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天

此去前面乃是大梁朝越都，老张这辆马车背后钉了不少铁箭，看上去十分吓人。离越都还有一两里路的时候，蓝绍衣弃了马车，取了支箭放了把火，令小雪兄妹藏身郊外，自己则牵着马扬长而去。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蓝绍衣在越都最大的客栈里包下一座小院，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交代客栈的掌柜不得让人打扰他，也不得对外提起他。

掌柜的一见蓝绍衣长得俊朗，出手又阔绰，就自动把他当成了金屋藏娇、一怒为红颜的公子哥儿。

“公子放心，咱们的嘴呀，都紧得很！”

蓝绍衣也不解释，只笑着道：“还劳烦掌柜帮我找个精于治伤的大夫，价钱好说，最重要的是口碑好，跟您一样嘴紧。”

安排妥当之后，等到天黑时分，蓝绍衣将小雪兄妹二人弄进客栈。那大夫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给妇人看诊，一见兄妹俩那身伤，登时觉得头皮都紧了。

“这是……怎么弄的？”大夫一脸心惊地问。

“他们两个是兄妹，来投亲，半路遭到强盗劫财害命。那些强盗还在到处搜寻他们，还帮大夫帮他们保密。”蓝公子客气地道。

“公子放心，我只是见他们的伤太严重了才有此一问，定不会多嘴的！”

大夫仔细替小雪兄妹俩看了伤，果然都是刀伤，还有内伤。大夫晓得江湖利害，又因为蓝绍衣舍得银子，用的都是好药。

途中，小雪的兄长中途短暂地醒过一次，又昏迷了过去。

“本来，以他这么重的伤，肯定是要发烧发热的，但他却好像没有这种症状。”大夫不知道小雪的兄长吃了蓝绍衣的师门秘药，十分疑惑地道。

“可能是老天爷保佑吧。”蓝绍衣淡淡地道。

“公子放心，他们兄妹两人都没有性命障碍，只是那位兄长失血过多，需要好生将养。”大夫临走的时候交代。

“多谢大夫了！”

送走大夫，蓝绍衣又给小雪兄妹俩弄来饭食和衣裳，三人总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这个小院里有棵老桂树，树身粗壮，两臂都抱不过来，花香清绝，闻之令人沉醉。夜幕深沉，蓝绍衣斜斜地躺在一根枝桠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遥望着清冷的夜空，一颗两颗三颗星子闪烁，唉……

从昨夜到今夜，也才过了十二个时辰而已，可他却经历了从救人到杀人再到被人追杀的冰火三重天。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悠闲日子似乎要到头了。

“蓝公子，您为什么叹气，是不是我们连累公子了？”屋檐下响起小雪的声音。

月光下，小雪已经换了一身合体的衣裳，细看之下相貌清丽，身形窈窕，的确是个美人。

“你怎么出来了？”蓝绍衣飘身下树，嘴上问道。

“我的伤都不在要害，不要紧。只是我兄长醒了，想见见公子您。”说到兄长醒来，小雪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开心，但转瞬就低落了下来，“是我们连累公子了！”

“我叹气跟你们俩没关系，不要多心，进屋说吧。”蓝绍衣道，脚下当先迈进屋里。

小雪的兄长应该是已经听妹妹说了逃出生天的经过，见到蓝绍衣便要挣扎着起来行礼。后者摆摆手，示意他躺着说话。

“别起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你抓紧时间好好养伤。”蓝绍衣道。

小雪的兄长还是坚持跟蓝绍衣行了一礼，道：“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妹俩无以为报，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愿意追随公子，誓效犬马之劳，非死不离！”

一般人没有谁愿意卖身为奴，对于如此重誓，蓝绍衣只报以轻笑，并不回答。

从遇上这对兄妹到现在，蓝绍衣半点没有问过他们的来历。若只是随缘，救了就救了，也不要什么回报不回报。若要跟着他，也须交代一下从何而来，以及身后的麻烦是什么。

蓝绍衣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一天到晚被人拿箭射来射去。

这位兄长到底经的事情多一些，旋即就明白了蓝绍衣的笑意。也不知为何，他对这位年轻的公子打心底感到敬服。

“我们兄妹并非刻意要对公子隐瞒来历，只是这里面有许多伤心事，又怕会给公子带来麻烦，所以才不曾对公子言明。方才承蒙公子没有拒绝，请听小妹慢慢为公子道明。”

小雪闻言，泪水立即涌了上来，她哽咽着与蓝绍衣道出两人的来历。

原来，苍梧那边有个红莲圣教，备受国主推崇。然而，该教虽然自诩为“圣教”，但做的却是伤天害理的事。

那红莲圣教借口为国主选妃，在苍梧四处物色十二到十八岁之间长相出众的女子，对其家人授以金银玉带，使之感到荣耀。

然而，红莲圣教却并没有将这些美貌的女子送入宫廷修习礼仪，而是在圣教总坛由所谓的圣女教授媚惑和床第之术，然后便将这些女子分给各堂长老享用。要是有敢于反抗的，就会被扔给教众随意蹂躏，生死不能。

而昨夜追杀小雪他们的那个白虎头，就是红莲圣教白虎堂的长老，平素在教中飞扬跋扈，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被蓝绍衣一招击杀。

“这么说，我也算是为苍梧百姓除了一大害呀！”蓝绍衣在心里给自己贴了一金。

小雪接着道：“那些被选中的女子，在修习媚术之前还要由圣教主先行过目，挑选其中容貌倾城绝色者由圣教主亲自调教……”

这些被圣教主选中的女子称为“莲花使”，在教中享有高人一等的待遇。而“莲花使”中最出色的那个，才能被称为“圣女”，才有资格入宫伺候国主。

“这些事，民间都不知道吗？”蓝绍衣不解地问，“怎么还有人舍得把女儿送进去？”

“公子有所不知，整个红莲圣教总坛都被严密看守，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也逃不出来。就算有人能够绕过重重看守跑出来，如有对方逃回家，那就诛她全家。如果是半路上被抓住，就先折磨至残，再折磨至死。所以，一般人也不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