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个一个小脑袋

逛累了的沐枫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今天的人极少，除了他和白简宁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参观者，整个博物馆内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冷清。

这个博物馆据说是富商的私人收藏，前两年才开放给外面的人参观。

说是博物馆，其实是一大片古建筑，最外面一层是玻璃罩子隔开的一些小玩意，以各种形态各异的木偶居多。

这些木偶在沐枫看来，做工特别的精细，大一点的和真人差不多大小，却细致到毛发都栩栩如生，他趴在玻璃罩外看得仔细。

这个真人大小的木偶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额头，似乎在浅眠。

它的双手十指纤长，皮肤肌理清晰，隐隐还有青紫色的筋脉凸出，身上的毛发采用的材料应当就是来自于真人，虽然失去了光泽，但是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连带今天天气也是灰蒙的，整个博物馆内照明主要靠外界的自然光，为数不多的几盏灯安置在角落，灯光映衬在各个展柜内的物品上。

空荡的长廊一路延续到深处，尽头深入黑暗之中。更像是一条幽暗的长河，而那些错落的展灯，则是漂荡在河面上的萤火。

沐枫看得仔细，总觉得这个木偶透着一股憎然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不止这个木偶，这里所有的展品都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此时他正对着的展柜内，是一个小巧的鎏金银纹铜棺，只有一臂长度，棺盖是瓦片形状，两侧装饰着莲花纹和冬草纹。

他正休息喝着水，只听到一声异响，转头看去，这个铜棺的棺盖陡然打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从缝隙中流出大量的墨绿色液体，很快溢满了整个底座。

沐枫被这变化惊得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好奇心让他直接贴到了玻璃罩面前，而鎏金铜棺内的液体也停止溢出。

就在此时，棺椁本身轻微晃动了一下。

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随之冒出，当棺盖从里面被完全顶开的一刹那，棺椁主人的脑袋竟然随着其中的浓稠液体左右晃荡了几下，着实把他吓得瞪大了眼睛。

但是仔细一看他又放下心，这个人头表面包裹着麻布已经被染色，却并不是真的人头，其中露出的皮肤部分以及它巴掌大的尺寸，更揭示着这是一个木偶的脑袋！

四周地上放着很多灰黑色的韩瓶，乍一看灰扑扑的就是些瓦罐。

又因这些韩瓶的价值不大，所以并没有特别保存，而是直接四周拉个根红色警戒线，将其放在正中间。

还没等他松口气，余光忽然瞥到这些韩瓶瓶口边缘探出了一抹颜色，下一秒从内部伸出了一只小手搭在瓶口处。

沐枫本身肯定不想过去，可这时候身体已然不受他控制，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操控着，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韩瓶展览区域内，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韩瓶的黝黑瓶口里，都有一只小手伸出，手背上的皮肤纹路呈竖条状。

这些小手都是木制品！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每个韩瓶中的小手都是木质纹路，让人联想到了展柜内那些栩栩如生的木偶们！

过了片刻，一个挣扎的木偶脑袋从瓶口露了出来，紧接着，每一个韩瓶中都探出了一个脑袋。

它们攀爬速度不同，有的甚至已经爬到了瓶口处，露出了发丝阴影下那双和真人无异的眼睛。

这双眼睛突然变得凶狠恶毒，死死地盯着沐枫，直至咧开嘴嬉笑着，发出垂死般凄厉的惨笑声。

沐枫惊得浑身发凉，发觉自己竟然能动了，已然挣脱了那些无形的丝线，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数米开外，这些爬出韩瓶的木偶们疯狂地撞击着最外侧的木质围栏，没过两秒就把围栏撞倒了。

随着倒下的动静，这些木偶们继续嬉笑着朝他扑过来，完全一改之前的行动迟缓，其中有一个已经跃上他的背部。

他只觉得背上一重，心道不好，干脆停了下来随手抄起个物件，就朝着那些冲过来的木偶扫去。

可下一秒，沐枫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坐在椅子上他突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缓过神、喘口气，从右边突然搭上来一只手。

五分钟后，白简宁揉着自己被扭伤的手臂，而沐枫一脸歉意的站在旁边帮他用冰饮料冰敷。

白简宁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了没事了，我看你突然惊醒，想拍拍你，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

沐枫满脸歉意，道歉的话说了几轮，“不好意思啊，我下意识反应太激烈了，小时候被这么锻炼过的。主要是你突然把手搭上来，吓我一跳。”

白简宁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他，“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沐枫心虚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要回去了？”

白简宁说，“我和馆主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今天肯定是处理不完的，不过穿过这片院子，后面就是馆主开得民宿，今天我们就住在那。”

见他要站起来，沐枫赶紧狗腿的搭上手。

走了两步的沐枫想起来自己的包还落在椅子上，又回去拿。他拿起背包，见拉链大开，他打开书包检查了一下为数不多的东西，脸色却忽然变了。

白简宁问他，“怎么了？是丢东西了？”

沐枫脸色有些难看，“不是，是多了东西！”他拿出了背包里多出的那个木偶。

这个木偶比起他见过的都更加栩栩如生，只是尺寸更小，似是等比例缩放。

其中的唇齿、筋骨，关节，毛发和真人无异，外表纹理看上去还是木皮，但是摩挲上去的触感和真人皮肤无异，这个木偶紧蹙着眉眼，如果能够睁开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自己把这么一个木偶放进包里的！

环视一圈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木偶的精细程度远远超过周围展柜里的，又联想到自己奇怪的梦，他一一和白简宁说了一遍。

白简宁拿过这个木偶，随着指尖的拨动，这个木偶在他手心中活了过来，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更是对着沐枫眨巴了两下眼睛。

沐枫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白简宁拨开木偶的后脑发丝，向他展示其中隐藏的线枢，又向他演示了一遍让木偶动起来的操作，解释说，“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应该就是《列子》中记载的木甲术。”

“木甲术？”沐枫问。

白简宁说，“据说周穆王时期，有一个神秘的工匠名为偃师，他制作的木甲艺伶和真人无异，精细到五脏、筋骨、毛发都一应俱全。在他的操控下，可以合律可以起舞，技艺远超越当时的伶人，人工的技巧达到了和造物主同等水准。后来木甲术就在人间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