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海德的决意
“零,你愿意来做我的骑士吗?”
在穿过雾林,前往海德要塞的途中,肯尼斯·海德突然向我如此询问。
游戏的支线剧情触发得如此突然,搞得我略微一愣:“欸?”
“流浪在外的时间里,我仔细想过,像是葛瑞克这样的格局,果然不配跻身君王之流,成为宁姆格福的统治者。”肯尼斯突然愤慨起来,“手下的骑士如此驽钝,其本身更是臭名昭着。”
——哦,该来了,小葛的光荣事迹。
“······王城罗德尔守卫战,战败后,混在了女人堆里逃出来。忌惮拉塔恩,躲在城里不敢吭声。小看马莲妮娅,结果输得落花流水,还跪地亲吻她的脚表示服从······实在是软弱无比,不知羞耻的男人。”讲起“接肢”葛瑞克,肯尼斯真是侃侃而谈,义愤填膺,“即便他出生名门黄金一族,也看得出葛孚雷的血统淡了许多······而现如今,听闻那家伙更是在史东薇尔进行着邪恶的接肢仪式,这一点,你们褪色者比我更加清楚吧!”
我想起了从候王礼拜堂一出门,就碰上个接肢贵族,不由地点了点头:“嗯,拜他所赐,的确吃了不少苦。”
“如今宁姆格福如此混乱,可以说那家伙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肯尼斯叹了口气,“仔细一想,那位女王,那位崇高的战士,他们的子嗣竟然沦落如此地步,也叫人可悲。”
“······我明白你对小葛的怨恨。”
“小葛?哦,就是指葛瑞克吧?说得好!葛瑞克,小人一个,名为小葛!”
额,小葛,你是真的被人恨得很深啊。
我继续自己的话题:“不过,这又和我当你的骑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宁姆格福断然不能全被小葛之流所掌控。”肯尼斯坚定地说道,“被逐出要塞,虽说是被迫,但我也见识到了不少东西······那都是我待在要塞里,不可能学得到的。所以,我想像你们褪色者这般,走遍宁姆格福,去寻找这片土地的更多可能!”
不过,说着说着,肯尼斯又有些落寞地说道:“只可惜,我并不擅长战斗,所以需要帮手······你能打败那个痴狂于鲜血的骑士长,本领出众······况且,成为我的骑士,好处自然也不少。”
“哦?”
“在我手下工作,学习何为黄金树之下的正当秩序,说不定有一天,赐福也会重回你那褪色的双眼之中。”或许,肯尼斯自己也觉得这话讲起来有点空虚,又补充说道,“另,另外,我好歹也是曾经宁姆格福领主的嫡长子,葛瑞克也不敢拿我如何。只要你是我的人,想必他也不敢动你半分。”
这个好处倒是不错,就是实际效果不知道怎么样啊。
但对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让肯尼斯·海德过于难堪,便答应道:“那行吧,正好我也在想办法去史东薇尔。”
“嗯?去史东威尔干什么?”肯尼斯略带迷惑,“等回到了要塞,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们呢!首先,必须重启与亚人之间的交流,其次还要······”
在肯尼斯的絮絮叨叨中,我们沿靠着雾林与海交接的山岸,继续一路向前。
等到穿越了雾林,将海德要塞映入眼帘,也已经过了大半天。
毕竟,托雷特也不好驮着两个成男一直走,我一个人骑着灵马又怪怪的。
不过,虽然行进速度缓慢,倒也没碰上什么敌人,甚至在海德要塞附近,撞见了一位流浪商人。
休息期间,肯尼斯与商人相谈甚欢,竟然还邀请对方也到他的手下办事。
······看来,这家伙的要塞的确很缺人手啊。
再一次回到海德要塞,外墙上,把守着连弩机的小兵已经不见,原本镇守通道的士兵们也不见了,好在卢恩熊也不在这,要是它还留着可就麻烦了。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仿佛整座要塞都变成了一个空壳。
我带着肯尼斯进入了要塞。
“这,这是······”在见到亚人女王的遗体时,肯尼斯不由地瞪大了双眸,浑身发颤,“那,那厮竟然犯下了如此大过!难怪······”
“小心!”
“嘎嗷——”
突然,要塞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嘶吼,只见数个亚人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我赶紧甩出了一个火焰壶,迫使这些亚人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拔出直剑,护在肯尼斯身前。
“嘎嗷!嘎嗷!”
这些小亚人们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我带着肯尼斯卡在了要塞门口,就算他们要一拥而上,也只能一个一个来和我单挑,避免了被包夹围殴。
而要论单挑,没有首领的亚人,有几只都不是我的对手。
“······零,让我来吧。”肯尼斯突然抓住了我持剑的手腕。
我提醒道:“肯尼斯,你有自信能和现在的亚人们沟通吗?”
“这恐怕已经不是单纯的沟通,能解决了。”他叹了口气,手背上青筋凸爆,微微发颤,似乎带着一种决意。
我也不好阻止,便将剑收了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手······即便他们把我杀了,你尽快离开便是,零。”肯尼斯毅然决然地走上前去。
或许,这些亚人们还认得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起攻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肯尼斯·海德身上,他静静地走到了亚人女王的遗体面前,然后虔诚地双膝下跪,磕下了头颅。
“嘎!”
其中一名亚人突然吼了一嗓子。
其他的亚人也纷纷从地上捡起了石头,朝着肯尼斯·海德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身上,那沉闷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接连不断。
很快,空气之中流出了一丝血锈味。
但肯尼斯·海德没有丝毫地吭过一声,也没有丝毫地抵挡,只是轻声说道:“对·····对不起,亚人女王啊。是我肯尼斯·海德管教无方,竟然令灾祸降临到了你的身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时间估摸着都已经有两三分钟了吧,亚人们砸石头就没停下过一秒。
说到底,也是那个鲜血骑士干的。你们亚人比不过那家伙,反倒是真要把肯尼斯砸到死去为止吗?
我正要拔剑上前,但却感受到了有人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转过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是梅琳娜吗?可为什么要阻止我?
“嘎!”这时候,一个亚人再度叫了一嗓子,其他亚人也这才停下了石头攻击,甚至个个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接着,肯尼斯竟然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顾不上口中溢满了鲜血,大声说道:“我,我乃是海德要塞最高领主肯尼斯·海德,对,对于女王的遭遇,我由衷地感到悲伤······亚人朋友啊,如今沾染鲜血,玷污女王的罪人已经被我的褪色者朋友击败,当务,当务之急是将你们的女王安葬,让她安心归树才是啊!”
“嘎嗷!嘎嗷!”
“嘎!嘎!”
亚人们似乎都听懂了肯尼斯的话语,全然顾不上我,纷纷四散开来。
得到了谅解的肯尼斯,这才松懈下来,摇晃的身体一下子往后倒去。
“肯尼斯!”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托住。
“咳咳咳,零,多谢了。”肯尼斯苦笑着,血沫止不住涌了出来。
我连忙掏出露滴圣杯瓶:“你先别说话,这药多少能治疗伤口。”
“多谢。”肯尼斯喝光了圣杯瓶,脸上这才恢复了血色。
嘶······
现在看来,肯尼斯的头上倒是没什么伤,亚人们砸的石头都是落在他的身上,避开了要害。
他们的确是以泄愤、惩罚为主,但并没有越界。
“怎么?瞧你一脸狐疑的”看着我的表情,肯尼斯抬起了嘴角,“我说过的吧,即使身份卑贱,正当秩序也不会将其摒除在外。黄金树下,就算是亚人们,也可以成为芳邻······他们的野性能与动物更好地交流沟通,也保证了雾林里的卢恩巨熊不会主动侵犯海德要塞。所以,你该为我能够重启与他们的交流,感到高兴才是。”
我无言以对,只能看向忙碌的亚人们,好奇地问道:“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亚人们正在准备女王的归树仪式。”顿了顿,肯尼斯向我说道,“零,能麻烦你去雾林里狩猎些动物来吗?野猪、野鹿都行,两三头就好。”
“这也算骑士的工作,是吧。”我叹了口气,站起身,“那我去去就回。”
“拜托了。”
狩猎野猪野鹿,我早已经轻车熟路,去向那流浪商人打听了大体出没的位置后,很快便达成了委托。
等我返回海德要塞时,一部分亚人们正在要塞门口的空地上,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而另一部分亚人跟肯尼斯一起,将亚人女王的遗体搬出了城外。
我连忙上前加入其中。
随后,他们将女王与我狩猎来的猎物,一同埋葬入土,并在上面种下了一棵树木。
围绕着这棵树,亚人们一同转着圈,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这是亚人们祭祀的一种。”肯尼斯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据我所知,一是亚人们为了让女王安心,用跳舞的脚步暗示族群平安,二是祈祷女王树能茁壮成长。”
我笑着打趣:“你都快成交界地的人文学家了,以后我遇上麻烦的种族,有不懂的地方,就找你请教吧。”
“乐意至极。”
我们之间沉默了片刻,肯尼斯又突然向我道歉:“对不起啊,零。”
“怎么了?”
“原本,我还没想到,事态闹得如此严重······如今的海德要塞已经空有虚名,我也没有资格封你为骑士了。”
“这个啊,又没关系。不是骑士,还是朋友,对吧~”
——嘛,反正在游戏里,也是这种状况,我早就有所预料。
而肯尼斯看着我,释然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个怪人呢。”
“很多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对了,肯尼斯,之后你要怎么办?”
“我······海德要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来处理,暂时脱不开身。等正式处理完亚人的事情,我打算像之前说得那样,去走遍宁姆格福,去寻找能够托付正统政权的强大之人,而不是小葛这类怪诞之流。”他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没有王的土地,惨不忍睹啊。”
“你自己不行吗?”我好奇地询问道,“我觉得肯尼斯,你的理念以及能够去贯彻的行动力,足以称得上英雄!”
——这并不是单纯的夸赞,而是我真心实意的认可。
但肯尼斯无声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的力量撑不起王的分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如今的交界地,没有秩序,弱肉强食,没有力量之人也的确一碰就碎,难以受到他人认可与臣服。
但正因如此,依旧能以弱小之躯,贯彻自己的理想之人,才在时代下,宛若明星般熠熠生辉。
——肯尼斯·海德,这个男人此后也必定会有大的作为吧!
我如此想着。
“你还要继续旅行的吧,零。”肯尼斯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灵药圣杯瓶与黄铜短刀,“这瓶子你之前就想要了,对你们褪色者应该大有作用;而这黄铜短刀,是我肯尼斯·海德的象征,或许你会有用得上的地方······虽然有些微薄,但还请收下。”
“嗯,多谢了!但你以后出门怎么办?”
“我?到时候就去找吼哮吧,希望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它还会在玛莉卡第三教堂附近等我。”
对哦,还有吼哮。
在宁姆格福,能够压制山妖巨人的,除了大树守卫、飞龙亚基尔之类的强力boSS,也没什么天敌了。
肯尼斯抬起头,望着遥远的黄金巨树:“此后长路漫漫,但愿我们依旧能相遇彼此。”
凉风簌簌。
在亚人们的舞蹈下,从庭院里的那棵小树,卷起了碎光,向着远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