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两个世子

“你还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出乎我的意料，周冠玉见到陆定西的第一面竟然不是寒暄，而是赶他走。

陆定西一脸‘大哥你没事儿吧’的表情，愤然离去。

“为何不去宫中？”我急忙上前问道，他伸出拇指轻轻抹去我唇边溢出的口脂，视线定格在我的脖颈间，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收到消息。”他随即抬眼与我对视，表情很是严肃。

我心下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啊...你不是...”我欲言又止，“难道不是今天？”

“孟州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无诏入宫，你我都不行。”他手掌下移，抚上我的颈间，我吃痛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他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两具尸体前一人给了一脚，差点把郁尚的头踩爆。

我意识到不妙，看来陛下不希望周冠玉回来帮我，周家对她而言还是有用的，但若是周冠玉硬要回来，她不介意将他一起处置了。

薛池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是一家人，却干着背弃我的事，若是秦王他们真的在今夜逼宫，那我们不去就是救驾来迟、按律当斩，我们若是去了，那就是无诏入宫、意图谋反。

“香姨娘，当真没消息吗？”我向门口问道，香姨娘慢悠悠的走进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夜我与郁尚大婚，秦王谋反，郁尚是他的庶子，那我就算是他的九族，我不相信，陛下当真如此无情，心中顿时寒意四起，阵阵刺痛着我，我好像走进了什么命中注定的结局一样无力。

“你现在回燕北还来得及。”我对周冠玉说道，心中无法遏制的朝不好的方向去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镇定下来思考退路。

“在允城时你说过要与我生死一处的，我不会走。”他向我走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可我不想死啊。”我无奈道，还是不愿相信如此轻易地就被抛弃。

“好办，我先带兵进宫，再向你求援就好。”他说道，冲我微微一笑，那张脸上已经微微浸染了风霜的痕迹，与苏裘的颓废不同，他是一种疲惫，一种看透生死的疲惫。他只比我年长两岁就已是三代朝臣，从废帝时初出茅庐，到追随先帝锋芒毕露，再到被当今陛下委以重任，陀螺都不带这么赶的。

我望着那跳动的烛火，一时不知所措。

“能见到你如今的样子，我死而无憾。”他说着将我拥入怀中，可我并不为他的付出而高兴，我始终不相信薛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就这样被除掉，除非他疯了。

“大人，宫中来信了！”信使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见到我们这副样子又愣在原地。

我连忙将周冠玉拂开，转身问道：“是谁送来的？”

“是薛大人。”信使答道。

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看来是宫中并无异样。”我抚了抚心口，这样的大起大落真的是受不住。

“宫中情况紧急，他下诏让您，立刻带兵前去。”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悄悄打量着我的眼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耳中只剩下嗡鸣声，我的心突突的跳着，连着神经也在抽动着，双手双脚如坠冰窟，霎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说不定宫中情况不是您想的那样呢。”香姨娘试图安慰我，“您拖住了郁大人与世子，陛下定是知道的。”

“进或不进，我都随你一起。”周冠玉肯定道。

我转身看向他，他眼中的真挚做不了假，既然陛下对我不仁，那我不妨向她示威。

进宫是一方面，这是在告诉她，薛池永远与我一条心。

“陛下可还怀着我的皇侄呢，自然要进宫营救。”我释然一笑。

“大人，已按照原计划集结兵马，东街异动，我们何时出发？”副将从院外跑来，他向我请示道。

“现在。”我不在多做停留，将喜袍一脱，露出里面的劲装，走到镜子前拆下满头珠翠，将纷乱的长发用袖中藏着的周冠玉送的黄翡发簪高高挽起，接过香姨娘递来的宝剑，上面的宝石依然熠熠生辉，可这玄铁宝剑早已变了意味，曾经它是公主给予我的权势，如今，它是我的利器。

我脑中隐隐回荡着那句话，“有些宝剑是用来杀人的，有些宝剑是权势的象征。”

可这从打造好就从未开刃的剑，如今也磨出了剑锋。

我扒下郁尚的外袍，这可怖的景象让我不自觉想呕，但我忍住了，我将他的头颅包起来，周冠玉看我如此作为，也很识相的将世子的头颅割下，拽着他的发冠扔给了我，我闭着眼睛屏息，这真的太tm恶心了。

收拾好后，我走出府门，飞身上马，一路上满地横尸，我心静如水。

周冠玉不放心我，他紧随在我身后上了一匹陌生的骏马，想必那匹夜色中昂首挺胸的烈风早已埋葬在了燕北。

我不再多做感叹，一甩马鞭，去找大部队汇合。

行至东街时，场面纷乱，身着红襟的我方士兵与秦王的死士们缠斗着，秦王的底牌们终于全员亮相了。

我想，既然秦王对魏妃爱而不得，公主又是他与魏妃所生，就算晚去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我带着一队人勒马在街口，但却并未吸引来敌方的目光，陆定西挥舞着长刀独挡一方，我挑眉发自内心赞赏的点了点头，身旁的周冠玉注意到我的反应，轻嗤一声，直接拉弓射中敌方马上的一名小将领。

这街道于这么多兵混战而言，还是太过拥挤，身旁的女副将吹了声口哨，吸引了敌方将领的目光，她笑着抡起郁尚的喜袍，袍中那两颗人头旋转着，像个螺旋桨，脱手的瞬间飞了出去，正中的砸在了敌方将领的盔甲上，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看见没，这才叫准头。”我向身旁的周冠玉调笑道，他似是不服，二话不说一夹马背，抽出长剑冲入混战中。

“你家世子！本将军给你们送来了！两个！”女副将高声向敌方将领叫嚷着。

他立刻慌了神，人头已然坠落在地面上，他不得不赶紧下马护住那两颗人头，可惜地方太小兵马太多，他只能慌乱的砍着周边的人，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

就在他小心翼翼捡起世子的人头时，霎时间他的人头也腾飞起来，被冲入纷乱中的周冠玉一剑斩下，他提着人头背对着我们，周边的士兵见状也纷纷缴械投降。

他一拉马头调转方向，得意洋洋的向我看来，下一秒被陆定西一拳捶中了后背，手中的人头也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装什么，赶紧进宫啊。”陆定西没好气道。

我轻笑一声，调转马头带着剩余人马直奔宫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