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或悲或喜

暮秋的那场雨下了整整五天，整个帝都像是步入了萧条之中。而在一场秋雨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个寒冬，今年的雪比以往来的要早一些。

雪，如同棉絮一样大把大把地往下落，很快便覆盖了城墙，接着覆盖了整个大地。大地一片雪白，而在太和殿前，却有着一道身影跪在那。

她已经整整跪了七天了，这七天里，除了最初一日吃了些点心，之后再无进一粒饭食，只因为那一句话，“她要跪就让跪着，任何人都不得去陪她，更不得送她一粒饭食，朕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洪武帝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甚至没有人敢上前跟她说一句话，朝会过后大家像是躲瘟神一样避开。秦正心离开了，便再未出现在这里。

七天，前五天整整淋淋了五天五夜的雨，后两天挨了小半天的雪。从最初的冷入心底，到后来的寒如骨髓，未进一滴水，未吃一粒饭食，也未动一分一毫，纵是铁人恐怕也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她就要坚持下来。坚持就是希望，为了他，受这点苦也算不得什么。

看着前面的那个雪人，秦如歌头上青筋暴起，一双拳头攥的“嘎嘎”直响。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却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让他去找洪武帝理论，估计肯定会吃一个闭门羹，甚至将他封印扔在某个角落里也不是没有可能。要他去找千古，他现在连千古在哪都不知道，再者，即便是找到了，也必然给对方招来了灭顶之灾。

可是，那是他的妹妹啊，她从未吃过这么多苦，一直以来她都是那般的骄人可爱，她不应该受这样的苦，她天生就是用来呵护的。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仅仅只是淋了小半天的雪，秦如歌就有些受不了了，哪怕是运转心法护体也不行。可秦如画已经跪在这里七天了，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死的。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想到爹娘，也只有爹娘才能劝妹妹回去。他也顾不得朝廷定下的条条令令，即便是违反了律法，他也要将爹娘请来。

殊不知，从帝都到大荒城，承受飞行坐骑也要将近半日的时间，而来回至少也要一天，也就是说，荒亲王回到帝都，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她能坚持这么久吗？

雪，还在下着。天公不作美，这场雪从早上到午时，声势竟是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跃下越大。大雪封了路道，并且将近半尺之深。

厚厚的积雪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若是不曾走近细看，估计很多人都会误以为某个调皮的皇子在这里堆的小雪人，没人会想到这是真人。

到了傍晚，这场雪终于停下了，随之而来的是冷如骨髓的寒风，吹在人的脸上像是刀子划一样，大雪来不及融化便结成了冰。

时至夜晚，温度骤降，皇宫内冷风“呜呜”呼啸，如泣如诉，屋檐上好不容易融化了一滴雪水结果等不到落下就已经结成了寒冰。

这般鬼天气没人愿意出来，即便是有着灵元铠甲护体的武王也几乎龟缩在房内，身体经受了多次天地元气洗礼的武皇强者也不愿意出来。寒冬腊月，冷风呼啸，这不仅对常人是一场折磨，武者亦是。

已经跪了整整七天半，未进一粒饭食，后半天更是这样的鬼天气，这不仅是身体上的一种折磨，还是精神上的，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半天前还能看到从她口中连续呼出去的水汽，到了这时，呼出去的水汽已经断断续续，如同寒风中的灯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出去的水汽越来越少，从十息呼出去一次，再到二十息呼出去一次，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直至最后看不见……

“女儿……”

这时，一道雍容华贵的妇人快速向太和殿奔来，乌黑的长乱糟糟，身上的华服也被扯的凌乱，谁能想到她就是荒亲王妃？

“女儿，我的女儿，你到底在哪？”

李氏站在太和殿前，疯狂地寻找，想要找到那道身影，可是找遍了整个太和殿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能找到她那苦命的女儿。

“如画，如画，你在哪儿？”

荒亲王也冲了进来，身上沾着血迹，这是那守门侍卫的鲜血。只要能够救下女儿，即便是违反律法杀了守门侍卫又能如何？

“啪！”

忽然，李氏狠狠地扇了荒亲王一巴掌，直接将人给打蒙了，她怒指自己的丈夫，咆哮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何至于此？”

荒亲王没有说话，是的，他有责任，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一个父亲应该爱自己的孩子，可他竟是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他的女儿是人，不是货物，凭什么要让她去承担不该她承担的责任？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身在帝王家，皇室子女的命运其实早就注定了，只要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一句话，任何皇室子弟都要做出为皇室牺牲的准备。

要怪就怪他不该身在帝王家！

“父王，母妃，如画呢？”

秦如歌这个时候也跑了进来，可在原来的地方竟然没了妹妹的身影，他分明将位置记的清清楚楚，妹妹怎么会消失不见了？

蓦地，他在某个位置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雪堆，“轰”地一声，他眼前一黑，踉跄地走到小雪堆前，然后伸手去扒。

然而，他没能扒动，这个小雪堆已经完全结成了冰块。透过冰块，他看到了一片乌黑，那是一头秀，原来妹妹在这里。

“父王，母妃，如画在这，快点救她呀！”

看着已经被冰包裹在其中的女儿，荒亲王夫妇泪水如同泉涌，呜咽着跑到女儿的身旁，抱着她，那股冰凉冷入他们的心里。

“秦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要是我女儿有半点闪失，你也别想好过。我管他什么皇图大业，我女儿要是死了，我要他全家的命！”

荒亲王的一只拳头攥的“嘎嘎”响，另一只手轻轻地盖在女儿的头顶。只见掌心涌出一道金光，那坚硬如铁的冰块迅速化为一地碎屑，露出了秦如画的身影。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了呼吸。

“啊……”

同一时刻，那已经修炼了整整十日，并且已经到了突破修为关键时刻的千古豁然睁开双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刚才冲关之际，他莫名地感受到心里忽然变的空空荡荡，似是心里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一样，冲关也跟着强行中断。

“怎么回事？”

这时，剑尘凭空出现在此处，道：“冲关最忌心有杂念，这口天地灵池乃是你的造化，你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恐怕以后再难遇到。”

“晚辈知道！”

千古点了点头，只是心里仍旧在想着这件事情。他的预感一向很准，不可能平白无故心神错乱，肯定是生了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你能明白就好！”

剑尘点了点头，随后手掌轻拂过千古的头顶，像是在扫尘埃，并且口中念道：“收敛心神，紧守灵台，诸邪不侵，天塌不惊……”

千古抱元守一，再次进入到空灵状态。虽未有练气武者的聚气纳体的手段，但他拥有天地间最为原始的呼吸之法，胎息状态不仅可以让他长时间不用口鼻呼吸，还能让他牵引天地元气入体。

“呼……”

未几，天地灵池上方凭空生风，溢散在空间中的天地元气渐渐形成了一股风暴，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直通千古的天灵之处。

与此同时，天地灵池内的天地灵液亦是向千古涌出，很快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遍布在千古的周身，五颜六色，像是天上的星辰。

上方天地元气倒灌入千古的天灵，下方天地灵液钻入千古的窍穴。千古仿若身在风暴中心，一呼一吸都带动着海量的天地元气进入体内。

“不愧是大帝留下的无上道法！”

看着千古如同鲸吞一样炼化天地元气，剑尘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他修炼的心法品阶已然很高，但与千古的无上心法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本来他以为这里的天地元气足够千古炼化，但就如今的情况来看，是否足够尚且两说。不过，他心里一点也不担心，反倒十分欣喜。因为这说明了千古潜力很大，若是能够培养出未来的一个无上存在，也不枉此生了。

再次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千古全心全意开始冲关，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地灌入到他体内，而他身上散的气息也随之变的愈强横。

此刻，若是有人靠近他身边细看，便会现他的身体竟然在变色。褪去了原先的白暂，渐渐被玉色代替，而这赫然是在向琉璃玉体转变。

只是，这注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过一旦突破，千古的“精之四境”将尽数达到圆满境界，也就能向下一个境界，“涌泉”之境起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