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投机
解决完零件尺寸异常故障,回过神来就到了午饭时间。
覃如看了看表,十二点多,马上就没饭了。
拿着饭盒,她急匆匆往食堂奔。
“还没吃饭呢,秦组长。”
“今天的红烧肉你赶不上了。”
“快去吧,没菜了,赶紧让何雨柱给开个小灶。”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本车间里,其他车间和部门的,有的都叫不出名字,只面熟。
覃如笑着一一回应。
看来自己形象还不错,没有狗憎人厌。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
平时热闹的食堂此时已经没什么人,打饭的窗口只剩下一个,刘岚负责。
覃如快步走过去,见只有炖萝卜。
她吃萝卜吃的够够的,不由皱眉。
“哟,看谁来了,大知识分子秦组长!”
刘岚笑道。
同为女人,她是很佩服秦寡妇拼劲的,反正她做不到。
“嗐,姐妹儿,别笑话我了。”
覃如嗔道,“你们留了什么好菜,匀给我一点,忙的忘了让人打饭。”
刘岚左右瞧瞧,见人差不多走光了,小声道:“最近形势变了,我们不敢。你还是凑合吃炖萝卜吧。”
覃如了然,眨眨眼,无声道:“保卫科?”
刘岚轻轻点头。
“还管这个?”
“那可不,财务后勤好几个正审着呢。”
刘岚奇怪的看着覃如,“我说姐妹儿,你咋比技术科还书呆子,这都不知道。”
“哈,那不是车间刚好有事,正忙嘛。”
她不光找到了零件尺寸产生误差的原因,还把机床给改了,以后误差就不存在了。
最让人兴奋的不是利用了夜大学到的东西,而是利用了机关书上的知识。
这导致她太兴奋,过于投入,忘记了周遭一切。
有理由怀疑那就是失传的墨家机关术。
“你可真是的。”
刘岚摇头,“厂子里可没几个像你一样,一心工作的。”
“不会的。”
覃如能说什么。
杨厂长下台,空出来的位置谁都想上,几个副厂长跟斗鸡似的。
上面斗,各自的小弟也跟着斗,都想扩大胜利成果,多占地盘。
这又空降了整个保卫科。
咋看咋不简单。
说不定厂长也空降呢。
她恶意满满的想。
刘岚给打了满满一盒炖萝卜,生怕不够吃。
排骨萝卜,牛腩萝卜,萝卜丝饼,覃如都爱吃,但那是白萝卜,不是青萝卜。
接过两个大馒头,一盒炖萝卜,覃如想哭。
“谢了,姐妹儿。”
“要是以往,肯定不是这样,说不定还能吃上何雨柱的小灶。”
刘岚再次叫苦。
“嗐!”
覃如,“走了。”
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吃存货吧,真想有个系统商城。
车间边上是小树林,白天没人。
她快步走过去,躲在视觉盲点,拿出鸡腿堡,一连吃了三个。
打了个饱嗝,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脚踩在干树枝上的轻轻“咔嚓”声。
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踩在落叶和干树枝上,完全发现不了。
她吓得屏住呼吸。
这可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轧钢厂绝对有隐藏的特务。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距离不足五米。
覃如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在对方看见自己前将人打晕。
就在要动手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越走越急,越走越近。
靠近覃如的人停下脚步,转身对新来的说:”找我什么急事?大白天的。”
似乎是个中年男人。
“王哥,时机已失,我们撤吧,别被保卫科抓了。”
这是个年轻人。
中年男声,也就是王哥笑眯眯的说:“小钱,随时可以撤,但是撤之前我们要干件大事。”
“大事?”
年轻男声,也就是小钱慌张的说:“什么大事?我不干。我只是想跟你去港城发财。”
“哼,别说心里没数,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王哥冷冷的说,“没事不要联系我,我会主动找你的。”
说着,先走了。
小钱在王哥走了之后,烦躁的说:“这下完蛋了,非连累老头子不可。怎么办,怎么办?”
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好一会,人才离开。
又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覃如躲着人跑回车间。
“艹,绝对是狗特务。”
她既恐惧又兴奋,有种投身时代洪流的强烈震撼。
“难道是破坏钢厂生产吗?最近似乎没什么重要任务。”
回想一下生产计划表,覃如不解。
“小钱是哪个?王哥又是哪个?”
想举报。
不是行政科,覃如看不到工厂人员的档案,没法找人。
从万人里找两个,不异于大海捞针。
亲自去抓特务?
咋可能,覃如没那么无畏。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举报好。
“主任,这台机床改过之后,尺寸误差的毛病没了,你看要不要和厂里汇报一下,都给改一改?”
覃如问车间主任。
技术改造成功的有奖金,虽说现在乱糟糟的未必有。
车间主任迟疑不决。
汇报给谁,哪一派?
看他的样子,覃如无奈,是不是想的太多?
不管哪一派,只要不是图谋不轨的特务,应该都支持技术改造与升级吧?
下午休息时间,覃如悄悄来到保卫科。
“科长,找你的。”
侯卫民冲高俊挤眉弄眼。
高俊瞪了他一眼,看向覃如:“什么事?”
覃如看向侯卫民。
侯卫民忙道:“你们谈,我去厂区转转。”
办公室只留下两人。
“我要举报。”
打定主意,覃如就不会犹豫。
“说说看。”
高俊扬眉,掐掉香烟。
覃如于是将中午听到的一切说了一遍。
“那个王哥肯定是特务,小钱是拖下水的干部子女。”
她最后总结道。
“挺有想法啊。”
高俊目光锐利的紧盯覃如。
覃如差点顶不住。
“这很难猜想?”
“呵呵,情况我了解了,你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高俊交代道。
覃如点点头,离开保卫科。
“科长,秦淮茹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英俊的高俊同志?”
赵团结笑道。
“有潜伏特务的线索。”
高俊不理调侃,命令道:“赵团结!”
“到!”
“你去档案室查一查姓王和姓钱的男职工,看有多少。尤其姓钱的,出身干部家庭的有几个。”
“是!”
赵团结听令离开。
高俊取出烟,叼在嘴里,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覃如回到车间,留意了下,似乎没人注意她的行踪。
虽说未必确定,还是松了口气。
学徒工徐良忽然凑过来道:“组长,你去做什么了?刚才主任找你呢。”
“知道了。”
覃如道,“你练的怎么样了,参加定级考核吗?”
再不参加,说不定就要当十年学徒工了。
“还差半年工龄。”
徐良叹气道。
“找主任问问。”
估计也不敢顶风作案。
“哎,不行啊。”
覃如来到车间主任面前,见他一脸笑意,忙道:“成了吗?”
“成了。”
车间主任笑个不停:“秦淮茹,咱们车间还是第一次做出技术改造的贡献。厂里让你去上夜大简直太明智了。”
“我会再接再厉,请领导放心。”
“奖励会在其他车间改造完成后,和工资一起发放。”
覃如点点头,先听着吧。
“外面乱了,咱们红星?”
她担心的看向车间主任。
“不用怕,乱不了,没见新来的保卫科机枪都架上了?看谁敢。”
车间主任哼了一声。
有保持冷静的,就有人云亦云,跟着瞎狂热的。
很快,厂里有了新的人事任免,二大爷刘海中竟然当了组长,成了芝麻绿豆官。
至于许大茂一家五口,已经与叛逃的娄董划清界限,断绝关系。
可惜,虽然断了,前途还是渺茫了。
这天一下班,还没走进中院,就听到许大茂的声音:“谁偷我鸡了?”
“我妈从乡下淘换的老母鸡,下蛋正勤快呢。”
“怎么还有偷鸡?”
覃如惊讶的看向棒梗,以为蝴蝶掉了呢。
帅气的小少年正抱着胳膊看热闹。
一看到覃如进门,忙接过自行车停好。
“妈,院里出小偷了。”
“谁啊,确定是咱们院的吗?”
覃如放下包,也跟着去后院看热闹。
这回不是棒梗,会是谁?
李家成也在,好家伙,视线在棒梗身上打了好几转。
“谁干的?赶紧赔钱,咱们院里容不下小偷小摸。”
刘海中端着干部身份喝道。
“棒梗,你整天在家,看到人了吗?”
李家成问。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整天在家,也不可能偷鸡啊。”
覃如气道。
“秦姐,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是棒梗。”
李家成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目击证人。”
秦淮茹回了个白眼。
“儿子,你说。”
她看向棒梗。
“没看到。”
棒梗摊手,“我出去买煤球,离开了一会。”
这时候,何雨柱二儿子二宝啃着大鸡腿走了过来。
“鸡,哎哟,我的老母鸡!”
许大茂急道,“傻柱,我家的鸡怎么被你儿子偷吃了?”
何雨柱伸长手臂抱起儿子,撇嘴道:“哪是你家的鸡,我家买的。”
许大茂一直眼馋死对头家的儿子,不禁怒火中烧,冲进何家厨房。
他一眼就看到炉子上正炖着鸡,何雨柱大儿子大宝正围着啃另外一个鸡腿。
“还说不是偷我的?”
许大茂气的直哆嗦,这一个两个的越来越欺负人。
“日子没法过了!”
他大声吼道。
声音太大,吓得大宝放声大哭。
何雨柱气的上去给许大茂一脚,一手抱起一个儿子:“你瞎啊,我炖的是公鸡,你少的是母鸡!”
围观群众凑过去一瞧,鸡冠老大一片,顿时失笑。
这俩真是从小不对付到大,作为对照组,格外喜感。
许大茂定睛一看,还真是公鸡。
恼羞成怒的他喊道:“谁偷了我家母鸡!”
大家面面相觑。
“不会是贾张氏吧?”
“她最爱占便宜。”
“棒梗奶奶呢?”
贾张氏睁着三角眼:“哼,别想让我背黑锅,偷鸡的可不是我。”
“你看见了?”
“看见怎么了,没看见怎么了,我有什么好处?”
“死老太婆,一直和我不对付。”
许大茂恨得咬牙。
“妈!”
覃如重重喊了一声。
贾张氏这才撇嘴道:“是刘光当,带了几个小崽子来抄家,被我们几个老婆子撵走了,走的时候抓了鸡。”
上班时间,院里除了老就是小,挺会钻空子的。
“什么,二大爷的小儿子?”
“刘光当?胆子不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满二大爷的厂里人多的是。
刘海中脸皮通红,骂二大妈:“都是你把孩子惯坏了!”
听到的没人不暗暗嗤笑,没打死就不错了,还惯呢。
“回来我非打死他!反了天了!”
刘海中怒骂。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不出声了,刘光当偷鸡虽然讨厌,但也不至于打死。
大伙儿都知道爱面子的二大爷,说打死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真能把孩子打死。
“我赔钱。”
二大爷边摸口袋边看向许大茂。
许大茂不敢得罪厂里运动红人刘海中,强笑道:“给五块钱吧,虽然挺肥,有十几斤,吃了就吃了。”
刘海中不客气的掏了五块钱,递过去。
“二大爷,你得好好和刘光当说说,怎么能来自家院里祸害呢。”
“就是啊,二大爷要好好说说。”
“是,你们说的对。我会狠狠教训他的。”
刘海中不得不说软话。
覃如知道他心胸最狭窄,说不定已经记恨上贾张氏和其他不满的邻居。
“哎,我闺女还小,没鸡蛋吃了。”
许大茂垂头丧气。
自从老丈人走了,家里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不是没钱弄不到好吃的,而是不敢吃,怕被盯上。
作为大资本家的女婿,他说没得到娄家藏宝也得有人信啊。
心情一不好,就对娄小娥发脾气。
要不是看在仨女儿面上,恨不能休了对方。
娄小娥也成了惊弓之鸟,等闲不出门,活的像个透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十年后。
许大茂可不是个甘于平凡,没有野心的人。
“散了!各家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其他东西。”
一大爷喊了声。
会就这么散了。
“真没想到,不声不响刘光当竟然纠集了人来院里抄家。他不是一向胆小吗?”
棒梗满脸吃惊。
“先抄了他自己家,等着看官迷的笑话吧。”
贾张氏幸灾乐祸的说,“我早就看出刘家没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