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缘由
“噗呲!”
秦翕将玄铁枪狠狠扎入黄杰的眼睛,那幽黑的眼瞳中不断溅出血液,一些不可名状之物也随之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蜷缩在一团的黄杰大声惨叫着,乌青色的胶状物不断从它破裂的眼瞳中流出,“我的!我的!”
它叫喊着趴在地上,不断用毛绒的双手去聚拢那些青得发黑的胶状物,然后在秦翕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张嘴吞了下去。
“哎呀,哎呀。”
秦翕枪也不要了,恶心得直往后退,你能想象,一个三四米长的黄鼠狼趴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不断吞咽眼睛流出来的胶体的场景吗。
虽然知道地府的术法以诡异着称,但没想到会这么恶心人啊。
远处看见儿子惨象的黄声没留意被韦天应一拳干翻在地,“跟老夫打架你还敢分神?”
韦天应上前又续上一拳,“让你抢老夫药,让你抢老夫药,亏你还是大能,让你抢!让你抢!”拳头风驰雨骤狂涌而下,打得黄声晕头转向,它没空留意韦天应嘴中说的是什么,只是一边闪转腾挪躲避拳击,一边憋屈得冲人魈大喊,“鬼二,你在做什么!”
被训斥的人魈吐着长舌一会看看黄杰,一会又看看秦翕,最后在秦翕惊讶的目光中,拔下头顶的铆钉,唰的一下撞塌了宅院的高墙,转眼就消失不见。
“你这......”秦翕都替黄声尴尬,自己的鬼物还能摆脱控制跑了,活久见,真是活久见。
以前在家族他不是没见过地府的人,一个个不是诡异高傲,就是怪诞骇人,真没想到他们的术法这么的......额......奇怪。
那边与郭平对轰的李常拓看着场内局势的变化,面如土色,现在唯一能让他稍稍安心的是经过他们的拖延,阵法应该要启动了。
“哼。”
李常拓冷冷的扫过秦翕三人,等大人来了,你们全都要死!
全然不知时间紧迫的秦翕还在继续琢磨活桩,他一把拔出了插在黄杰眼睛内的玄铁枪,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洒出来。
“啊!”匍匐在地的黄杰痛得不断上下抽搐。
“我的儿!”
黄声闪过韦天应的勾拳,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秦翕,“小子,放我儿一马。”
“凭啥,你说放我就放啊。”
秦翕挥枪劈向黄杰脖颈。
“给你,我把聚气瓶给你,你就是为它来的,对吧?”
黄声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白玉瓶放在地上。
“黄声,你!”
全然无视掉李常拓,黄声希冀的看向秦翕。
“这样啊......”秦翕犹豫起来,“行吧。”
“一手交妖,一手交瓶。”
秦翕拽住黄杰的尾巴,将它从屋内拖了出来,后面留下的浓浓的血迹汇成一条小溪蜿蜒流动,不断抽搐的黄杰身体一起一伏,眼看不活了。
黄声双目幽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辣。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接近,黄声伸出爪子去接之时,秦翕动了。
右手骤然附上一层火焰,一拳打进了毫无防备的黄杰的脑壳,炙热的火舌瞬间摧毁了黄杰头颅中的一切。
“你......”
黄杰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要说什么,却没有了声息。
瞧见这一幕韦天应愣了一下,随即给秦翕竖了个大拇指。
在黄声吃人的目光中,秦翕笑道,“谁不知道黄皮子的狡诈,以你制造幻觉的能力,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啊,抱歉!”
顺着秦翕的目光看去,原本静静放在地上的聚气瓶果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纸钱。
“嗬嗬。”
黄声怒极反笑,大口喘着粗气,原本黄白相间的毛皮上渐渐长出黑纹,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乌青色,发出阵阵寒光的干裂指甲在雨水的衬托下犹如厉人的刀剑。
它,疯了。
黄杰的死彻底压垮了它作为妖族的心智,那乌青的胶状体已经占据了它整个大脑,在无意识的支配下,它的脖颈扭曲起来,整个脸庞变成了青黑色。
看着变异的黄声,躲过郭平巨锤的李常拓眼神中多了些兔死狐悲的凄凉,这就是修炼幽冥经的代价。它带来了让人痴迷的力量,也让人变成了怪物。
“小子,快走。这畜生疯了!”韦天应凝重的看着眼前变化的黄声,提醒秦翕道,“我先挡住它,你快去干活,快点!”
“嗯。”
深深瞥了一眼黄声,秦翕转头跑回屋内。
......
回到木桩旁的秦翕挥枪划断了捆绑着白婷的麻绳。
尸体掉落在地,犹如蛆虫一般不断扭曲蠕动,她惨青色面庞上的鼻窍不断有黑气冒出。
闪身躲过她的扑咬,秦翕紧锁眉头地打量着眼前的木桩,不知何时上面出现了一些血纹,这些纹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快速游走在木桩表面,接着拟人般寻找着白婷的尸身,搜寻无果便顺着木桩钻回了地下。
“地下。”
秦翕掂量片刻,转头环顾起四周,过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间屋子。
里面铺着一些白色的帷幔,旁边木桌上燃着白色烛火,奇怪的是,蜡烛虽然在缓慢燃烧,却放不出一丝光亮,屋内仍旧黑漆漆一片。
踩着地上随意丢弃的麻衣孝袍。秦翕在屋内转了起来,这布局,这铜镜......有些熟悉啊。
等等!
秦翕停住脚步,这不是白婷的闺房吗。
逼真的程度让他甚至有种自己重新回到白家的错觉。
布局一模一样,有意思。
不过,床呢?
秦翕转悠了一圈,没发现最重要的婚床,既然黄皮子营造的是冥婚的场景,那婚床去哪了。
看着这沁入太多血液变得黑红的木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心慌的感觉似乎来自于地下。
犹豫再三,秦翕踹开木桩,顺着显露出的黑色洞口跳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下面藏着什么玄机。
目睹秦翕跳了进去,李常拓阴恻恻地笑了笑,找死,那就成全你。
......
顺着洞口坠入进来,秦翕抬头估量了一下深度便低头看向前方,这里面的景象让他遍体生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大约几十平方仗的土坑内,正中间放着整体呈现惨白色调的婚床,婚床上面则有一架红木棺静静放置着,漆红的棺材上用白纸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向四周看去,棺材的周围立着几个纸人,他们或站或跪,姿势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他们的身上都涂着颜色迥异的漆画,脸上画着彩妆,双眼怔怔的看着秦翕,表情各异,似乎是在偷偷打量着作为“不速之客”的秦翕。
“这......”
秦翕看着模样熟悉的纸人,一时竟说不出来话。
包子铺的伙计、张豪、主薄徐奇、城主府门卫......
他们被做成了纸人?
为什么跟自己有过节的人都变成了纸人,曾侮辱他的白婷更是被生生活祭。
“咕。”
秦翕咽了咽口水,脸色变幻不定,在不可预见之中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一切。
他强行遏制住内心的不安,走上前,推开棺材。
不出所料,棺材里同样躺着一个纸人,那纸人穿着婚服,脸上写满了惊恐,正是白婷。
真身被活祭,纸人却在这里完婚?
收回目光,直起身来,秦翕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一个东西,冥婚,冥婚,那这场婚礼的新郎去哪了?一开始他以为新郎是黄杰,可黄杰看起来并没有要结婚的意思。
既然是冥婚,白婷是人,那新郎就是......
脖颈处忽然传来一丝微凉,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全身干瘪,眼眶突出的鬼物趴在自己身上。
见秦翕转头,它哧哧的笑了笑,用缠绕着黑气的双手捂住了秦翕的双眼。
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纸人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