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住院
白色的墙上，光影斑驳。
病房的床头柜上，粉色的多层智能保温饭盒打开以后，热气腾腾，房间里香飘四溢。
“老公，快吃饭了。我特意赶早从菜市场买来的排骨，给你煲了汤，赶紧尝尝。”女孩轻声细语，语调温柔。
男子躺在床上，看着给自己喂饭的妻子，含情脉脉。
“你不要太累了，一会儿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
“没事的，作业我昨天还没放学就改完了。昨晚从这回去就睡觉了的，累不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她笑得甜甜的，像一幅画。
“辛苦你了，赶紧去学校吧。路上开车慢点，中午不要来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中午我过来和你一起吃，我还能多吃点。”
“拗不过你，那我等你。”
“我走了。”
“好。”
…………
夏陌睁开眼，看着病床旁边正在输液，吃着黄焖鸡米饭的王毅，“你个垃圾，吃独食，还吃得这么香？像猪一样，吵着我睡觉了。”
“怪我咯？谁让你不吃鸡的。切，给你买包子都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王毅继续大快朵颐，吃出了猪叫声。
“靠，你是猪吗，小点声。病房不是你家，安静懂不懂？”夏陌啃着肉包，骂道。
夏陌气得想打人，这货纯粹是故意的。
那么多餐馆，怎么可能家家只卖鸡？
“呵呵呵……”
旁边的小夫妻被两个人逗得不行，捧腹大笑。
特别是女孩，笑起来很温柔。
王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和她一样，笑起来的时候，都会看着自己的爱人，眉目含情，言笑晏晏。
“你这人真没素质，到底是谁吵吵啊？”王毅扒了口饭，对着小夫妻笑着说：“大哥大嫂，对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就不要客气，直接用拳头教他做人。”
“两位兄弟，我不嫌吵，只是我肚子上缝了针的，可不敢再让我笑了哈。”
男子说话很幽默，又把自己的小媳妇哄笑了。
女子贝唇轻启：“你这嘴，怎么说话呢？
两位兄弟别听他胡说，这病房里太闷了，听你们拌嘴，也挺热闹的。”
王毅吃干抹净，继续打趣道：“看着没，人家这修养，都懒得和你一般计较。”
“靠，我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啥啊。你个王八蛋，买饭只买自己的，不管兄弟死活。”夏陌在床上打滚，就像个小孩子。
“哈哈哈。”
“咯咯咯。”
“好了，不逗你了。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没时间照顾你，我给你找了一个VIp病房。”王毅一脸淫笑，“护士小姐姐很漂亮哦，还可以喂你饭饭的哦，哈哈。”
“那不浪费嘛，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病公子。咱农村娃，没那么娇贵。我甚至觉得都没必要来医院，你还硬要给我办成住院。”
夏陌不知道有没有造成内伤，反正昨晚刚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活动正常，疼痛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你别贫了，听我的。”
昨晚和众人分开以后，王毅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底，速度开到最大，朝第一人民医院飞奔。
夏陌上车后不久，就陷入昏迷状态，可把王毅吓坏了。
他检查了一下，万幸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出血。
无他，夏陌匹配血型不是一般的麻烦。
幸好离医院不远，晚上人也不多，来医院检查一番，王毅心里的石头才算彻底落下来。
“唉，行吧。你办完早点回来，和我去补卡。”
…………
VIp病房里是什么感觉呢？
夏陌其实是个土鳖，没什么见识，只是从装修上看着特别豪华。
空调、电视、冰箱等一应俱全，还有独立卫生间。
夏陌最喜欢的是病房里的采光，还有就是真的安静，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不要怕影响别人。当然，也没别人打扰自己。
趴在床上，夏陌复盘着这几天光怪陆离的经历，有许多地方都做得不够好。
派出所里，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太不应该了。
其实仔细想想，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吃街的烧烤店，那时候陆溪是和朋友在一起的。
可以说是听见她朋友那么叫她的，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还有，发现有人跟踪，应该原路回到派出所的。
那时候再等王毅来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唉，脑子当时为什么那么蠢，一点儿事都不会想。困在环境里，永远被推着走。
得好好规划规划以后的事情了，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了。
要回老家一趟，帮爷爷奶奶迁坟，按照爷爷的遗愿，将他和奶奶合葬回他们的老家。
前辈子夏陌起先混得很差，工作以后攒了一年多，才有钱把爷爷奶奶的坟茔迁回他们出生的地方。
他想到了这辈子还没有相认的妈妈，是避开，还是……
她对他很好，只是，他不习惯。
她就像一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陌生人，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爱。
但夏陌无法坦然接受，
因为心里总有一层隔阂。
虽然看不见，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夏陌习惯了一个人，所以融入不了她的家庭。
夏陌想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舒适的房子，有趣的工作。
有个一起看电影的人。
思维特别发散，想着想着夏陌就沉沉睡了过去。
……
下午，夏陌睡得腿疼，就穿着病号服出去溜达。
没有坐电梯，就慢慢地从六楼走楼梯，主要是没有手机，时间闲下来也不知道可以干嘛。
本来护士是要扶着他的，但夏陌坚持不坐电梯，护士姐姐就借口去推老爷爷晒太阳去了。
院子里，阳光很好。穿过树荫，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就到了市人民医院的门诊部。
夏陌没有进去，因为太挤了。排队挂号的人都已经排到了大门口，好像还有人占用急诊通道，引起了公愤，群情激昂。医生和护士调解不开，直接叫了保安。
中国的医院，怕只有高级私立医院里没有争吵了吧。
在公立医院，资源就那么多，永远是需求大于供给的。
这个矛盾目前来说无法解决，所以拥挤、争吵也就随处可见。
“爷爷，我扶着您吧。”夏陌看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拄着拐杖，费力地迈上台阶。
老爷爷的手很冰，也很瘦，皮肤已经呈黑褐色。
老爷爷是来陪老伴住院的，只是人太多了，待了两天还没分到病房。
只是在一个走廊内安排到了一个床位，这已经很好了。
很多病人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病床上半昏半睡的老奶奶，夏陌动了恻隐之心。
走廊里穿堂风吹起的时候，老人紧紧地裹着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
还是四月啊，很多人还穿着单衣，吃着冷饮。
老奶奶却怕冷。
他想到了奶奶。
在离开之前，她也是这么躺在床上，无论爷爷给她盖多厚的被子，她总是喊冷。
喊着喊着，也许是累了，没有再听到声音。夏陌坐在在床前，以为奶奶只是睡着了。他趴在床上，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满怀希望地等奶奶醒来带他玩，可是，他再也没能等到奶奶睁眼的那一刻。
听到老奶奶痛苦的呻吟，夏陌不禁湿了眼眶。
他当即决定，把自己的病房让给老奶奶。
夏陌揪住一个护士阿姨，仔细询问相关事宜。
阿姨是个护士长，称赞了夏陌几句，热情地帮老人转进了VIp病房。夏陌也懒得再待在医院了，不过没办出院手续，因为病房的钱他要继续出。
相遇也是缘分，她住多久，我就交多久。
也不能这么说，做好事的机会还是让给王毅吧，他比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