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赵瑟瑟（20）

她记得在西洲的时候，顾小五救了她好几次，给她捉了很多漂亮的萤火虫…

却见青年放在桌上的手掌瞬间紧握成拳。

并不是高兴。

顾剑一瞬间似乎失了力。

小枫不记得。

他脱口而出的名字看似轻易，实则费尽了全身气力，可她却将自己认错成了旁人。

青年的悲伤来得太过莫名，让她也不自觉感染了几分，情绪低落下来。

“你不是顾小五吗？可你不是说我们是爱人吗？”

她只记得喜欢的人是顾小五…

“你不会骗我吧？”

小枫不自觉退开几步，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

顾剑看在眼里，更觉心痛难当。

她已经开始升起对自己的怀疑和警惕。

他本来便是为了带她离开，远离这片血腥污浊的是非地，在一切都还未被发现之前…

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假名字而已。

顾剑本该应承的，即便他再不甘愿也该应下的。

这世上只有李承鄞，顾小五已经死了，只要在李承鄞想起来之前将她带离，就不会有真相。

可她眼底澄澈的欢喜和欣然，照清了他的不堪和卑劣。

“我不是顾小五…”

顾剑闭了闭眼，难掩苦涩。

“我只是顾剑…”

“我也没有骗你，我们本该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只是出了一些意外，你遇到了你口中的顾小五…”

小枫呼吸轻滞。

他的喜欢浓烈又沉重，不像是作假，她也难免被感染一瞬，只是也难免好奇。

“那我们为什么会…”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却听见青年轻喃。

“因为我做错了事…”

仇恨和家族的使命压的他几乎崩塌，暗无天日，她是那段时光中唯一炽热的太阳。

可是他亲手推走了她，害太阳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他错的离谱。

“你…做错了什么…”

小枫喃喃开口，却见青年凝视着她，目光似乎越过重重的时光，看不分明。

“是我的错…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便知道了…”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与谁道歉，飘渺得难以看清，小枫缓了缓有些压抑的心口，不自觉问：

“那顾小五呢…”

小枫看着他，却见顾剑避开她的视线，只说。

“他死了…”

死在了西洲和丹蚩的风沙之中，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肯说出更多的旧事，小枫逼问不得，有些挫败，又有些难受。

哀伤和遗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枫下意识地想逃离这样的氛围，于是不再看他，视线落到窗外。

午时的阳光落到大街上，行人脸上都沐浴着安宁与平和的热闹。

两人静静地相处，谁也不曾再说话。

小枫趴在酒楼二楼临窗处发呆。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素手轻掀帘帐，美人精致如玉的侧脸映入眼帘。

是赵小姐！

小枫下意识扬手想打招呼，想起了什么之后又悻悻的放下手，只能看着马车消失在主干道上。

有些遗憾。

却听见沉默许久的青年轻声发问：“你与赵家小姐很熟？”

刚刚的情绪还残留一些，小枫与他说话也觉得不太自在，但到底没沉默。

“你怎么知道是赵家小姐？”

为什么…

赵将军加封镇北侯，奉命镇守丹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城，如今已然赶赴任上…

还是大概传不到后宫，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顾剑不曾开口，好在小枫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又陷入闷闷不乐的情绪之中。

难得有人倾诉。

“她不想和我熟悉…”

“为什么…”

顾剑凝视着她的侧脸，知道她喜欢交朋友的性子，轻声问：

“她不想跟你做朋友？”

“也不是...”

小枫想起那日将军府听到的话，一时有些苦恼，“她说皇宫里谁都不值得信任，更没有什么朋友。”

顾剑指尖微顿。

本以为那赵小姐是因为李承鄞的接近而对小枫有了芥蒂，可听她这话，虽然听起来冷冽又绝情，却不像是对小枫有恶意。

她并没有说错，甚至像是在提醒。

小枫正是因为没感到她的恶意，才对她这话迟迟难以释怀，始终在揣摩，却不得其解。

“这话翊王也说过，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顾剑顿住，不自觉看向她，却见她提起翊王只有陌生，并没有动容和异样。

同时对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惊讶：“翊王和赵小姐？”

小枫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想起瑟瑟说的话，却难掩郁闷。

“她还让我离翊王远一点，我才不稀罕呢。”

她怀疑瑟瑟就是因为那些人乱嚼舌根子编排自己和翊王，因此生了误会这才对她冷脸。

分明先前还好好的呀…

小枫自我反省：“她和翊王两情相悦，但好像因为我生了误会…”

她的苦恼显而易见，顾剑却第一次难以集中注意力去劝慰。

小枫的意思。

李承鄞爱上了赵家小姐。

怎么可能…

“或许是你的误会…”

顾剑出言质疑：“可能是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事情…”

或许只是利用和依附，只是欺骗与被欺骗，却被小枫错看成了喜欢…

“可是他们明明就相互喜欢…”

小枫不太服气，“我看得出来，我的直觉可准了。”

顾剑无言。

他当然知道小枫的直觉准确。

但正因如此，才更加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真的是小枫说的这样…

如果李承鄞真的爱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