊在寝殿前的门廊上一日一夜,那吊人的绳子,似乎就是怜贵人给的。”

冬晓说完,就不再开口,默默擦身进了院内。

郁时桉不觉握紧拳头,回头看了一眼僻静的小院,眼中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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