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癫
杜依棠发丝迤逦,媚眼含情,美得惊人,她风情万种的轻笑着抬起玉臂勾上了乔知予的脖颈,发出了旖旎的邀约。
但很不巧,在乔知予的内心博弈中,理智艰难的占据了上风。
虽然她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牡丹花下死,但这女人其实不简单,为她死不大值当。想了又想,乔知予非常痛苦的放弃了寻欢行乐,决定继续苟住,死死苟住做任务。
啊,人生!人生真是索然无味!
乔知予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眸已经掩去所有混杂情绪,再度归于平静。此时的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她是坐怀不乱的神。
此刻夜风习习,荒芜的梅园中,幽香浮动,但搂着温香软玉的将军已经彻彻底底的收了心。
低眸瞥了眼怀中杜依棠,乔知予伸出手,粗暴的将她胸口大开的衣襟一层一层拉拢,那力道,仿佛拉扯的不是衣领,而是谁狼藉不堪的颜面。
杜依棠神色愕然的抬头。
乔知予眉头紧拧,神情沉肃,“皇后贵为大奉帝后,应该谨守本分,母仪天下,如今衣衫不整,真是不像话。”
“你……阿迟!”
杜依棠又羞又恼,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闭嘴。”
乔知予一把掐住她的下颌,俯下身猛地迫近,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住她,里面暗含威胁,“当年你院里那个婢女,至今都没有找到,还想暗算我?”
一瞬间,将军身上那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冲天而起,将杜依棠笼罩在猎食者的危险气息之中,她纤长白腻的脖颈被那只青筋暴起的手强制抬起,雍容温婉的脸也被捏得有些变形。如此狼狈,可她此刻却只想笑,只想快意的大笑出声!
那个婢女?
纵使他是骁勇善战无人可敌的大将军,不也曾被她这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世间孰强孰弱本就不看男女或体格,难道他以为现在把手卡在她脖颈上,他就是强,她就是弱?阿迟啊阿迟,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为什么非要找到她,难道那晚,是你的第一次?”杜依棠眯起了双眼,愉悦的问道。
乔知予垂眸看她一眼,沉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烦,低声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这是皇后该过问的吗?”
说罢,将军一把掀开杜依棠,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入了梅林。
在将军身后,杜舒站起身来,目送他的身影远去。随着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梅枝掩映之中,她也收敛好了脸上最后一丝媚色,在夜风中扶了扶鬓发,重新变得雍容端庄。
十六年前的花树下,他竟敢拒绝她!她当时花信之年,年轻气盛,心中暗恨,一怒之下给他下了药,在无人的柴房中强迫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她想待他好的,她从来没想过待一个男人这么好,可惜是他自己不听话。
回想起他当时的生涩与慌乱,那应该还是他的第一次,她却只顾着自己快乐,压根没有怜惜他。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晚让他断了对男女之事的念想,这么多年来,竟然再未娶妻纳妾。
那晚过后,面对他的问责,她便推说柴房中那女子是府中婢女,已经逃之夭夭,无处寻觅。
反正那夜伸手不见五指,他绝不可能看清她的身形相貌,就算是猜到是她动了手脚,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再后来,她就怀了他的孩子。
孩子一生下来,成了四皇子。
皇儿长得像她,不像他的生父,这让她有些遗憾,却也有些庆幸。而当初怀上皇儿的半月后她便与宣武有过同房,因此这个孩子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怀疑。
他还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时常遇见的四殿下竟然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对皇儿视如己出,又会不会爱屋及乌,再与她春宵一度……
不愿意也没关系,她能吃到他一次,就能吃到他第二次。
大奉骁勇善战的血将星,也不过是她杜依棠的裙下之臣,掌中之物!
漫天梅雪之中,杜舒站在竹亭下,探出手去。一片泛着冷碧色的花瓣被大风裹挟而来,飘飘悠悠落到她的掌心。
她高高在上的端详了几眼手中这枚色泽清丽的花瓣,唇角勾起一丝上位者的笑,缓缓攥拢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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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溜达一趟,没想到遇到了杜依棠。
有些年没见,这女人在人前依然是顶着张母仪天下的脸,人后,既美艳,又疯癫。
如果说第三世开启时,杜依棠在乔知予心中还属白月光,从十六年前那混乱的一晚开始,杜依棠便连蚊子血都不算,直接堕落成“疯婆娘”。
“疯婆娘”,这个外号和宣武帝的“老屌子”称谓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刻的表达了乔知予对他们两位颠公颠婆的个人情感。
夜色深沉,乔知予骑在马上,纵马疾行,迅速离开了浮碧湖。
怕了怕了,癫不过……
十六年前,杜依棠给她献舞,却被她不轻不重的用宣武帝打了脸。
她以为杜依棠会就此收敛起非分之想,给彼此留点体面,结果此人记恨在心,两天之后,就在杜府的酬谢宴上给她下了药。
那药是烈性催|情|药,鼻子比狗还灵的她将酒杯端到面前就闻到不对,但那时她还没猜到下药的人竟然是杜依棠,于是便假装喝下,虚软无力的瘫倒在湖畔假山边。
很快就有一个侍卫前来扶走她,将她扶到了偏厨的柴房外,然后胡乱把她往门外陶缸里一塞,自己理了理衣领进了柴房。
她安详的窝在陶缸中,睁开眼看到头顶夜空深邃,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想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然后就听到隔壁柴房逐渐传出了男女动情的喘息声。
听声音,那男声是来自刚刚来搀扶她的侍卫,女声,似乎是来自杜依棠。
喔,刺激!堂堂皇后竟然深夜和小侍卫在柴房偷欢!这是什么劲爆的东西!
乔知予兴致勃勃的竖起耳朵听墙脚,但很快,一抹不妙攀上了她的心头……
不太对,杜依棠和自己的侍卫偷欢,为什么要给她下催|情|药,又为什么要让侍卫把她搀到柴房外,然后让侍卫进去,让她待在外面听这活春宫。
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她怎么不太懂呢?
下一刻,屋内女子一时情动,情难自抑的喘息着喊出一声:“乔迟,抱我!”
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打得屋外陶缸里的乔知予外焦里嫩。
人在缸中坐,锅从天上来……
原来她和杜依棠之间,竟然被小侍卫那个中间商赚了差价!
这个锅,她乔迟不背!
第二天,乔知予主动找到杜依棠,想告诉她,自己昨晚在陶缸里睡了一夜,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好人。
可杜依棠心虚,只当她被睡以后恼羞成怒,是来兴师问罪,迅速把编好的“杜府逃逸的婢女”这个幕后黑手摆出,然后就给她吃了闭门羹。
乔知予有口难言,于是只能盯上杜依棠那个胆大包天的贴身侍卫,想着当着杜依棠的面把他的嘴撬开,一样能洗脱她身上莫须有的污名。
没想到当晚便有一队叛军来袭龙首原,袭击了杜府,那侍卫为了护住杜依棠,身受重伤,然后两腿一蹬,他就死了……
就死了……
死了……
了……
死无对证,从此黄泥落进裤|裆里,不是屎它也是屎。这口黑锅硬是结结实实扣在了乔知予的脑门上。
乔知予就此与杜依棠成了一夜夫妻,而且从那晚的激烈战况来看,似乎某方面的能力还格外可观……
事情发展到此步已经足够让人头疼,然而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将杜依棠带到应离阔身边后,乔知予眼睁睁看着杜依棠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最后瓜熟蒂落,那大胖小子的脸,七分长得像杜依棠,三分长得像小侍卫。小侍卫长相清秀,无甚特点,所以那仅有的三分,也只有她这个明眼人看得出来。
那时杜依棠抱着孩子经过校场找应离阔,却唯独对她笑得春风满面,乔知予就知道,头上的黑锅它又多了一顶。
二十岁,别的女子婚姻嫁娶、绣花扑蝶,她给兄弟戴绿帽、跟嫂子偷情,年纪轻轻,就做了爹。
儿子是个好儿子,四皇子,样貌俊朗,生性大方。乔知予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想要像第二世一样,将姻姻嫁给他,哪怕第一胎是女孩儿,姻姻她重男轻女不满意,那后面追生二胎三胎,总有一个是男婴吧!
到那时,四皇子是她儿子,姻姻是她侄女,姻姻的婆婆是她姘头,这一大家子人,亲上加亲啊!这么好的家庭氛围,还怕任务完不成?
可惜,最后姻姻选了宣武帝。
哎,既然如此,那她和四皇子的地下父子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想到这里,骑在马上的乔知予甚至有些唏嘘。做别人的野男人,她没什么兴趣,但是一提到说做别人的爹,她可是一点都不困。
毕竟那是四皇子,是她淮阴侯乔迟和皇后嫂子偷情才得来的唯一的亲儿子啊。
一想到那小崽子在校场练习骑射的时候,对她那孺慕崇敬的眼神,乔知予真的好想亲眼看看,当他知道他其实是她淮阴侯乔迟的种,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是会提刀杀她灭口,还是会开口喊她父亲?
如果他乖乖喊她一声“爹”,那她这个为人父者,自然得有所表示。他既然是皇室嫡子,又是淮阴乔家长子,这储君之位,扶着他坐上去又何妨,那老不死的宣武帝,突然暴毙又何妨?
夜色之中,乔知予纵马飞驰,唇角忍不住扯起一丝笑意。
哎呀姻姻,姻姻,赶紧成婚生子,让她完成任务。
否则她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发癫玩起来,不玩个尽兴,她是绝不会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