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根本难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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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躁、怀疑加剧、情绪不受控,这就是神经毒素慢慢侵入的表现]
[但控制好度,他就不会发现]
[毕竟,祁粲这样的天之骄子,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祁大少的所有表现,都已经被人暗中观察。就连祁瑞哭着跑出集团大厦,也印证了祁粲不再平静。
这一切都昭示着发生在祁粲身上的…某种无人知晓的变化。
那名戴口罩的记者按照对方要求照常回到了报社,然后像正常工作的人一样在下班时间离开。等回到了郊区的蓝湾别墅之后摘下口罩,躲在窗边帘后小心看着外边,给那神秘号码发送了一条信息。
——[他的人有所察觉,追到蓝湾了!]
不得不说,祁粲一手锻造的团队体系果然厉害,不仅警觉而且很有耐心潜伏,他们暗中派了好几辆车作为掩护跟在他的车后边,一路上他都没被发现,直到最后一辆被别墅的安保拦下才发现后边跟着的黑车。
但反过来一想,集团外采访的记者绝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被那位怀疑、盯梢,只要他不露出马脚,就不会有问题。
看来,那位的被害妄想症也很明显加剧了!
在订婚仪式上悄无声息摄入的毒素,在刚开始进入他的躯体之后会并不十分明显,那些焦虑、狂躁,就像是他曾经罹患的神经旧疾一样,很容易被误解成因为疲惫压力大而复发。
祁粲那样高傲的人,只是遇见这点小问题,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精神抱恙?
最终,等毒素积累到一定量,就会慢慢摧毁神经中枢,一点点把那个璀璨夺目的天之骄子、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从此再也无法执掌祁氏。
根据今天的观察,他们的计划显然已经成功了。
不然以祁粲的性格,他怎么会当众怒吼?甚至在意他身旁那个小哑巴?
这明显是情绪已经不能自控。
口罩男看着祁氏的车悄然离开,又问:[那我们这次还下手吗?]
[不。]
[继续观察。]
那暗处的人淡笑着关上了手机。
既然祁粲的发病程度超过预期,说明上次他摄入的毒素剂量过多了。
但是无妨,最近他还会公开露面。
只要他持续表现出反常的迹象,就说明他们的计划在稳步推进。
…
祁氏集团顶层休息室里。
祁粲:“。”
短短片刻,总裁已经快速地接受并消化了自己有精神病严重幻听的事实。
时听乖巧安静地坐在一边,没再看书,而是观察着祁粲变幻莫测的神情,试图理解他的精神世界。
最后得出结论:
——「他脸色这么差,被我说中了吧,真的便秘啦?」
“…”祁粲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看来他的内心世界,对自己的身体还并不了解——他虽然精神有问题,但是身体没有。并且常年健身,搏击九段,三餐规律,饮食清淡。
……祁粲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意识到自己对自己解释这些很没有必要。
既然已经自我确诊,他也已经镇定下来。祁粲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幻听而已,不足为惧,何况幻听的刺激因素就在眼前。
他漆黑如深海的视线落在了时听身上。
——「看我干什么?我没有这种困扰!」
——「等等,他不会是已经中毒了吧?怪不得他现在给我一种随时都会发癫的感觉……他这次中毒和我也毫无关系,我清清白白安安静静在这里阅读优质读物,这点有目共睹!!」
祁粲想,幻听出来的声音应该都是有迹可循的。
于是他开始用新接受的底层逻辑来解释他听到的这一切。
“被我说中了?”——来自他脑结构中自我猜疑的部分。
“看我干什么?”——来自他的理智和病变之间的相互抵抗。
“已经中毒了?”——来自他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和内心深处的恐惧。
“清清白白安安静静”——来自他对安静和安全的渴望。
这样全部拆解之后,一切都合理了。
只要能够自我剖析,即便是他的精神世界出了问题,他也完全可以自控。
祁粲眉间的折痕终于舒展了。
原来如此。
时听:?他在高兴什么。
…
从集团坐车回去的路上,坐立难安的变成了时听。
不是、祁粲这神经病到底在想什么?
——「总感觉他好像已经癫了,这是我的错觉吗??」
祁粲淡漠一笑。
他可没有疯癫,相反,他终于彻底理清了头绪。
幻听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无论是身边的心腹,还是治疗多年的医生。
骨子里,祁粲的确孤高、独断,既然眼下的问题的确出在自己身上,他更倾向于自我解决。
况且这也并不是无法解决的局面。
这一切都因为小哑巴的出现,导致他被刺激出了这些幻想。或许恰恰正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哑巴,在他的视野中一片空白,他才能随意幻听对方发出的声音。
甚至这可能并不是时听的声音,或者任何人的声音。
祁粲思忖着。如果他充分了解这个人,知道她的真实性格、内心想法,那么这些幻听或许可以得到控制。
就像现在,他应该已经可以基于底层逻辑预判自己的幻听。
“你。”祁粲薄唇微启。
——「草,果然有事等着我。」时听一个激灵。
祁粲:“写篇自我介绍给我。”
她肯定会不情愿。
——「凭什么??你谁啊,你神经病啊!」
祁粲:“一千字就行。”
并且肯定会骂他。
——「你……我除了骂你找不出一千个字,别逼我。」
祁粲缓缓提起唇角:“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需要了解我…你的内心,以便更好地维持我们的联姻关系。”
最后肯定会走向暴躁。
——「啊啊啊狗东西别逼我骂你!」
——「还自我介绍,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你呆地!老天爷怎么还没收走这个见人?速速毒发!速速!」
看吧。
祁粲已经可以预判这些幻听。
除了脑仁被吵得生疼,这幻听还能拿他怎样?
祁粲缓缓向后靠坐,唇角桀骜一笑。
那一瞬,他又变回了气场强大、运筹帷幄的祁大少。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而时听正在心里激情怒喷,不对劲,不对劲。
这神经病很不对劲!
她必须得加把劲在下一个重要剧情点上冲够百万句,不然总感觉他会给她来个大的。
祁粲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什么???
前排的沈助理微笑着转过头,等总裁和太太温馨的交流结束,才递上来手机。
“总裁,王助理给您打来了电话。”
王助理前几日被大少派去B省山区太太的老家、寻找有没有时听太太失声前的音频或视频。
现在他回了电话,看样子是有了发现。
然而,这个发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祁粲已经在心中确诊了。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身影单薄、双眸锃亮的小哑巴,最后微微挥了挥手。
“等他回来直接报告吧。”
如果一切都如他猜想的话,那他听到的就不是时听的声音。
沈助理点头:“是。”
于是这通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
回到祁氏庄园,祁大少依然有繁忙工作。
“晚上您还有两个视频会议,三份文件需要签署,以及为艺术节的开幕进行线上沟通。”
此外,B省的大型地产开发项目已经在董事会上通过,各项工作都要陆续展开,如此重大的工程,每一环节几乎都需要祁大少本人的定夺。
一群助理、保镖乌泱泱地簇拥着祁大少去书房。
时听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要赶紧冲刺。
一种隐约的不妙感萦绕在心头。
按照原本的剧情,前期祁粲应该是完全不care她这个哑巴未婚妻的。
他对她的要求就只有安静,安全,当个摆设。
这些她应该都做得很到位啊??
他怎么会突然要什么自我介绍,还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她。
时听绝望地想:——「这逼不会爱上我这个安静小女孩了吧??」
难道她不是被神经病恨上,就要被神经病爱上吗!时听撕心裂肺。
会议中的祁大少忽然闭了闭眼,“…”
线上所有人立刻闭口。
祁粲食指与中指并拢,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他不允许他的脑子这么想。
呵呵。
时听十分焦虑!
她立刻开始投入增加心声的大计——总归她还是有先机的,突破一百万就会有下一个转机!
时听每天早中晚醒来睡前都会自言自语,闲暇时,不是默念核心价值观,就是疯狂摄入各种文学,日常积累下来的数量也并不少。
但是冲刺还需要真感情!
时听决定先激情画完她的画,完成艺术节的交稿,沉浸时她的心声会非常活跃!
眼下整个A市豪门圈都在期待这场活动,豪门圈向来自诩高雅,这次的活动又是祁氏赞助、时家牵头,一时间堪称A市盛事。
她那妹妹更是迫不及待,每天都给她发好多条语音。
时晶晶对自己精心准备的歌舞充满信心——且不说这场活动祁大少一定会出席,时晶晶还从其他渠道得知,这次的金奖将会是祁大少亲自颁发。
设想一下——当所有人先发现时听是一个有缺陷哑巴,然后再震惊于她绝妙精湛的歌喉和身姿,那么所有人包括祁大少一定会不约而同地想:和祁粲联姻的应该是她!时听哪里配?
她很贴心地帮时听报名了歌曲组。
到时候她别说唱出歌,连声音都发不出,心里一定会急死吧?
在这样充满艺术气息的场合,时听怎么可能不破防?
时晶晶简直太期待了!!
时听看着时晶晶发过来的一条条语音,都懒得点开小红点。她很快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腿上、手上、衣服上粘的都是颜料。
这次的主题是《向世界发声》,她还差一些没有完工。
但她眼前的画板上,已经有了风吹过的痕迹。
碧青与鸢尾蓝交替渐变,青矾和蝶绿色化作流动的草痕,又极其大胆地打翻一池橙灰。不同的色彩和颜料密度交叉碰撞,激烈却又天才般地和谐。
画布上所有线条都吹向远方,共同交织成了一阵风——来自失声患者心里的一阵风声。
时听沉浸其中,心脏怦怦跳,没有注意到右上角的数字在飞涨。
她的心声就像是风吹过的声音。
像草片拂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170334↑/100000000]
——「呼呼,簌簌簌簌,刷刷刷……」
祁粲正在看财报,又听见了这古怪的声响。
这种幻听,如何自我剖析?
不是对话,不是咒骂,甚至似乎不是人声。
祁粲放下财报,双手支在桌面上,思考几秒后,心中了然。
他起身,修长的身形站在窗前,看向祁氏庄园中繁茂的、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园艺植物。
所有幻听都是他内心世界的映射,是他的潜意识反馈给大脑,最后形成了幻听——有了这套底层逻辑,一切幻听声音都可以得到解释。
祁大少单手支着下颌,忽而抬手,“大清洗吧。”
立在书房的沈助理一凛,“!”
上次订婚投毒案之后,总裁已经暗中筛选了一批员工,又从预备人员中提拔了一部分,重新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助理智囊团和安保体系。
这一次,竟然这么快就要进行第二轮大清洗,是不是总裁发现了什么?!
沈助理连忙低头:“请您指示。”
总裁淡漠挥手,指向庭院,“除蟑螂。”
以及一切爬虫。
大清洗3.0
这道噪音没有任何规律,像风吹过的声音,又像笔刷扫过纸面的声音。但如果解构自己的内心,那一定是因为庄园植被茂密,他的潜意识察觉到了爬虫的风险,所以他才总是幻听“窸窸窣窣”“欻欻”“簌簌”的声音。
很好,很生硬,但很易于接受。
他的认知世界依旧固若金汤。
“?”沈助理不理解,但沈助理立刻:“是!”
祁粲淡然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整座庄园。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精神出问题又怎样?
还有什么能迷惑的了他?
…
入夜。
总裁躺在自己性冷淡风的极简大床上,平躺,双手放于腹前。
他的大脑已经充分宁静,因为无论是什么幻听内容,他都可以自圆其说,理解自己的大脑为什么会这么投射,也就再也不能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冲击。
夜色浓稠。
——「啊~~!」
总裁睁开眼睛:还有高手?
——「不要啊!总裁哥哥不要!」
祁粲:“?”
时听关在被窝里,正在翻阅激情文学,心跳砰砰小脸通红,心读这些对话时右上角数字10倍速猛增。
颜料有千万种,黄色却是永恒!
她早就该用这个方法,增速杠杠猛。斯哈斯哈。
——「怎么样?喜欢吗!舒不舒服告诉我!」
祁粲:“……”
祁粲坐了起来,抬手捂住了额头。
他洁身自好二十八年。
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要忍,我喜欢听你叫出来!」
够了,结束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