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过往

“博士！”助手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定位标已在预计时间内接入完成了！”

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面对空空如也的维持舱，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接下来......”男人视线落在先前驻足过的单面镜上，“就该将棋局推进到下一步了。”

“博士，我还有一个顾虑。”助手快速记录好各项数据，抬头看向男人。

“如果定位标背叛我们......和那个意外结盟留在镜面世界，我们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他眉头紧锁。

“我们为了那个计划，在定位标身上投入了太多......光是想方设法保全他的记忆不被世界边界线清空，就快要掏空整个实验室了。”

“不错的问题，”男人泰然自若，“但你忽略了最大的影响因素......人终究是情绪动物，不会每时每刻保持理性......”

他调出了齐林的资料，投放在虚空中展开的虚拟屏幕上。

“换做是你，你会和仇人结盟么？”

助手的视线顺着男人的动作看向屏幕。

齐林的履历一栏，最上排赫然被内部系统标注了几行刺目的字眼。

【x01年—x03年，任后勤副队长，无成绩。】

【x03年—x04年，调任中心警卫队副队长，调任批注：举报第13任九队队长祝绮（女）牵涉军火库内奸盗窃案。】

【x04年至今，升任中心警卫队队长，调任批注：勘破多名嫌疑犯精神失常案。】

【涉事主犯：原冲锋队总队长，兼中级审讯官。从犯（多名）：低级副审一队队长高鹏屹（男）......九队队长祝绮（女）......十一队队长楚珂（女）等。】

助手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记得这几桩环环相扣的案子......那几个从犯似乎也都被停职查办了吧？”

“原来都是齐林经办的。”

男人笑意更深，“我也没想到这位高层培养的喉舌，当初竟然会自告奋勇替高层和实验室扫尾‘造梦’参与审讯的烂摊子......”

“如果不是他亲手主导那几场冤案，否则我也会怀疑在异世难得相遇的两位故友，会不会又继续团结在一起呢......”

助理想到什么，点开自己的随身计算机，飞速搜出当年震惊基地军事部门的那场连坐案。

“确实......”助手看到那些主从犯所受的刑罚，“剥离医疗、生活资源，流放外层区半年......咦？这几个犯人里面最后似乎只有那个十一小队的队长活着回到冲锋队了。”

助手有些惊讶，“这女人命够硬的。”

“同样被伴生瘟疫缠上，竟然只有她这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挺了过来，”助手睁大了眼睛，“还是在一点医疗手段都拿不到的情况下......”

“嗯……”男人的视线也移到了助手面前的虚拟屏幕上，若有所思。

看起来她对疫病拥有超出常人数倍的抵抗力，那‘造梦’对她不起效的原因……

也不对。

虽然研究报告上的实验结果是‘造梦’会破坏人的神经系统，但只有他和祂知晓，‘造梦’作用于人的灵魂……与肉体无关。

‘造梦’的原料可是那位xx的血肉，一个连初次进化都没完成的旧人类，怎么可能抵抗的住？

他的神色逐渐从平静转为凝重。

助手离开后，博士转身走向操作台后墙壁内隐藏的暗室。

踏过全合金打造的密道，和三重dNA防盗门，终于露出了保护在最里层的物件。

解除警报装置，男人一步步走到暗室中央的棱镜碎片。

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悬浮在半空之中，缓慢自转。

似乎是感应到来人的气息，小臂粗长的碎片突然散发出一道惨白的、可怖的冷光。

男人闭上了眼。

再睁眼，他已经踏在一片漆黑诡谲的环境之前。

遥远的彼方传来一道道闷雷，震耳欲聋。

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小块纹路奇怪的肉类，四周漂浮着点点猩红的星光。

只看一眼，蕴含其中的力量便要撕扯着人崩溃臣服。

这就是，‘造梦’的原料。

它来源于末日世界，【天眼】的卫道者。

【卫道者】裹挟星尘的手，握住至高的剑柄，将剑刃指向宙海之内，那些觊觎此方世界的漆黑势力；

【天眼】的镣铐锁向卫道者的剑刃，束缚祂的权能，保证祂不会将剑刃刺向世界之内的渺小生命；又将全知全能的视线投向世界之内，监控那些被命运垂怜的、排挤的......以保证他们往命运既定的方向延伸而去。

两方共同司掌世界两面的秩序与规则，维持天道运转在正常的轨迹上。

以人类的认知，也许会称其为神……

但秩序崩溃世界混乱，祂已从高位陨落。

如今只剩零星血肉，供他研究。

身前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突然传来一声古怪的巨响。

男人神情未变，只安静看着黑暗如天幕一般被缓缓掀开。

黑暗下露出的……是一只巨大阴冷的竖瞳。

高山般壮阔的竖瞳动了动，最终瞥向面前蝼蚁一般的小人。

“神谕推进如何？”轰然作响的啸叫被难以言喻的力量转化成人类的语言，自远方而来，带着地崩山摧的气势压向男人。

男人垂下眼睛，“主啊……我等的世界已经部署大半……只差对‘眼’最后的蒙骗。”

“但镜面世界……还需要时间。”

竖瞳缓缓隐入黑暗之中，闷雷鸣啸也逐渐远去。

再睁眼，男人已经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神色如常。

某一天，卫道者自神位陨落，世界重归无主之地……

盘旋于四周的，曾被卫道者压制着的异端邪神，于此刻，蠢蠢欲动。

但祂已经从这场角逐之中杀出重围，将卫道者的神躯啃食殆尽。

这几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神位之争……

只要将最后制约神权、监控世界两面的【天眼】蒙骗过去，祂就能彻底取代卫道者，成为这方世界新的主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完成这场与祂的交易，并且，达成他自己的小盘算。

……

“是你啊......”林齐的外表已然彻底蜕变，再不复从前的爽朗，取代而之的，是末世背叛楚珂他们的叛徒齐林。

“你竟然没死......”他审视的目光扫过面前已经杀气腾腾的女人，冷笑一声，“甚至还能躲到这个世界，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命大，还是......”

【楚队，谢谢你帮我说话啊，】齐林强打起精神道谢，【虽然影响不到他们什么......】

【楚珂，】齐林站在外层区和中层区的交界线，神情阴鸷，【他们能爬上那个位置，我凭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