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漂在缅北
渐渐地,三个人安静了,觉得都没什么好说。
陈雪是个美女,美女总是有想象力又爱做梦的。她好想这时候能奇迹出现,跳出来个见义勇为的大侠士,打死上面那几个家伙,然后拿条绳子垂下来,英雄救美。
而且,那个突如其来的大侠士,最好还是自己老公孙宇。
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动静,大侠士没有从天而降。
而地窖里那点可怜的光亮,却在慢慢减弱,直到消失殆尽,然后是伸手不见五指。
没了光,陈雪怕那个老鼠趁机又会出来溜达几步,胆子立刻就变得只有芝麻粒那么大了,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一声也不敢吭,只想哭。
偏偏地窖老王和老李两个男人,这个时候又不说话了,地窖地安静得可怕。
陈雪很想说话,很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位大哥,你们、你们在想什么?\她悄声开口问了出来,声音还有一丝颤栗。
\我在想,这个时候要是在家里,那该多好,唉。\老王最先响应,他也是那种受不了沉默的男人。
老李则重重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老李大哥,左右没事,你跟我们说说你老婆的事吧?\
陈雪听声音,知道老李离自己最近,于是就低低的恳求他。至于老王,是不用管的,只要有话题,他就会插进来。
\你……\老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语气中,居然没有半点要暴怒的样子,有的只是同病相怜的无奈。
“你们都不说话,我好害怕啊。”陈雪终于露出了女人软弱的一面,无奈地分辩:“说别的,你们又说不了三句。”
老李叹了口气,又没话了。
老王在旁边怂恿:“老李,都落到了这步田地,我们三个以后能不能活着再见面,都说不好了。妹子想听,你就跟她说几句吧。”
老李沉默了一会,这才低低分辩:“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羞于启齿啊。”
“虽然说家丑不外扬,但你别把我们当活人,你就当我和妹子都死了吧。反正我被卖进香蕉园,过不得几年,总会累死的,而妹子也会、也会……”
“也会怎么?”老李追问。
陈雪心里又是一沉,下意识的留心去听。
老王却怕她听了就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急忙岔开话题:“你别问那么多了,还是说自己的事吧。”
老李沉吟片刻,就说:“我是个小生意人,常年在腾冲摆了个摊子,卖小五金,没有经常在家陪老婆。”
老王安慰他:“那有什么了?我经常进山采个药材,都得出来个三五天,不能回家陪老婆。”
“可我老婆很年轻,她一个人在家,久来久去,她就觉得孤单了……”说到这里,他住了嘴,看着陈雪欲言又止。
老王大感兴趣,问,孤单怎么了?我老婆也经常说孤单。
老李却看着陈雪:“美女,能说吗?”
陈雪轻轻摇头,你说自己老婆的事,却来问我做什么?世上的女人又不都是一样的,自己老公也经常去外地出差,但自己就不会觉得孤单。
老李唉声叹气:很快,她就学会了打麻将,半年时间就输了几十万,她可能觉得没法跟我交代,索性就不回家了,住到一个牌友家里去了。
老王这次没有打断他的话,默默地听着。
老李既然自己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了什么迟疑,又见陈雪两人一声不吭,听得很是专注,就继续说:
“她那个牌友,是个离婚的男人,我父亲听到了风言风语,赶紧给我打电话,等我找上门去,我老婆和那个男人就都不见了,问他邻居,都说不知道,好几天都没见过了。
“后来,有个牌友告诉我,那男人经常在缅甸赌博,估计带着我老婆到了缅甸,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卖掉了。”
陈雪听得缩了缩身,老李说的话代入感太强,作为女人,她几乎感同身受,差点就要去对号入座了。
“我当时就惊得脸色苍白,差点晕了过去。”
老王愤愤地骂:“那个狗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拐卖别人老婆,还有没有天良了?眼里还有国家吗?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老李叹气说:“那家伙不是一般人,常年在中缅边境走来走去,甚至泰国那边,都买了房子,国家的法律拿他没办法的。”
陈雪听得有点揪心,边境上的人,法治观念是真的淡薄,自己不也是刚到腾冲,还没来得及住上一晚,就被坏人暗算了吗?
老王追问:“后来呢?老李!”
老李继续说:“我当即把生意处理了,来了缅北这里,想寻回老婆,但是寻了一年多,也没有她的消息。”
老李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显得十分可怜。
陈雪很是不解:“这位李大哥,你在缅北这里寻了一年多,都没有寻到她,你确定她是在缅北吗?”
老李没有作声,鼻子里有清晰的唏嘘声。
陈雪忍不住又问,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
老李平息了一下,就告诉她,自己在缅北这里一边找老婆,一边帮人打短工,这才没有饿死。
老王也问:“你寻了一年多,都没寻到她,这个、这个……你们原来有小孩没有呢?”
老李又不做声了,显然没有孩子。
陈雪是个女人,心思缜密多了,她听懂了老王的弦外之音:“你老婆和别人都待了一年,就算没有卖掉,只怕连孩子也生出来了,你们都没有孩子,她现在还是你的老婆吗?”
她叹了口气,也委婉的提醒:“这位李大哥,该放手就放手吧,回去另外再找个也行啊,总在缅北这里晃来晃去,那何时才是个头?”
老李摇头:“老婆找不到,我早就心灰意冷了,在哪里都是一样。”
陈雪又问:“你今天怎么就被他们给抓了?”
老李又叹了口气,说:“都怪昨夜没睡好,今天在路边刚打了盹,脑袋上就挨了一棒,醒后就到这里来了。不过无所吊谓,我反正是没有活路的。”
老王跟着叹气,似乎也是心如死灰。
陈雪也忍不住哀叹,没有活路的,岂止只有你们两个?我身为女人,才是真的生无可恋,现在就不想活了。
这时,地窖的木板又被掀开,有人在吆喝:“开饭了。”
接着,他就丢了几个生地瓜进来,每人分两个,这就是饭。
陈雪从北关进来到现在,总算能够有点东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