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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薛池公主

嘉誉公主第一次见到薛池的时候,是在京郊的校场上。

周冠玉自打从清平观回来后就一蹶不振,明明是他抛弃的薛小姐,他倒难过上了。公主听着周如曜不停抱怨的话语,只觉这人太过聒噪。

不过她的心中也不由得对这位薛小姐提起了兴趣,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使美男计的人都不忍心再使下去。

“你见过她吗?”公主问道,周如曜立刻止住了话头。

“没看清,就知道那晚是严枫砍了我一刀,能让严枫为她效命,想必是有些本事,莫不是秦王的人?”周如曜猜测道。

公主无语的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窗外,左相对陛下有多忠心耿耿她能不知道吗,这薛思婵跟她父亲又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跟秦王扯上关系。

下午,公主心血来潮陪周如曜一起去了京郊校场试用最新研制出来的弩器,看着周如曜那感激涕零的模样,她皱紧了眉头,又想起了她与周如曜成亲时,周老将军夫妻那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只觉自己像个冤大头,领走了周家最不受待见的人。

就在他们走至沙场中时,远处疾驰来一匹银白色的骏马,那马上的少年郎肆意洒脱,他似乎还不太能驯服这匹烈马,整个人被颠得老高,身旁的士兵一脸慌张的跟在他的身边找不着北,嘴上连连喊着:“薛公子快下来吧!”

他如墨的的黑发高高束起,马尾四处飞扬着,他一边咧着嘴笑着一边高呼道:“这马够劲儿!送给我阿姊正好!”

公主听后直接嗤笑出声,这得是哪家小姐才能驯服的了这匹野性十足的汗血宝马。

“这种疯子,我们离他远点。”周如曜看着公主饶有兴趣的样子,赶紧将她拉至隐蔽一点的地方。

谁知,那匹马竟不受控的向他们疾驰而来。

“快跑!快闪开!”薛池连忙高声叫喊着,前方是两位身着华服的男女,他刚回来可不能给父母惹事。心下一横,他使出全部力气,不顾自己可能会被马整个压倒在身上的风险,猛地一拉缰绳,匹烈马直直立起,幸运的是,并没有‘翻车’。

马儿的四个蹄子稳稳立在地面的时候,他抓住缰绳的双手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顾不得多想,薛池翻身下马,赶忙俯身作揖:“对不住二位贵人,在下薛池,家父是左相薛大人,在下刚刚回京,在此处述职,想着这个时辰马场人少,就跑来这里训马,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可有受惊?”

薛池探寻地抬起头观察着身前的两位贵人。女子华贵非常,男子他见过,是曾经的周如曜将军,如今的驸马爷,那想必这女子就是嘉誉公主。

公主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她今日算是知道了这薛思婵有何能耐迷得周冠玉茶饭不思。

少年郎的鼻梁高挑,眉骨深邃,长长的眼睫下,那眼眸明亮、澄澈又有透着些不谙世事的愚蠢,他的嘴角带着抱歉的笑意,弯弯的像是天上皎月,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像是从太阳上来,有些灼热的耀眼。

“你可知这位乃是嘉誉公主,你冲撞了公主,就算是左相亲自来此道歉也无济于事。”周如曜厉声道,吓得薛池抿起了嘴唇,连忙单膝跪伏在地。

“无妨,”公主将一旁的周如曜推开,“薛思婵是你阿姊?”

薛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的不知所以,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阿姊与周冠玉大人认识,本宫的驸马与他又是亲兄弟,不必这么见外。”公主上前一步将薛池扶起,只见这个少年郎皱起了眉,斜眼打量起了一旁的周如曜。

打量完脸臭的像是要吃人的周如曜后,薛池又向嘉誉公主看来,都说嘉誉公主艳冠群芳,如今一见确实如此。

可堂堂公主哪是自己能盯着的,他慌忙避开视线,在公主眼中,这却像是他有些害羞。

再次见面时,是在马球场上。

薛池上场时,一旁的公子对着薛池调笑着:“薛池,你送阿姊的马怎么送到了那个姓严的小子那?”

薛池一眼锁定远处那个拿着纯金马杆向薛思婵那边走去的身影,没好气的回道:“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那名公子嗤笑道,“若是你有那匹马说不定我们就赢了呢。”

“人家严公子骑术确实可以,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群中不知道谁率先开腔,惹得众人哄笑,公主的视线无意的扫过周冠玉,只见他握紧了马球杆一副要朝人脑袋上呼过去的架势。

“这薛小姐的弟弟看着还挺顺眼的嘛。”黎倾山牵着马缓步走到公主身边,悄声说道。

公主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这周冠玉完不成美男计,她不妨试试美人计?

可惜薛池的心思并不在赛场上,他注视着远处那一抹倩影。

公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下轻笑,原来已经心有所属。

薛家宣判当日,周冠玉疯也似的冲去了临州,留下公主与周如曜一众人面面相觑。

“如此,左相也就没什么用了。”周如曜不解道。

“唉。”黎倾山长叹一口气,只觉自己的到来反倒给周冠玉和薛思婵助攻了是怎么回事,她突然理解了半路辞职的系统。

“殿下,”星河突然从门口走进来,“王侍郎家的小姐与礼部尚书的次子定亲了。”

公主挑眉,这么快撇清与薛家的关系,当真是她没想到的。

“树倒猢狲散啊。”周如曜感叹道。

“那不是还有你兄长么。”黎倾山吐槽道。

“你...”

“好了好了,”公主赶忙打起了圆场,“也算相识一场,吩咐刑部好生照看着。”

“长孙贵妃已经派人去照看了。”星河回道。

“长孙贵妃?”公主疑惑道,随即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还有长孙家这条大鱼呢。

动手在即,长孙家一直是皇帝一派,如今皇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的视线扫过周如曜,周如曜虽说是员猛将,但周家到底还是更看重周冠玉,若是她能雪中送炭,一边利用薛家让长孙家倒戈,一边利用薛思婵在日后牵制住周冠玉,那真是个上上策。

“本宫不妨去慰问一下?”公主提议道,周如曜猛然摇起了头。

“可是,您这时离薛家太近,这是不是会让陛下觉得左相确有异心?”星河建议道,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

“地牢阴湿,若是缺什么就送什么去。”半晌,在星河准备退下时,公主还是开口道,她终究是看不得那样纯粹双眼被蒙上阴霾。

周大人和薛小姐一举捉拿宣平侯一家,甚至绑了禁军统领一并回京,这条消息霎时间轰动了全京城,陛下不得不放人,可陛下是何等人,怎会纵容他们踩踏他的脸面呢?

那夜,公主的马车在薛府门口堵住了手中拿着一封信件的薛池,她将他请进了马车。

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安静了不少,他沉沉的低着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就凭这封伪造的敌方信件,你还想见到陛下?”公主抬眼瞟向他手中紧攥的信封,嘲讽道。

“若是你敢如此草率的弑君,等着你的只会是诛九族的大罪。”她继续道,薛池还是一言不发。

“真不知道左相怎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公主见他这副窝囊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半晌,薛池终于嗫嚅道:“我并非是想进宫...”

“这是给王小姐的...”他叹了口气缓缓道。

公主顿觉自己刚刚那番指责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有些尴尬。

“身为女子本就不易,你如今处境,还是不要再招惹她了。”公主盯着那封信,仿佛看见了一名以死相逼、翻墙出逃被抓住然后被硬塞入喜轿中绝望落泪的女子。

“我知道,齐二公子是个好人,他们会幸福的。”薛池沉声道,他缓缓的撕碎了手上的信件。

他抬头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瞬,她的心猛然刺痛,如今的薛池,仿佛被抽走了神魂,眼下乌青、双颊凹陷、嘴唇干裂,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着细细的伤痕。

“本宫不是吩咐了要刑部照看的吗?”公主转头对一旁的侍女厉声道,就算她的人办事不力,不是还有长孙贵妃的人吗?薛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陛下身边内监亲自审讯的,他说...谁来都不好使。”侍女支支吾吾道。

“叨扰殿下了,草民告退。”薛池不等他们说完,闪身就退下了马车。

公主不耐,这人怎么还这么有‘个性’,她撩起车帘注视着薛池回了薛府,才安心的招呼马车回公主府。

祭地那日出了大事,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薛池随着薛思婵一起去了公主府,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殿下:她的长发披散着,锦缎从她的香肩上滑落,露出细腻白嫩的肌肤,她手中拎着酒瓶放声大笑,高兴的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那双平日里凌冽的丹凤眼雾蒙蒙的,雪肤染上了红霞,她的嘴唇被酒液浸染的亮晶晶的,让薛池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他赶忙垂下头,这种场面不是他能看的。

“殿下是从哪请来的奇人异士?竟这般厉害?”薛思婵恭敬道,只见公主摇晃着走至她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颈。

酒气与熏香的味道混合着冲进了薛池的鼻腔,与他在边疆时见过的喝的烂醉满身腥臭的将士们相比,他仿佛坠入了琼楼玉宇,赴着仙女的宴席。

狂风破窗而入吹乱了满室烛火,疾风骤雨下,他只听见公主高声叫嚷着:“凡人岂敢阻扰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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