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电话

通话结束，习微妈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多日来的隐忧一扫而空，正要打给丈夫报喜，却听到楼下保姆喊首长。习微妈连忙叫道：“铁军，小薇来电话了！”

楼下啊了一声，立刻蹭蹭蹭作响，习铁军三两步奔上楼梯，直入房间，叫道：“老婆，小薇没事吧？电话呢，我要打回去，好好骂她一顿，还有廖学斌这小子也该骂。”

说着，他已经抢过了习微妈的手机，一查来电，回拨过去……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听着电子音，习铁军顿时哼了一声，嘟囔道：“都说女儿亲爹，小薇这丫头怎么就给你打电话，不打我手机呢？”

习微妈掩嘴而笑，丈夫吃醋了呢，帮着说道：“谁让你整天训人的？小薇让我代着问好呢。嗯，小薇和廖学斌在广南高凉，正准备去鹏城看大运会呢。”

习铁军顿时黑了脸，大运会，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今年8月12日，大运会要开到23日呢，岂不是说宝贝女儿还要过十多天才回家？唉，到时他这个做老爸的都不在家了。

“他们怎么跑到高凉去的？”

从缅甸到广南省高凉市，这个跨度未免太大了吧？习铁军盯着那个新号码，忍不住在电脑上查了查，确实是广南高凉的手机号。

习微妈道：“他们5日去的威桑海滩，不知道怎么被一伙美国特工盯上，等廖学斌消灭了特工，为了避开缅甸方面的追查，一路奔逃到更南边的缅泰边境，直接闯入了泰国。后来听说马六甲那边打起来了，他们也不久留，在泰国湾潜上了一艘远洋轮……”

只要有心调查，廖学斌和习微就洗不清杀死美国特工的嫌疑，毕竟在酒店待过，还吃了顿晚饭，经理和服务员们都对廖学斌两人的相貌有印象。当然，美国人被杀，两个中国游客失踪，嫌疑是足够大了，但也可以咬死不认。而且只有容貌，酒店登记的证件却是假的，就算知道是中国人，也未必能查到廖学斌和习微的真实信息，即便是相貌出众的男女，但中国13亿人，帅哥美女海了去了，谁能排查的完？所以除非廖学斌再次出现在美国情报部门的眼中，否则美国人也只能存档备查。

当然，这是对美国情报部门而言，而对中国方面，尤其是习铁军，如果习铁军知道相关情报，立刻就能推断出是廖学斌、习微杀的美国特工，所以廖学斌、习微在解释回国过程时，也不刻意隐瞒这一点。只要把美国特工盯上廖学斌的缘由隐瞒住即可，至于杀死几个美国特工，这在习铁军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会很高兴，杀敌是好事啊。

习铁军是个传统的党[***]官，“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是其优秀品质，如果知道廖学斌是河伯，知道廖学斌能只手祸乱天下，知道廖学斌能改变世界大局，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劝说廖学斌为国效力，甚至在劝说无效时，哪怕父女反目，也会做出破家为国之事！

但如果廖学斌的作用没那么大呢？廖学斌表现出来的，从军训的肉搏无敌、射击天才……到实战的杀戮特工，这些都说明廖学斌可以胜任最优秀的特种兵，甚至可以说，廖学斌只要当兵，便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强的特种兵。

习铁军知道廖学斌厉害，但并不知道廖学斌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在他想来，廖学斌是厉害，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局。你再厉害，我出10个精兵，总能抵挡你了吧？10个不行，那20个、50个、100个呢？你力量再大、速度再快、身手再强，但我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精兵，足以抵挡你的强大了！

如果廖学斌只等于几十个精兵，那就不是不可或缺的，不是不可替代的，习铁军固然觉得廖学斌不当兵很可惜，但考虑到女儿的幸福，也就觉得没必要强征了。

听着老婆的说话，习铁军嗯嗯了几声，又拨打了一次电话，还是通话中，只能叹息一声。虽然觉得女儿和廖学斌的回国过程有些问题，但终究是自家女儿，他不会多想。

这时习微妈疑惑起来了：“铁军，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上午才刚开始呢，按自家丈夫一贯的性子，那是喜欢一天到晚泡在军营里的，向来早出晚归。

“哦。”习铁军既为女儿平安回国欢喜，又为早上刚得到的消息激动，笑道：“老婆，我要去京城一趟，向老首长汇报工作。”

习铁军草根出身，两山轮战时只是个班长。当时他所在的连轻敌冒进，连排级军官先后战死，他这个小班长脱颖而出，聚集残部，不但突围成功，而且反败为胜，由此得以火线提拔，更得到了师长刘元俭的赏识。二十多年过去，当时的刘师长早已升入军委，晋升上将，成为军方大佬之一，而习铁军也一步一个脚印地成为正师级军官。

现在又不是逢年过节，又不是老首长生日，习微妈顿时大喜：“铁军你要晋升了？”

去年习铁军就有一次机会，可惜被林上将给压了，林上将是西南军区最高首长，上面要提拔西南军区的某个军官，林上将自然有话语权，即便刘上将一时也只能无奈。

中国的军制，大校到少将的那一步极为关键，也极为困难。有老首长支持，习铁军相信自己迟早能镶上一颗将星，但迟和早还是有很大分别的，关键便是老首长和习铁军两人的年龄。刘上将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又老来多病，最多只剩几年。如果习铁军能及早晋升少将，那老首长在病退甚至病故之前，有可能再推习铁军一把。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习铁军怎能不喜，说道：“事情尚未最终定下，不过有老首长力挺，这边林上将又默认了，那我去国防大学进修的可能就很大了，只是有些舍不得你，要一年呢。”

高级军官晋升，国防大学进修是必经之路，一般而言，正师级升副军级要进修一年，正军级升副大军区级要进修半年。

习微妈高兴道：“我在京城也有分店，到时多跑跑就是。只是你升级之后，会去哪里呢？”

习铁军摇了摇头：“这还是未定的，就我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回东森，对翠琅玕也有个照应。不过我对省军区兴趣不大，这几年预备役待腻了，最好还是回集团军。”

当习微父母为女儿平安和军队前途高兴时，习微、廖学斌正和张颖通话，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了没有身份证的麻烦。

“廖学斌，怎么办啊，我们连酒店都不能住。”

这些天来就没好好睡过，要么睡船上，要么睡车上，廖学斌还好，习微早就疲惫不堪了，真想开个房间睡上一整天。但正规酒店都要登记身份证，而那些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往往脏乱差，习微宁肯不住。奈何身份证这种东西，哪怕是临时身份证，也要回户籍所在地办理。

廖学斌也为难了，其实真要说，办法也不少，比如潜入某户人家，打晕里面的人，塞到小房间。但这就是国内和国外的分别了，在国外廖学斌可以肆意妄为，但在国内，无缘无故打晕不认识的人，占据别人的房间，未免过分了。

或者，可以请鱼芷薇帮忙，鱼芷薇是运动员，住的是运动员村，让她去外面酒店开个房间，由廖学斌和习微入住即可。宾馆开房间需要登记身份证，但开了之后，一般也不会再查房。

不过这个请求，廖学斌可不好向鱼芷薇开口，廖学斌当然知道鱼芷薇对他有意，让她开房间供廖学斌和另一个女人住，那也太伤人心了，鱼芷薇或许会哭着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吧？

最后还是习微拿了主意：“我们给小颖打电话，让小颖来开房……”

这次去鹏城，最初定的是11日会合，后来推迟到14日，而现在是12日上午，从高凉到鹏城，坐车过去也就五个多小时。

龙牙湾水库，张颖正带着翠竹楼的大师傅老王看鱼。

“不错，这鱼纹理分明，矫健有力，游走之际，灵动自如，是上品啊。”

其实廖学斌并没有精养，但这个龙牙湾水库是河伯直属水域，不但廖学斌常来，之前虾兵蟹将也常驻，不免有些微量的气息散逸在水中，对普通鱼类来说，便如甘露一般，虽然不至于脱胎换骨，但养出上品好鱼乃是理所当然。

老王还带来了几个厨师，当场网了四尾大的，现场烹制，一尾红烧，一尾清蒸，一尾做汤，一尾糖醋。金虎斑鱼算是鲈鱼类，鲈鱼的做法何止数十种，不过试上几种已经足够。

一时之间，鱼香满室。水库员工张小军等人即便刚吃早饭不久，仍然忍不住咽口水，张小军道：“来春城半年，也听说翠竹楼鱼菜挺出名，可惜一直没去过，这次托陈小姐的福，我们有口福了，早知道就不吃早饭了。”

四条大鱼，厨师不过试吃一点，最后便宜的还是张小军等人。

张颖笑道：“我跟廖学斌是好朋友，你们是廖学斌的家乡亲友，直接叫我名字即可。”说着，又从包里拿了几张卡，递过去道，“翠竹楼消费适中，这里有几张vip卡，优惠更多，欢迎你们以后来翠竹楼。”

翠竹楼虽然也有几家精品店面向高端，主打的仍然是中低端市场，瞄准工薪阶层，张小军等人也完全消费得起。感谢着接过卡，但对于张颖直呼名字的说法，张小军只是笑笑，却不会接受。

若说原本，大家和廖学斌乡里乡亲，年龄相差也不大，当然是直呼其名的，廖学斌的媳妇或者朋友，同样可以直呼其名。但随着廖学斌发家致富，金钱的无形力量正慢慢改变着乡亲们对廖学斌的看法，你有个几万几十万，大家还能平常以待；但几百万呢，放在乡村，便是巨富，便会渐渐仰视；几千万呢，甚至在可以预计的未来中突破亿元大关呢？

或许会有生性淡泊的人，始终保持平常心，一如既往地对待廖学斌。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当财富达到天文数字时，会产生让普通人敬畏的力量。当然，只要廖学斌自己不割裂和乡亲们的感情基础，致力于推动整个村子的发展，那乡亲们不止敬畏，还会敬爱。

现在谈敬爱尚早，但至少在张小军等人看来，廖学斌的地位已经变化，不止是乡亲，还是发工资奖金的老板。虽然维持着习惯仍然直呼廖学斌的名字，但那只是惯性的力量，对于习微、张颖，他们却渐渐用上了敬称。

另一边，水库四员工中的两个女人也在窃窃私语，幺妹低声问道：“荷花姐，这陈小姐虽然对我们挺客气的，但她又不是廖学斌的亲人，又不是水库的老板，只是朋友，怎么跑这里自作主张起来了？廖学斌也没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听她的啊？”

“笨。这陈小姐未必不能成为水库的老板娘呢，或许是老板娘之一，反正我们只需恭恭敬敬的就是。”

“可是、可是廖学斌不是有糜小姐了吗？”

“男人有钱就变坏嘛，呃，也不能这么说廖学斌，廖学斌对我们挺好的。”

“那石头要是有钱了，也会这样？”

“所以幺妹你要把石头看牢了。”

“那小军哥要是有钱了，也会……”

“他敢？我就阉了他！”

正和张颖说话的张小军忍不住一寒。

这时叮咚叮咚声响起，张颖看了下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或许是女人的直觉，第一时间想到了廖学斌和习微，赶紧接起。

“小颖，江湖救急。”

张颖呵呵一笑，想着对面廖学斌应该就在小薇身旁吧，说道：“怎么了？你们已经回国了吗？我订了13日晚上去鹏城的机票，后天就能见面了。”

虽然她可以订更早的机票，但既然廖学斌和习微说14日到鹏城，她要那么早去干嘛呢？去和鱼芷薇见见吗？或许有共同语言呢。但张颖还是不觉得有主动和鱼芷薇交好的必要，不管怎么说，她和习微都是好友，哪怕心里有些对不起小薇的想法，但也不至于拉拢一个外人来联手对抗小薇。

电话那头，习微说道：“能不能早点来啊？我和廖学斌已经在广南省高凉市了，正准备坐车去鹏城……”

习微那边还没说完，张颖已经道：“好，我马上去改签，下午见！”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呃，好像没有说的必要了。”

“怎么回事啊？”

“我的坤包不小心掉了，里面有我和廖学斌的身份证、银行卡，现在手头只剩少量现金，更关键的是没了身份证，住不了酒店，等你来鹏城帮我们开房呢。”

帮你们开房？张颖忍不住啐了一口，狗男女，要开也是帮“我们”开房！她捏了捏拳头，没错，正规酒店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有这个正大光明的借口，休想把我撇掉！

“好啊。”张颖笑容灿烂，“我这就去机场。”也不挂断电话，对张小军和老王师傅等人说道，“我这边有事要赶去鹏城，王师傅，验鱼合格后，具体的价钱和运送，我会和我表姐电话沟通。张小军，水库这边你们继续看好了，翠竹楼购鱼的事，我会和廖学斌商量。王师傅，过来时那辆车，让司机开一下送我去机场。”

坐到了翠竹楼的车里，张颖继续电话：“小薇，你把手机给廖学斌，我跟他说一下水库那边的销路……”

张颖得意地笑，帮廖学斌做事，她心甘情愿，但另一方面，她也要让廖学斌知道她为他操劳。

她可不想做一个默默奉献、默默旁观、默默祝福、默默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