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梦之夜
“唔——”
……
“不,不会。”
耳边传来霜星的轻声呢喃,杜宇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侧过头——他看到霜星那刘海半遮半掩的眉头紧紧皱着,面部僵硬的绷住,两条小腿也在被子里来回翻腾,一副难受的模样。
她这是陷在了噩梦之中。
“我不会…伤……杜……”
仔细聆听梦话的内容,即使模糊,他也能听到几个清晰的词语,这让他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猜到了噩梦的内容。
诚然,自己居然会忽略了霜星那能冻伤人的体质,本来是他只是想讲述一段童话故事,却没想到霜星居然代入了童话的主角之一,而且还是命运多舛的那位公主。
现在她所经历的,大概是整个童话最悲剧的那段。
哎,我的雪怪公主也是这样可怜。
哪怕是躺在被窝中,他都已经能感觉到霜星那边肆意蔓延的寒冷,真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她的矿石病就再次爆发。
还好,自己就在她的身边。
【驱散】
无论使用多少次,他都为这个驱散能力所感到惊奇,在他理解的方舟世界观中,绝不存在这种反向效果的源石技艺。
因与果相互矛盾,就相当于一个烧汽油的机器产出的物品是汽油,这种效果如果让源石病研究方面的专家所看到,或许能把自己的下巴都惊掉下来。
细细感受着她体内的血液源石浓度,直到狂躁的源石渐渐沉寂下来,体温有所回升,他才用右手偷偷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将霜星从噩梦中拉出,她似乎吓了一跳,他则闭上了眼睛,听到身旁布料之间的摩擦声,确定她已经醒来后,便放下心来,准备等待睡意的降临。
摩擦声此起彼伏,久久未能平静下去,正当他打算先睁开左眼的一道缝看看情况时,一股冰冷的气息打在他的脸颊。
下意识地睁开双眼,他看到霜星的脸庞近在咫尺,柳眉微蹙,嘴唇也抿得很紧,他用左手摸了摸有些冰凉的左脸,原本走神的霜星立刻被吓了一跳,迅速回身把整个身子都塞进被窝,只露出的半张白皙的脸蛋上浮现着些许微红
“别害怕,为什么会在这么冷的夜里醒来,是做了什么噩梦吗?”杜宇尝试着安慰她道。
“嗯。”
听到他的问候,缩在被窝中紧紧拽着被角的霜星有了一点点放松,但整个人似乎依然处于一种自责的状态。
似乎是感觉自己这样半夜吵醒别人的行为的确不甚妥当,就只是弱弱地嗯了一声后便不再抬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放心睡吧,既然我睡在靠外面的地方,如果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既然她缺乏安全感,那便给她就是了。
“好…好吧。”
霜星弱弱地回了一句,乖乖躺平身子,将被褥拉到脖子处,故意紧闭着眼,做出一副酝酿睡意的样子。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但这样的孩子却有如此悲惨的童年经历——从小就在矿场中经历繁重的苦役,在5岁时失去父母,又在10岁时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这种残忍的现实是乌萨斯一手缔造而成,也是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他不禁在心中痛骂这个腐朽的帝国当真无可救药,这个吃人的大地是如此的无情。
在他看来,她这个豆蔻年华的年纪,真该睡在舒适的房间中,不需要承担生活的重压,不需要为了活命而拼尽全力,只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享受着童年时光的美好。
啧,看来自己来的还真没错,这片大地还真是需要拯救。
夜,是寂静的夜。
或许是因为矿石病的发作已经被压去,也可能是他的话语真的让她有了安心的感觉,直到听到霜星的呼吸趋于平稳,杜宇才真正进入梦乡,再次踏入了传承之地。
真正的强大不是一蹴而就,想要成就非凡的力量,就要有非凡的意志与决心——他现在才刚继承这些阉割版的能力,不光需要累积深度觉醒,还要尽快进行熟悉。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他向来不会给你现场准备的机会,他不想在危机发生的时候才懊恼自己的无力。
……
第二天,当初晓拂平黑暗,晨昏完成交界,炽眼的白日自东方升起,整个游击队营地便开始忙碌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是被霜星叫醒的。
拎着两个方饭碗,霜星隔着被子轻轻地戳了戳他,见杜宇醒后,她提了提手中盛着饭菜的“军粮”,邀功似地笑了一下。
“你起得真早啊。”杜宇感叹了一声,从被窝中了坐了起来,他的作息并没有完全调整过来,还是有些偏向于穿越前的晚睡晚起。
“现在是开饭的时间,昨天忘记给你说了,而且是你起的太晚了……总不能天天吃罐头吧,给,我把你的那份打出来了。”
从她手中接过当成饭盒用的罐头盒子,他不禁有些疑惑饭菜的温度,思索片刻,他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还是他去吧——起码不会因为抱着饭盒,让这些食物都凉透了。
坐在霜星身旁,他什么怨言都没有说,抱着饭盒吃了起来,能有人打饭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又怎么会挑这毛病!
乌萨斯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想到今天就是返程的日子,他咽下一口嘴里的饭菜,问向身边的女孩:
“你今天还去训练吗?”
霜星摇了摇头,两只兔耳朵在头顶摆来摆去,似乎是觉得这样有可能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在偷懒,便又解释了起来:
“不了,大家都要整理帐篷,我就算去了也只能待在外面,不用劳动的似乎就只有咱们了,老爷子说咱们的帐篷会由别人来收拾。
观摩了一下帐篷的大小,他能理解爱国者这么做的原因——即使再想要孩子自立,收拾这么一个几十公斤的帐篷还是不太可能。
“跟我先去医疗部吧。”杜宇建议道:“那里是几乎最晚收拾的地方了,而且总比一个人好。”
霜星没有思考就同意了下来,他还在畅想回到村庄之后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说不定……每天都可以吃饱!
“好吧。嗯——也不知道我们的房子会是什么样的,听说游击队为了不牵连到无辜的居民,一年只会在那个村庄中待四次“半月”,我们很幸运欸。”
很典型的隐藏据点,既是为了接收从南方运送来的物资,也可以稍作休整,抚平因为长期战斗而逐渐嗜杀的内心。
“大爹总不会住小房子吧……不对,只要有得住就挺好的。”霜星很乐观地讲出了她的担忧,但很快就否决了自己,有点因为问出这个问题而自责——她怎么能贪图这些呢。
“肯定不会的,你也不要这么想了——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记忆,既然未来有了改变,那就要去面对才是。”他努力用霜星能听懂的话语讲出了这个道理。
与从小就在矿场中劳作,懵懂无知的霜星不同,他作为一名过剧情从来不skip的玩家,对爱国者的威望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尤其是在北原这片地方,说一句感染者的精神领袖都不为过。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地方作为游击队的长期营地,那么哪怕爱国者要求从简,居住地的村民们也绝对会自发建出一栋最大的房子,这不是什么交换,这只是他们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回报。
共情是很难通过想象来做到,但一个简单的例子却能轻而易举的讲述出来。
假如你是一个普通且平凡的乌萨斯村民,挣扎于风雪之中,在铁块一般的冻土中努力找寻一丝生机,一面要与大自然搏斗,一面还要被官老爷剥削,好不容易生存下来,还因为得了病而被宣判了死刑,整日生存在即将被抓进矿场的恐惧之中。
终于,你没能逃脱追捕,被装备精良的感染者纠察官抓住,就在你不知前路在何方时,一支军队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解救了你和其他感染者,给了你重新生活的机会,还让士兵们尽可能地去保护你们。
这时,你知道面前的军队是整个乌萨斯北原最强的军队,军队的首领是为乌萨斯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爱国者,将领中的将领,你会有何打算?
这不直接——“爱国者先生是我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