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决定
我没有心思去猜测刚才的痛感为何会爆发，眼下注意力全在已经溃烂的黑斑上面了。
那滴黑色的血顺着脸颊滑到我的鼻尖，散发着和丧尸身上一样令人作呕的臭味，我鼻尖不自觉微微颤了颤，心凉了一大截。
虽然刚才自己没有尸变，但眼下手臂传出的信号，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阳脸色难看，就这样盯着我的手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云更是把担忧和心疼写在了脸上，清澈干净的眸子蓄满泪水，小小的双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掌，仿佛临终前的诀别似的。
秦月也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我，但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她的神色究竟是何模样。
没有人说话，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按捺住心里升起的那一丝担忧和绝望，我知道，自己现在相当于团队的精神支柱，得率先打起精神，给予他们安慰。
我撑起身体，从小阳手里拿过两块棉布，擦掉了手臂上的黑血，接着将棉布按了上去，淡淡道：“这样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
小云一听急了：“呸呸呸，乱说！我可没这样想！”
“那你们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干嘛？我这不好好的嘛？刚才有点疼而已，别拿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看我。”
小云又低声道：“但你刚才的模样就像是要死了。”
声音细若蚊蝇，但我还是听见了，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你哥好着呢！”
小阳叹气道：“林哥，你这多半是感染了那病毒，没跑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点头，小阳知道我这黑斑的来历，加上这症状和散发的味道，傻子都能想到就是被感染了。
但他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抓伤我的那个老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实验体的消息，我没有告诉他，为此，我并不打算说，心里多藏了一个心眼。
气氛再一次低沉下去，仿佛每个人胸口都压着一块石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秦月开口了，问道：“许正阳，你之前遇到的那个什么病毒专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易长风。”
“你说他们只是在江明镇短暂停留，看护那两个病人，然后要送去哪里来着？”
小阳愣了愣，沉思了片刻，接着眼睛瞬间瞪大，一下子兴奋起来：“对啊，你看我这笨脑子！天府啊！他们要将两个唯一的免疫体送去天府，易长风前辈肯定也在那，林哥！如果我们赶往天府的话，你肯定有的救！那里有免疫体啊！”
小云听了，焦虑的表情也松缓了些，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打断道：“你们怎么知道现在天府还存在？说不定已经被丧尸攻陷了。”
本以为三人会被这句话瞬间打倒，但小云却突然激动道：“哥你不是说过吗？那些一线城市都是国家重要的资源集中点，不可能会被那么快攻破的。”
“对啊，不管有没有沦陷，我们都得去看一看，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得去试试，总比让你等死好啊。”
小阳的话也是说得慷慨激昂，眼神坚定地看着我，如同励志电影里发着光的希望分子，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看着两人的找到希望的模样，我却不忍心泼他们冷水，对于这个希望，我倒是有别的看法。
这个看法很简单，也有点悲观，如果我真的和那个老头扯上了关系，我没有尸变的唯一理由，可能就是病毒免疫或者与病毒共生，如果那群搞研究的知道我的情况，我的命运又是什么样呢？
虽然现在这些只是猜测，就算以上两点都不是，光是手臂这副鬼样子，估计都会被抓去研究研究。
而事情总有一个万一之说，万一我真的具有免疫效果，估计我后半辈子都得在实验室度过了。
做不完的实验，抽不完的血，说好听点，叫做为全人类的存亡舍身求全，说难听点，就是一只被实验的白耗子。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当然也有，而我的私心，便是眼前这三人，如果我的舍身能够让他们有机会一直安稳，平静地生活下去，不会再有丧尸威胁，或者是恶人的觊觎，交出自己，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他们都不得一个安稳，需要苟且偷生地活着，我也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了，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事情，有小云的安危重要，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眼下，也只能听他们的，试着去看看，毕竟总在荒野里流浪，也不是长久之计，有目的地，就先试着去看一看，万一能让小云几人远离危险呢。
秦月拍了拍方向盘：“好，就这样决定了，那就试着往川南盆地走吧，估计有一千四百多公里，如果一路顺利汽油充足的话，估计五天能到，最多七天。”
小阳一听，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担忧道：“这么久？林哥能不能坚持得住啊？”
秦月也是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不可能走高速路嘛，只能走国道或者是省道，高速路一旦上去，如果堵了，我们怎么出来？”
两人当即商量着前往川南盆地的路线，小云没有凑上前，而是安静地躺在我怀里，手轻轻放在那还有些发烫的黑斑旁边。
刚才因为疼痛，我并没有太注意窗外的情况，现在疼痛感褪去，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此时我才发现，我们似乎已经出镇有近四十分钟了，按理说也开了很远了，丧尸数量也会少上许多，可目前周围的丧尸数量并没有减少什么，道路两旁依旧在陆陆续续钻出丧尸，追在我们的车后。
我打断他们：“怎么还有这么多丧尸？”
小阳这才回过神，“诶？对啊，十来分钟前就少了啊，现在怎么还变多了？”
车速不快，秦月开得很稳，刚好能将身后的丧尸甩开，我这才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的细汗，不难看出，她的精神很紧张。
“快快！月姐，开快点，屁股后面跟了一堆呢！”
“你在教我做事？开快了容易翻。”
小阳脸色难看：“我这不担心嘛。”
秦月撇撇嘴：“相信你姐我。”
话虽如此，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开始怀疑我们是否走错路了，赶忙从小云怀里拿出手机，开始翻看着地图。
果然，我猜对了，我们在慌乱中，的确走错路了，南方有两条路，一条是开向开阔地带的，而另一条，则是通向县城的。
一座拥有七十万常住人口的县城，而我们正走在这条路上。
我慌了，这他妈越走越危险啊，怪不得小阳说丧尸数量越来越多了，我赶忙拍拍秦月的肩膀：“走错路了走错路了，我们该走偏西的那条路的。”
她身体一僵，侧过头仔细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图，才发现真的走错路了，俏脸一变，眼中开始闪过慌乱。
“那现在怎么办啊？”
小阳撇撇嘴：“咦，月姐，我不想相信你了，你这是带我们去送盒子啊。”
秦月脸色难看起来，自己虽然错了，但她还是捏起拳头，直接杵在他肩膀上，疼得小阳表情扭曲。
我开始在脑海中回忆，以前回老家有时候我也会走这条路，我记得这条路的附近是有一个建在郊区的零食工厂的，在那工厂的旁边，则是有一条乡村公路，可以绕回到偏南的那条国道上。
秦月依旧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只是眼眸低垂，嘴唇微微下瘪，。将自责写在了脸上
我安慰道：“别急别急，继续往前，一会儿路边应该会有一座白色的食物工厂，然后开进去，那工厂旁边有一条小路，能够再次开回去的。”
小阳沉思，接着也想起了，拍拍手：“对的对的，那里也有条路的。”
秦月一听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小云拿出纸巾，替秦月擦掉脸上和脖颈上的汗珠。
我轻轻俯身，将远光灯调节成了近光灯，说道：“开远光会提前将丧尸吸引过来，别有压力，开稳一些，没人会怪你。”
她点点头，没有回答我，小阳也不再对秦月开玩笑，而是将步枪的弹夹卸下，将里面的子弹填满。
站在路上的丧尸也开始逐渐变多，有的甚至好几个成堆站在路中央，这让秦月不得不避开，车内一时间晃荡的厉害。
正当我因为晕车开始有点反胃感时，晃眼间，我看到远处漆黑的夜空下，有着一座闪着白灯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