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仰慕我？

陈嘉刃下意识回答：“抄完了当然爽，但老姜昨天怎么布置这么多作业，手都给抄残疾了。”

“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他摆手，“那倒不用，只是影响了我开黑的速度。”

陈嘉刃说完这句，倏地感觉不对头，苏文轩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他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老姜正死亡凝视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鲨人，那他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下课来我办公室。”老姜气哼哼得扔下这一句话就朝教室外走去。

这句话是加重了语气说的，因此周围的同学或多或少都听到了。

蒋雯正认真背着书，听见动静，才发现老姜真的来查岗了。

她心中松了口气，觉得她同桌说的对。

“你背完了？我来给你抽背。”旁边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蒋雯觉得自己幻听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她跟严莉莉的课本不一样吗？

《滕王阁序》这么长，她同桌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背完的？

她视线停留在两人的书上，是一样啊。

人比人，气死人。

蒋雯：她也好想拥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啊。

下完早读，蒋雯和陈嘉刃双双都被叫到了办公室“喝茶”。

蒋雯来到办公室时，有些懵圈，所以她还是被牵连到了？

跟校霸沾边，果然没什么好事。

蒋雯忍不住皱眉。

不过两人中喝茶的只有一个人，老姜看蒋雯脸色有点苍白，询问之后，知道是着了凉。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画面，蒋雯坐在老姜的旁边，手中捧着一杯热开水，老姜手中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开水，老神在在地喝着，降火。

陈嘉刃跟一棵大树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不过神情傲慢。

老姜直到今天，偶然突袭把陈嘉刃抓了个现行，才了解到他滥用职权的情况有多严重。

老姜感到非常痛心疾首，他之前到底是有多放心，才这么相信陈嘉刃是个可以担当大任的人的？

老姜觉得自己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大概就是这个了，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个课代表。

老姜视线停留在吊儿郎当的陈嘉刃身上，又落在端正坐在沙发上一脸乖巧懂事的蒋雯身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老姜，叫我来干嘛？”陈嘉刃丝毫没有被抓的羞耻感，面不改色得问。

老姜瞧见他这一副不正经的态度就气得要死 ，“写一份千字检讨，下午放学前交给我，运用大于或等于五种论证方式。”

陈嘉刃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他冲老姜道：“您直接叫我写一篇议论文算了。”

“提议不错，准了。”

陈嘉刃嘴角一僵。

写检讨是最浪费时间的，特别还是对于一班的学生，但让陈嘉刃用议论文的格式去写，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既能让他长点记性，又能借此训练他的写作，两全其美。

老姜越想越觉得妙，他朝陈嘉刃扔了一个赞赏的小眼神。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战术性迂回：“陈嘉刃，老师可是为你好，你要知道，你语文60分的作文你可是只有38分， 。”

“38分，你知道这个分有多危险吗？意味着你语文落后别人十多分，意味着高考有1w多个人踩过你。”

陈嘉刃被无语住了，他还想与老姜据理力争，不过抗议无效。

老姜已经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了。

其实主要是陈嘉刃这人油嘴滑舌，白的可以让他说成黑的，黑的能让他说成白的。

老姜介于前车之鉴，怕最后他又全身而退，那陈嘉刃就愈加放肆了。

蒋雯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充当透明人。

老姜语气下意识温和了不少，“最近在班上适应的怎么样？”

“班上的同学都挺好的。”她软软的出声，配上她白嫩的脸蛋，完全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

不让老师操心的模范。

老姜感慨，为什么陈嘉刃就没有蒋雯一半让人省心？

老姜舒了一口气，想着蒋雯到底和别的学生不一样，她家里可是为学校即将要翻新的图书馆拨了一笔巨款，就连校长特地把他喊过去放话。

但他倒是没有说因为她的家世就要做些什么，每个学生在他的眼里都是平等的。

老姜纯属于关心，他了解过蒋雯在星海的情况，她一直独来独往，他怕她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会感到害怕。

听见蒋雯这么说，看神情也不像是假话，他放下心来。

“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老师。”老姜眉头扬起，嘴角翘起，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像是在说，天塌了也有老师撑着。

“好的。”蒋雯点了点头，内心深处有点暖。

蒋雯回到教室，正巧看见苏文轩拿着一个保温杯，站在严莉莉桌子边，两人还在说着话，似乎在讨论题目。

蒋雯感慨：真是要卷死人。

她不知道她同桌的成绩怎么样，但就凭她对于学习的那种疯魔的态度，蒋雯认定她一定是一个学霸。

蒋雯觉得自己在一班这些人中比起来，就是一个小虾米。

苏文轩给严莉莉分析完解题思路后，恰巧蒋雯走了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蒋雯和苏文轩关系更近了一点，时不时也会开会儿玩笑话。

蒋雯调侃了一句：“苏大才子给我也讲讲呗。”

苏文轩给蒋雯让出过道，方便她过去，眉梢温和：“可以，不过马上要上课了，大课间再给你分析，行吗？”

蒋雯本就是跟他开玩笑，随口一说，倒没想到他这么郑重。

她有些好笑，但谁会拒绝学神的帮忙呢？

毕竟下午可是要讲物理试卷的，而她对最后一大题还是懵圈的。

先听一遍讲解，不管听不听得懂，总比下午什么都不懂强。

“那就谢谢你啦。”蒋雯眸光亮起，含着笑意。

苏文轩瞧见身侧女孩漂亮带笑的眉眼，耳尖微红，将手中的保温杯递给她，“这个给你。”

“？”

“早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于是给你接了热水，”苏文轩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不自然，“这个杯子是新的，我没用过。”

蒋雯愣住，她到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连这些小细节都注意到了，怪不得有传言说苏文轩是一中所有女生的理想男友。

蒋雯一时有些犯难，拒绝显得过于生硬，不拒绝又总感觉怪怪的。

“我刚才去办公室接了热水。”刚才默不作声得严莉莉忽然间开口。

“没关系。”苏文轩微顿，将递给蒋雯的保温杯收了回来，眼眸温和。

“谢谢你。”蒋雯将自己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喝的牛奶拿过来，“这个请你喝。”

-

上午一共四节课。

中间间隔有半小时的大课间时间，除了周一的升旗仪式，其余用来自由活动，操场，教室，亦或者小卖部，皆分散着穿着校服的学生。

结伴的人群，形单影只的个体，亦或是背着老师偷偷拉手的小情侣。

蒋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听到学神讲题，因为老姜派人传话，说她缺的资料到了，特意叫苏文轩陪同她去学校后勤部领书。

后勤部在学校后门，是专门放校服和书籍资料的地方，还有一些打扫工具。

管理后勤部的是一个老大爷，他正吹着风扇，看着电视，听见动静，往门口一瞧。

一见来人，他笑呵呵地说：“文轩，又来领资料了？”

苏文轩嗯了一声：“不过是来帮新同学领的。”

刘大爷对着蒋雯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你好呀，小同学，以后常来找大爷聊天啊。”

蒋雯回了个笑容：“好的。”

“你看看你需要什么资料，高二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刘大爷说，“如果这里没有，里面那间还有。”他抬手指了指。

蒋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一堆书，各种各样的都有。

苏文轩偏头看向她，轻声问：“你需要哪些资料，我和你一起找找。”

教科书是不用操心的，邺城和海城毗邻，因此只有习题册还有平日的小题训练略有差异。

蒋雯早就整理好自己需要哪些资料了，她客气地回答：“谢谢啦，不是很多，我自己可以找的，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苏文轩温和一笑：“没关系，两个人效率高。”

他怕蒋雯再次拒绝，接着道：“等会儿，大爷会给老姜告状，说我欺负新同学。”

“语文课代表，行行好，可以吗？”苏文轩语气正经，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这句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

先说大爷会不会告状，就算告状了，老姜了解两人的性格，也不会发生什么。

蒋雯觉得老姜，不至于会因为这件事制裁苏文轩。

因为他笑起来就像个弥勒佛，慈悲为怀的样子，就差普渡众生了。

蒋雯余光捕捉面前男生眼中的笑意，她知道苏文轩是好意，况且之前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于是便不再拒绝。

外面放的都是教科书，蒋雯都有了，于是她往里面那间走进去，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蒋雯和苏文轩一起找全了所有需要的资料书，朝外面走去。

这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有人来了。

刘大爷看见懒洋洋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男生，“你小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书没了，重新订一套，今天到了吧？”

池洲从沙发上坐直，瞧着茶几上洗好的瓜果，捻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吐出一句话：“还行。”

“还嫌弃上了，”刘大爷说，“别吃了，留着给别人吃。”说是这么说，他却还是把水果盘朝着池洲的方向推了推。

“好好上课，”刘大爷见池洲又拿出手机把玩着，语重心长，“不然你以后找的工作就是我现在这样的。”

池洲眉梢一挑，放下手机：“可以啊，多清闲啊，正儿八经，还有固定的工资，还包吃住，多好。”

刘大爷气得踹了他一脚：“臭小子，少给我凭嘴，不是要找书，快点去，等会儿又要上课了。”

“行，您老人家说的话最大。”池洲直起身子，站起来，朝里间走去，凑巧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人。

蒋雯看见眼前的人，一愣。

苏文轩怔愣了几秒，想起在墙角下的经历，他这次没有主动开口。

池洲退了几步，眼尾扬起，回头对刘大爷说话：“您这里居然还有客人。”

除了开学那段时间，后勤部被人群挤满，以后基本上是很少有人来的。

这下还一下来两个，可不就是客人咯。

刘大爷看向两人：“文轩啊，资料都找好了？”

苏文轩点头：“是的。”

刘大爷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我就不留你了，马上要上课了，你们拿点水果回去吃吧。”

苏文轩摆手拒绝：“不用了，谢谢大爷。”

苏文轩侧身对蒋雯说：“你要吃吗？”

蒋雯摇头。

苏文轩对刘大爷致意：“大爷，我们回教室了，再见。”

等两人走后，刘大爷注意到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某人时：“你小子，不是要找书，怎么还不去？”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不准迟到。”

池洲收回视线，语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您说的都对。”

蒋雯回到教室，把书籍放在桌上，开始整理。

林雅尔转过头，轻声说：“蒋雯，我来帮你吧。”

她开始把书籍分类，资料书放一堆，习题册放一堆，突然从窗外吹来一阵风，一本习题册的封面被吹开，上面的字也赫然映入眼帘 。

字迹锋利，落笔十分狂妄嚣张。

林雅尔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表情不变：“蒋雯，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蒋雯本来低头在整理抽屉里的书，为新的书籍腾个空位，闻言抬起头来，看到上面的字也是一愣。

她在里面找书的时候，见这本书孤零零的，其他的都是成堆成堆放的，她嫌难找，就把这本书给拿上了。

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的。

蒋雯回答：“我在后勤部找的。”

林雅尔柔声嗯了一声：“要不我俩换一本？我和他认识，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蒋雯想到那人的深邃的眼神，“好”这个字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里，主要是她内心下意识觉得就算两人认识她就这么给别人也不太好。

林雅尔唤她，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蒋雯？蒋雯？”

蒋雯回神，最后想了想，决定跟她交换，还是别和校霸沾边吧。

之前听她那熟稔的口气，蒋雯猜测两人应该是朋友，至少不是陌生人。

确实交给她代为保管会更好。

蒋雯正要回答她，恰在这时，上课铃声打响。

林雅尔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

一班上课的节奏十分快，老师只会讲解核心知识，其他的一笔带过，而讲解题目则是老师先分析一下，接着让同学踊跃分享不同的解题方法。

怪不得被称为魔鬼高中，“高级监狱”，蒋雯真的太认同了。

她都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在一班这群人中，她觉得他们好比是一群狼，她自己就是误入的小羊，很快就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虽然还没月考，但是蒋雯觉得自己的成绩在一班这群人中根本不够看。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下了课后。

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全是人，一班门口的人不是很多，都在教室学习，倒是方便了她赏景。

蒋雯把书摆放好，刚往书上写下一个名字，忽然一袭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明亮的光线被阻挡，这一方小空间暗了几分，也似乎变得更加逼仄。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摊开伸到她面前。

蒋雯抬头，猝不及防地与从窗外倚着墙的男生视线相撞。

前不久林雅尔才说过两人认识，蒋雯没有自恋的以为校霸是来找她的，而且她还要躲他来着，哪里会凑上去。

蒋雯拍了一下前桌林雅尔的背，提醒她。

林雅尔顺势扭过身体，转头看见窗外的人，眼睛里带着欣喜，声音悦耳：“池洲，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侧过头来，眼眸掠过前面的林雅尔，没有应答，随后落在蒋雯身上。

察觉到身旁投来的视线，池洲手没有收回，掌心依旧摊开。

蒋雯被他看得一愣。

看我做什么？

林雅尔察觉到，脸色有些微白，不过笑容依旧，语气柔和：“对了，你是来找你的书吧？”

她猜不到池洲来找蒋雯的原因，毕竟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那本书。

蒋雯闻言，有些尴尬，她刚才跟个打印机一样往自己新书上写名字，一不小心把他的那一本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我给你重新买一本？”

池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另一只手突然从外面伸进来，丢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在她桌上。

全新的。

意思不言而喻。

他就是要自己的那一本。

蒋雯没法子了，她拿起他的那一本放在他手上，她本以为男生拿起书就会走。

结果他拿起书悠哉悠哉翻开了封面，看到上面并排而立的两个名字，男生挑眉。

静默几秒后，她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微低的声线一字一顿地念出：“蒋、雯。”

念完名字，池洲合上书，弯下腰来靠近她，眉目间充斥着张扬桀骜的少年气，姿态慵懒，吐出的话，却令人心惊：“你仰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