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南山公墓

“四十多分钟吧。”郭以沫看了一眼姜一息，感觉她的心情貌似是好了一点。

“行，那快走吧，去完公墓，我还要去一趟山里的极乐寺。”姜一息看着手腕上的手链，琢磨着庙里的和尚估计能再给她指点指点，当时那只黑猫说的太过笼统，她总感觉信息获取的没头没脑的。

郭以沫大力的踩着油门，车速始终在限速红线的上下徘徊，姜一息看着沿途的风景，早先青翠的草木，如今都变得枯黄，有些背阴的地方还堆着没有化干净的雪。

“等一下。”姜一息突然在路边看见一个人影：“稍微慢一点！”

姜一息坐直身体，她把车窗放到最低，然后把头探了出去：“他怎么在这？”

“谁在这？”郭以沫好奇的也试着往窗外看去，可他的视线都被车身遮挡住了，郭以沫前倾的动作让车在前进的过程中

姜一息被突然摇晃的车身吓了一跳，两手抓着右上方的扶手说道：“你好好开你的车。”

郭以沫见自己实在是看不见那人，只好坐了下来，他看着后视镜，里面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不知道向着哪里走去。

“那男人你认识？”郭以沫好奇的问道。

“之前我想给欣欣物色一个幼儿园，他是园长。”姜一息看着前方的景色，平静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以沫一边深踩着油门一边问道：“他怎么了？”

姜一息回想着她当时在幼儿园的遭遇，摇着头说道：“不提了，不提了。”

见姜一息不愿意说，郭以沫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他只是快速的开着车，想让姜一息尽早能到达女儿的墓前。

大概过了五十分钟，两人来到墓地管理处的入口，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接待了二人。

“您二位是来办什么业务的？”这西装革履的女人惦记着能不能卖出一处墓地，脸上尽可能的表示出逢迎的微笑。

“我们来扫墓的。”郭以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劳烦你了。”

见姜一息两人没有买墓地的意思，那来迎接的女人立马收起了笑容，板着脸说道：“那好吧，你们二位请便。”

姜一息从招待处买了一捧花，郭以沫则买了一个毛绒玩具，两人从招待处的入口进了南山公墓，这墓坐落在南山前的一片平地处，听说以前的旧址是一所敬老院，后来投资方觉得不赚钱，就把老人都清了出去，改成了墓地，没想到趁着房价上涨的势头，墓地也赚了不少。

走到女儿的墓前，姜一息蹲下身子，把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下，她一只手抚摸着墓碑的上方，就像是以前摸着女儿的头一般。

“一息，你的手链好像在发光。”郭以沫把毛绒玩具放下时，注意到姜一息的手腕上有着隐约的变化。

姜一息把手链拿在手里，对着墓碑上欣欣的照片按了过去，一时间这墓碑好像变成了某种透明的媒介，从墓碑中，姜一息看见当时放的骨灰盒里的确还有着当年的那条手链。

“这果然不是我送给欣欣的那条。”姜一息嘟囔着说道。

郭以沫的想法却不同：“我倒认为这就是你当初送给欣欣的那条手链，否则为什么它一碰到墓碑就会有这种奇妙的反应呢？”

听着郭以沫的话，姜一息陷入了沉思。

郭以沫继续说道：“你忘了，那只黑猫当时说过，你手中拿着的这条手链，既是曾经你送出的那条，也不是你送的那条。”

姜一息透过墓碑反复对比着两条手链的外观，结果出了她手里的那条有一颗珍珠变成了红色，其余怎么看都没有区别。

“这是似我非我的那种情况？”姜一息转头对郭以沫问道：“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关系是我们没有理清的？”

郭以沫摇摇头：“我也不懂这些，或许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

姜一息越来越觉得有必要去那山腰上的极乐寺看一看，这手链的情况或许只有那些空门里的人才能解释的清。

墓碑的透明度越来越低，姜一息松开按着的手，这墓碑就彻底变成了石头模样，上面女儿的照片好像比之前要清晰一些，天真的笑容在这个地方做到了永存。

“我们走吧。”姜一息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座座墓说道：“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看她。”

“这就走了？”郭以沫看了眼时间：“这才来了不到二十分钟，你就没什么要和欣欣说的？”

郭以沫以为是他的存在让姜一息把原本想对女儿说的话都藏了起来，于是说道：“要不然我去外面等你，我想，欣欣一定也想妈妈了。”

“不用了。”姜一息摸了摸女儿的相片，把手链戴回了左手的手腕上：“就算真的说了什么，欣欣也不一定能听到，大多是慰藉我们自己罢了。”

姜一息用手清了清落在墓碑顶上的落叶和灰尘，一阵清风吹来，让人感受到这天确实是越来越冷。

“等我把欣欣的仇报了，再来好好陪陪她。”姜一息脱掉自己的外套，把它披到了女儿的碑上，然后转身就朝着出口走去。

郭以沫明白姜一息这是在较劲，在和当年的自己较劲，他理解姜一息这种想法，大仇没报，哪有脸面对自己可爱的女儿，可这想法对她自己，却又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郭以沫对着欣欣的墓小声说道：“欣欣，你放心，你的妈妈有叔叔来保护。”这话说完，郭以沫看见欣欣的照片上流出两滴水珠，分不清是欣欣的眼泪还是墓碑沾染的潮气。

郭以沫跟在姜一息的后身，看着前面姜一息的身影写满了孤独。

“一息，有时候你不必那么勉强自己的。”郭以沫拉住姜一息的手说道：“我能帮你分担。”

姜一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摇摇左手上的手链轻轻的笑道：“现在的我还需要你分担么？”

“我可以成为你精神上的依靠。”郭以沫脱下自己的外衣，并把它披到了姜一息的身上。

姜一息没有拒绝这份温暖，转过头说道：“其实我已经买好了自己的墓地。”

郭以沫有些错愕：“你的墓地？”

“对。”姜一息温柔的说着：“就在这，在欣欣的旁边。”

郭以沫想起当时欣欣的墓边有一座没有贴照片的空墓，便相信姜一息不是随口说说。

“钱从哪来的？“郭以沫追赶上姜一息的脚步说道：”你的钱不是都被许山河抢了去？“

”我爸妈去世后留下来一些钱，那时候许山河天天想办法来要，但是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我把钱直接买了这里的墓地。“说到这，姜一息脸上露出笑容：”我还是挺聪明的，你说对吧？”

郭以沫点头应和着这个有些悲哀的女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厄运总爱找这些苦命的人。

到了南山公墓招待大厅，那个西装革履的女人又出现了，她看着姜一息和没穿外衣的郭以沫，眼里露出鄙视的神情。

“一共上去没有几分钟，还把衣服换了，真是不害臊。”这女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音量。

郭以沫听见后想上去给她一巴掌，姜一息却把他拦了下来。

“她天天与这些死去的人为伴也不容易，算了吧。”姜一息给了那女人一个眼神，就惊的她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您二位慢走。”那女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轻柔的说道：“等你们下次来，请叫上我，我帮你们一起扫墓。”

郭以沫和姜一息一样，都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向门口，坐上了门前停车位上停好的车。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郭以沫坐好后忍不住问道：“我看你就给了她一个眼神，怎么她就老实了？”

姜一息系好安全带，看着不远处的南山回答道：“没什么，可能她只是怕我投诉罢了。”

“哦，好吧。”郭以沫将安全带系好后，发动了车辆，出了墓地的门，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南山极乐寺，走起！”随着启程的高呼，郭以沫一脚油门踩下去，南山公墓的招待处门前就只剩下一团蓝色的尾气。

开了一阵后，姜一息把郭以沫的外衣脱下来扔在了后座上，看着不远处的白色的南山，她说道：”以沫，一会到了后你就留在车里，我自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