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聂慎儿（15）

“窦漪房，你不该回来的。”

慎儿冷冷地看着她：“你最大的错，就是不仅敢再出现在我面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姐妹情深，想求我原谅。”

慎儿自己就不是个好人，当然不寄希望于窦漪房能从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身边，但她不该背叛了之后，还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恶心人。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她缓缓抬头，对上慎儿暗沉的眼眸，寒冰淬骨，冻得人发慌，窦漪房失声呢喃：“慎儿，你恨我...”

心口豁了一个洞，窦漪房疼得浑身都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她们是姐妹啊...

进宫时说好了要一辈子相互扶持......

“是啊...我恨你...”

看着她形容狼狈地倒在地上，慎儿撕开了假面，见她似乎难以接受，更觉得讽刺。

窦漪房凭什么觉得难以接受的......

这就受不了了？

慎儿不止一次在想，要是她来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还能那么善良从容吗？她真的能不恨吗？

“我不该恨你吗？你一出现我就没了爹娘，流落青楼，好不容易进了宫，还没过上好日子，又成了吕后用来威胁你的人质......”

“窦漪房，我恨死你了。”

父母无端被乱剑砍死的时候...

被孤零零扔在沛县市集上的时候...

在青楼里尊严尽失受尽白眼的时候...

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刘少康却要与亭长的外甥女杜云汐喜结连理的时候...

杀了那刘少康的时候被搜捕的时候，慎儿当时想着，若能侥幸逃脱，她定要去杀了杜云汐，再一把火烧死她那恶心的舅舅舅母，大家都一起下地狱好了。

凭什么只有她的人生过的这样狼狈和下贱？

她活不了，杜云汐也别想活。

她们就该同归于尽才对。

可杜云汐偏偏救了她，带着她进了宫，却又在她准备放下往事的时候再次背叛了她。

好在，她最终还是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妹妹，说什么为了我才去代国，却转头就因为一个男人把我的安危抛在了脑后，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

她自诩善良聪明，总以为自己救得了所有人，随意许诺一些不知轻重的鬼话，结果却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慎儿...”

桩桩件件的旧事被重新提起，宛若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令人窒息，被她戳中了内心一直逃避的事实，窦漪房连连摇头，忍不住哽咽，艰难开口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曾拜托过陛下，若有万一势必要保全你，慎儿，姐姐没有不顾你的安危，这些年我从未被吕后察觉过...她答应过我不会动你...”

怪不得，刘盈那时突然要带着她出宫，原来是知道了窦漪房不仅还活着，而且准备放弃她了...

刘盈自己都明白他无法在吕后的手中救下慎儿，偏偏窦漪房这么相信他。

窦漪房怎么能那么天真？

“我没死，只是因为我聂慎儿命不该绝，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所有人都说她聪慧，慎儿却觉得杜云汐蠢的厉害，她蠢到相信吕雉那毒妇会信守诺言，蠢到一叶障目最后却被那刘恒骗得团团转，蠢到以为她们真的姐妹情深，是以害了人还厚颜无耻求她原谅。

若没有刘盈，若不是她得到了刘盈的爱，早在窦漪房第一次向吕后传递假消息的时候，她就得没了半条命。

真要是靠窦漪房，她这些年在宫里只怕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但借口再多但掩盖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父母惨死是事实。

她被害得流落青楼是事实。

窦漪房背叛了她选择了她所谓的爱情也是事实。

慎儿不想再与她纠缠，也半点不想再听到她的狡辩，冷声讽刺，窦漪房既然贪心到什么都想要，不愿意做选择，她就帮她选。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日后你只是代王的窦美人，我是清河郡主，你我再无半分关系。”

早该如此。

再无半分关系...

窦漪房难以置信，拔高了声音：“慎儿——”

“你是要与我...决裂吗？”

她面露恳切，哭得不能自已，终于肯承认是自己先背叛，是自己懦弱兑现不了承诺。

“是姐姐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是姐妹啊...”

舅舅和舅母失去了联系，如今连她以为是相爱地代王也没了，爱情，亲情，友情.......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慎儿...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慎儿没有再开口，只是冷眼看着，任由合欢殿的宫人将她不客气地请出了宫门。

杜云汐背弃了聂慎儿，早就死在了那年的地牢里。

如今只有世上窦漪房......

或许她们当初就不该遇见。

也不该重逢。

但还有一件事，或许窦漪房想知道......

“最后提醒你一句，长乐宫里藏着当年你母亲被追杀的真相，你若是想知道就去找吕后对峙。”

窦漪房声泪俱下，听清慎儿的话后，猛然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