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红蝶(十四)
皆神村,位于日本一个偏僻的山间沼泽地附近,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却很罕见地从来没有经历过盗匪和战火的侵扰,是个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但是,在这平和景象的背后,却隐藏着可怕的秘密。
皆神村的地下,有一处传说直达黄泉的深穴,这个被称为“虚”的深穴影响了周围的土地,让原本应该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甚至司祭们还利用了来自“虚”的阴暗力量,不止一次挫败了领主统治此地的企图,保持着这里的安宁。
“听起来似乎不错。”我说,“那个‘虚’——”
“不要看‘虚’,否则眼睛将失去光明;不要说‘虚’,否则嘴巴将失去声音;不要听‘虚’,否则将失去心志!”天仓澪打断了我的话,吟咏了一段犹如祭文的歌谣,“为了你们自己好,请遵守这些禁忌。”
“你自己还不是随便就提到它!”我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你自己就不要遵守禁忌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死人不会变成瞎子,也不会变成聋子哑巴,更不用担心失去心志。”她笑了笑,仿佛很无所谓地提到自己的死亡,“如果你愿意和我一样变成幽灵,那自然也可以畅所欲言。”
……切!
虽然很不爽,我还是老老实实听从了她的意见,不去提到那名为“虚”的深穴。
“当然,黄泉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容易利用的。”天仓澪继续说道,“每过一段时间,‘虚’就会开始鸣动,来自黄泉的气息会散发出来,侵蚀周围的一切,企图将人间化为鬼域——就像现在的皆神村。”
“你们肯定是有办法镇压它的,对吧?”工藤新一问,“若非如此,这里应该在数百年前而不是八十年前就成为鬼村——那个方法是什么?”
“红贽祭。”天仓澪说,“将同一个灵魂分化出的两个人合为一体,释放出生命本源的力量,就可以镇压住‘虚’的鸣动。”
“同一个灵魂分化出的两个人?指的是孪生子吗?”浦岛先生显然知道这种说法,有些惊讶地问,“莫非这所谓的‘红贽祭’,竟然是要让孪生子中的一个杀死另外一个?”
这下轮到天仓澪惊讶了,她微微张开嘴巴,一直很平静镇定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在欧洲的某些地区,也有类似的说法,孪生子是同一个灵魂分裂为光明和黑暗,必将进行殊死搏斗,当这场战斗终结的时候,两个人只能活下一个,幸存者将会获得极大的力量,甚至能够动摇世界——所以他们常常在孪生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杀死其中一个。”
“……原来还有这样的做法吗……”天仓澪沉吟片刻,“不过,皆神村的做法是将双子抚养大,在‘虚’鸣动的时候,让其中一人杀死另外一个,借助那份力量镇住‘虚’。死去的孩子会化为红蝶,前往黄泉阻止鸣动;活下的孩子被称为‘鬼祗’,成为守护村子的神明。”
“这神明未免来得太可悲了吧……”我忍不住说,“居然要杀掉自己的孪生兄弟——这种做法真的能有用吗?”
“至少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面,一直都是有用的。”
“难道说我们也要用这个办法?”卡洛斯苦恼地说,“我们探险队里面似乎根本就没有孪生子啊!”
……他说错了,其实还是有的,只不过兄弟俩就来了一个。
但是,就算老哥在这里,我们也绝对不会接受那种可笑的仪式!
如果当真要死的话,无论是我还是老哥,都会选择和这里所有的鬼魅开战,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吧!
“除了‘红贽祭’之外,如果‘虚’鸣动的时候没有可以举行仪式的双子,又或者‘红贽祭’失败了,那么就只有执行‘阴祭’——将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全身切割,施以‘身削的仪式’,令其极度痛苦,然后将其抛入‘虚’,利用这被称为‘楔’的牺牲者的绝大痛苦暂时镇压——可终究还是要靠‘红贽祭’来完成整个镇压过程的……”
好吧,我现在确定这两个方法都很不靠谱……这个村子的人真是愚昧无知加野蛮的典范!难怪他们会变成恶灵!
等等!既然全村人都成了恶灵,为什么天仓澪没有?
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是‘鬼祗’,就算死了,也不会被黄泉的力量侵蚀。”她微笑着说,“像我这样的幽灵其实还有不少呢,但这些皆神村的幽灵们不愿意见外人。而我和他们不同,我其实并非本村居民,所以并不介意和大家见面。”
“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嗯,十五岁那年,我和姐姐误入这个村子,被怨灵逼迫着完成了‘红贽祭’,后来虽然逃了出去,但终于还是无法压抑对姐姐的思念,回到了这里……也死在了这里。”天仓澪平静地告诉我们自己的死因,似乎是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们是这村子的守护神吧,难道不能想点办法吗?”浦岛先生问,“难道说,这几百年来,就没有想出一点别的办法?”
“他们只是与世隔绝的封闭小村村民,你这个要求太为难他们了。”天仓澪给了我们一个令人沮丧的回答,“而我呢……虽然来自于村子外面的世界,可死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二岁,这七年里面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心理治疗——你们觉得,我们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原来你说了半天,说的全都是废话啊!
真是白白浪费时间!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直接把皆神村烧成白地算了!
至于那个什么“虚”……我们可以试着用土石木材将其掩埋,我就不信世界上真的有无底洞,只要把它填起来,甭管什么黄泉都休想再作怪!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简单粗暴有效,的确值得尝试一下,正打算将它提出来,浦岛先生却笑了。
“原来如此,并非村民们不懂得封印或者别的方法,而是因为他们无法深入地下,查清要封印的酒精是什么……”他点点头,露出了自信的神色,“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个值得尝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