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晚上能睡着吗
不敢得罪裴氏,那人只好付了银子,之后悄悄去打探其他也买了宝石的夫人府里的消息。
其他几家也陆续收到账单,无奈之下也付了银子。
裴氏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件事,能让她失了人心。
而封宛商人收了银子之后,在下回见到吕南星的时候,给了她两成的利润。这是后话。
吕南星买了祭祀之物,第二天去拜祭爹娘。
她爹娘葬在榆县吕家村外的荒山上,并不允许葬在吕家祖坟,是她爹娘的衣冠冢。他们的尸体早就随着溺亡的水流,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至于为何不能葬在吕家祖坟,当初她奶是这样说的:“因为意外而死的人,魂都不能归故土,所以也进不了祖坟,更何况他们的尸身都找不到了,若是进了祖坟,不利于他们转世投胎。”
她当时不明白,悄悄去打听,却见别人家在外头意外去世的是能进祖坟的。
她试着在奶面前提过一次,她即刻生了很大的气,说若是有意见,那就将她和阿弟赶出家门,和爹娘住在一起。
当时她还小,被吓到了,之后不敢再提。
“爹,娘,女儿不孝,替你们报仇了。”
见到那木片做的简陋墓碑,上头潦草的写着几乎看不清的字,吕南星内心怒意滔天,只是迁坟换墓碑这种事,不仅需要算一个合适的时间进行,还得吕冬冬过来,如今他的腿脚还未愈,只能来日再计划。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带来的点心瓜果等祭祀之物摆上,点了香,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冬冬他今日没来,因为他受了伤,伤还未好全,但是你们放心,我已经给他请了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他。”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姐弟俩,但是爹娘,奶奶和二叔一家不仁,我没对他们客气,没当你们口中的善人,你们会不会怪女儿?”
“可是就算你们会怪女儿,女儿也要这么做,否则阿弟和我都活不成了。”
“阿弟现在很好,待他的腿伤好了,我会让他去学堂。”
吕南星的爹吕大顺最希望儿子去学堂,每次说到学堂,吕南星都能看出她爹眼里流光溢彩。吕大顺小时候,吕老太不让他识字,后来却让黑心肝的吕二顺和只长了半个脑子的吕三顺到镇上老秀才家里开的私塾念书,吕大顺就只能在家种地上山打猎,供着他们一家老小吃穿,供着两个弟弟的束修。
后来村里来了位老大夫,吕大顺有一次上山救了采药的他,自那以后,吕大顺常常帮他采药,他便教吕大顺认字,有时候还教他认几味中药。
后来吕大顺一家被赶出家门,出去闯荡也多亏了吕大顺会认字,而吕大顺最难能可贵的,是从不觉得女子不该认字,他亲自教吕南星识字,赚了银子还买了纸笔字帖给她练习,他还说,若是有学堂收女子,他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念书。
吕南星一直觉得,爹爹比上过私塾的两位叔叔聪慧得多。可是奶为何会那么偏心,都是她的骨肉啊!
吕南星不知道,刚刚她下马车的时候,被游手好闲的吕魁看到了。
吕魁见一辆马车停在不常有人会去的路口,起了好奇,毕竟这附近的几个村,没有任何人家有马车,这人一定是外头进来的,一定是个大户人家,他说不定还能讨到赏银,于是他走了过去,接近马车时就看到了下车的人,居然是吕南星,当即回去告诉了家里。
“你说你见到了吕南星那个小贱蹄子?”吕香珠立即连珠炮般发问,差点失控。
那个小贱蹄子,她当了大官的妾室,出入有奴仆伺候,穿金戴银高傲得很,可她原来只不过是伺候她的人啊!
后来他爹爹准备当官,她本来是要当官小姐的,她当了官小姐,对吕南星这个妾室,便无需放在眼里了。
但没有实现,哪里出了错,她不知道,但吕南星一定是有错的,那日她爹被人打板子,吕南星也不知道出来说说。
吕香珠灵机一动说道:“说不定就是吕南星让人打爹的,娘,奶,你们想啊,爹才去府城几次?认识几个人?怎么可能得罪人嘛!是她恩将仇报,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才将爹爹打成这样,逼着我们离开府城。”
“只是她还不罢休,生怕我的地位比她高,把我们赶回县城还不行,还让人赶我们回村里。”
吕香珠哪里懂得这里头的弯弯绕,她只是单纯的看不顺眼“地位”看起来比她高的吕南星,没想到竟然真相了。
听吕香珠这么一说,吕老太和王梅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三代女人由吕魁带路,“浩浩荡荡”朝着那辆马车奔去,要去找小贱蹄子算账。
吕南星正好从小路回来了,就看到了几人。
王梅喊了一声小贱蹄子,就冲上去要撕烂吕南星的嘴,被车夫挡住了。
侯府的车夫都是会武功的,今日驾车的车夫姓钟,除了不能让烈影认可,武功倒是比刘伯强,他还是个恪尽职守的人,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姨娘就有不该有的小动作,主子指哪打哪,做事那是一板一眼。
“小妮子长本事了!我是你的婶娘,她是你奶,竟然敢如此对我们,真是不孝,信不信我们告诉你夫家去,让你被赶出家门。你这个害人精,你二叔三叔是不是都被你害的?”
吕香珠倒是羡慕死这样的阵仗了,她在想着将她换成吕南星的可能性有多大,就听吕南星的声音悠悠传出:
“我奶奶?我倒是想问一问奶奶,你儿子被埋在荒山之外,当个孤魂野鬼,你晚上能睡着吗?”
“我婶娘?我也想问一问二婶,我爹娘生前对你们一家那么好,你们有没有去拜祭过我爹爹?晚上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他们?”
“我……我……”王梅想说她为什么要去拜祭他们,但看到吕南星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却是抖着唇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