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念之间一步成魔2

正值审讯室里处于胶着的对峙状态之时，法医小张很合时机地带着死者的尸检报告敲响了审讯室的门。

邱晗快速地过了一遍报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报告上的结论和他的猜测完全吻合。

“啪！”地一下，邱晗把尸检报告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一脸威严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李平义。

“现在被你撞死的死者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身上除了车祸引起的胸部损伤、肋骨骨折、肺脏损伤等的伤痕之外，还有碾压伤。”邱晗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知道什么是碾压伤吗？就是被车压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你不是说人是被你撞死的吗？那怎么会有被车压过的痕迹？李平义，这个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解释？我都认罪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李平义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显然他不想再配合下去了。

邱晗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平复自己的情绪：“李平义，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撞死的人的家属的感受？他们痛失亲人的悲痛！”

听到邱晗的话，李平义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用力而瞪得突起的晦暗双眼中布了血丝。

“痛失亲人的悲痛？！我这是在帮他们，是在帮他们！”李平义向着对面的邱晗怒吼着。

“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集卡司机，沧桑又破败不堪，但我才三十出头！

我原来也是有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妻子和疼爱我的母亲。

那时我才新婚不久，母亲因为交通事故被送到医院抢救，而那个引发事故的罪魁祸首却肇事逃逸了！”

李平义顿了顿，然后他用那干哑的嗓子继续着他的故事。

“我一开始还很庆幸，至少我的至亲还活着。但后来被医生告知，我的母亲醒过来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而且由于各种并发症，需要一直住在IcU病房，每天只能靠着一大堆的机器来维持生命。也就在那时，曾深爱我的妻子离我而去。

为了支付每天昂贵的医疗费，我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后来，听人说开长途车赚钱，我便没日没夜地开起了长途货车。”

“一开始，我觉得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我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哪一天去医院的时候，母亲突然就睁开眼睛了。

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整整五年过去了，我每天度日如年，漫长又艰辛！

常年在外艰辛奔波赚取母亲的医疗费，让李平义的心里有了怨气。

怨的是他的无能、一提借钱就对他避而远之的亲戚、肇事者、还有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老母亲。“我被她折磨成了小老头，而她却舒服地躺在IcU里一动不动！

现在回想起来，我宁愿当初她就被人给撞死了！一时的痛亲之痛和长久的不堪负重的折磨比起来，哪个更让人受尽煎熬？！”

李平义在说出他故事的同时，也道出了自己的动机。

“虽然你的遭遇值得同情，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决定他人生死的理由，你没有这个权力！

而且对于肇事逃逸造成的事故，你完全可以报警。现在到处都是天眼，警方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

邱晗一字一句严肃地说道。

“哼”李平义从他那沙哑的喉咙里蹦出这么一个蔑视的声音。

“人后来确实是抓到了，但那又有什么用？他家里无力偿还我母亲昂贵的医药费。还说什么他儿子已经被抓进去了！

他们家里也已经搞得家破人亡了！还求我放过他们！”说到这里，李平义的脸上夹杂着无奈、委屈、愤怒还有嘲笑的表情。

“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谁来放过我啊！！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这是在帮他，我这是在帮他们！他们应该感激我，应该感激我！！！”李平义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你这是犯罪，故意杀人罪！”楚鸣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时，警员小李敲开了审讯的门悄声向邱晗说了些什么。

只见邱晗神色凝重地朝李平义说道：“李平义，刚接到医院的通知，您母亲李芳美女士于今日下午13：49分16秒在医院IcU病房去世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李平义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或亦还是沉浸在他自认为的悲情和道义的世界中尚未清醒。

只见李平义双眼茫然而又空洞地看着邱晗，仿佛没有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邱晗又一字一句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李平义应该是听清楚了。

只见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瀑布般，仿佛这几年的委屈、难过和无处倾诉的心事都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从他那晦暗无光的双眼中奔涌而出。

他抽抽泣泣着，拒绝楚鸣向他递过来的纸巾，只是一直用他那又脏又油腻的衣袖擦着眼泪和鼻涕。

人们都说，喜极而泣，但此刻的邱晗和楚鸣却看到了泣极而喜的真实现场。

原本沙哑的呜咽声变成了粗哑的笑声，只见李平义那因为抽泣而颤抖的双肩因大笑而震动地愈加厉害了。

这个场面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不明所以的人很难从李平义此刻的眼泪和笑容中去辨明他的真实情感，不知道他究竟是哭着在笑，还是笑着在哭。

但在邱晗看来，李平义在听到他母亲去逝的消息后的大哭是真情实感，而泣极后的大笑并不是表情管理失控，而是一种终于解脱了的痛快之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未经他人生，莫批他人恶！

邱晗拍了拍楚鸣的肩膀，用手指了指门，示意楚鸣和他一起出去后，随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这人也真是没心没肺的！”楚鸣恨恨地说着。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邱晗向审讯室里的李平义望了一眼，向楚鸣交待道：“你去医院沟通下逝者家属这个情况，李平义是独苗，再查查有没有亲戚什么的，通知一下李平义母亲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