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愚钝
喜荷还是不满，“可万一您……”她没好说出来。
茉雅奇知道她们的担忧，笑道：“我有分寸。”
她不会拿腹中的孩子开玩笑，这点事对她没什么影响。
没想到这事儿却惊了皇帝。
皇帝立刻叫人传了她去乾清宫，劈头盖脸就质问，“谁准你爬树的？朕可不记得你如此不懂事。”
茉雅奇只得跪下，“皇上息怒。”她想了下措辞，不好拿那套真实的理由，只好道：“奴才只是闷得久了，以后不会了。”
康熙打量她几眼，哼了声，“再如此不将朕的子嗣放在心上，朕绝不饶你！”
在皇帝心里自然是子嗣更重要，他见不得嫔妃怀着龙胎还冒冒失失，摔着事小，伤了龙胎事大。
他原本忙着前朝的事，听说了此事很是气恼，没空过去，只好传她过来，此时才想起她走路来的，便问，“可累着了？”
茉雅奇察觉到对方的关心，低着头，道：“多谢皇上关心，奴才还好。”
康熙伸出手，拉着她起来，脸色缓了些，“便是想要见朕，也无需如此，让人说一声便是，朕得空就去。”
没哪个嫔妃敢拿龙胎开玩笑，康熙转念一想，怕不是为了见他使的小把戏。
虽然让人着恼，却也理解。
茉雅奇：“……”她险些又跪下去，说不敢愚弄皇上。
转眼又察觉到对方并非生气，这才道：“奴才、奴才……”似乎不能直说她没有这个心思，否则对方就要真恼了。
她还是没说出口。
康熙只以为她惶恐又难为情，并未计较，让她坐在一旁。
“朕没心情计较这些，只是提醒你莫再如此，朕不喜这些把戏。”
茉雅奇小声答了是。
她没再打扰皇帝批阅奏折，遂不声不响。
康熙渐渐安下心，全心投入政事。
过了不知多久，魏珠悄声进来，看了眼皇帝，又瞅了眼茉雅奇，停顿片刻，还是上前禀道：“皇上，四阿哥来了。”
康熙抬起头，脸上没有不快，“哦？”了声，道：“叫四阿哥进来。”
茉雅奇犹豫着是否要告退，没想到上次撞见了贵妃过来，这次又是四阿哥。
康熙仿佛才注意到她在，表情一顿，然后没说什么。
茉雅奇起身，道：“皇上，那奴才先告退……”
康熙摆摆手，“不必。”
他忙了这一会儿，竟忘了她还在，可见不是个不晓事的。
如此安静且知趣，倒令他不忍赶她走了。
四阿哥在嬷嬷的牵手下走了进来，然后松开嬷嬷的手，步履稳稳地走上前来，跪下，“胤禛请皇阿玛安。”
声音奶萌，举止却小大人般透着沉稳。
康熙脸色瞬间变得慈爱，招手叫他上前，“四阿哥过来。”
四阿哥站起身，这才发现茉雅奇也在，顿了顿。
茉雅奇忙屈膝，“给四阿哥请安。”
胤禛颔了颔首，还是微躬身，“胤禛见过戴佳庶妃。”
茉雅奇忙道不敢，四阿哥哪里需要给她请安？
再看康熙，没什么表情，她便放下了心。
胤禛乖乖走到皇帝面前，被康熙牵着手坐到身边，“四阿哥怎么来了？”
胤禛仰着头，眨巴着眼睛，道：“胤禛想来看看皇阿玛。”
茉雅奇定了定神，心道四阿哥还有如此乖巧可爱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撒娇。
康熙略好笑，“哦？可是你额娘叫你来的？”
茉雅奇不禁看了眼皇帝，若是佟佳贵妃叫四阿哥来的，那便是利用孩子争宠，不知皇帝是何反应。
是生气还是习以为常？
康熙似是故意这样问的，四阿哥毕竟小，若是佟佳贵妃授意，四阿哥不会说谎。
没想到四阿哥却摇了摇头，“额娘没叫胤禛来，胤禛觉得皇阿玛累了，所以想来看皇阿玛。”
不知道是佟佳贵妃教四阿哥如此说的，还是四阿哥自个想的。
康熙的表情更加柔和，“原来如此，那胤禛就陪陪朕。”
他似乎心情变得很好。
胤禛看了眼茉雅奇，道：“是胤禛打扰皇阿玛了吗？”
康熙摇头，道：“并未。”
胤禛紧绷的表情立刻松缓了些，露出一丝笑。
原来四阿哥有如此童真的一面。
茉雅奇不禁感慨，她以为四阿哥总是那副故作老成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内心儒慕的皇阿玛？
都说康熙偏宠太子，眼下瞧着对四阿哥也很疼爱。
接下来茉雅奇更刷新了认知，康熙竟然叫四阿哥坐在他的膝上看奏折，四阿哥看不懂的，康熙念出来让四阿哥说出想法。
四阿哥虽然小小年纪，看问题却一针见血，又直白冷酷。
也许是因为四阿哥年幼，康熙不仅没有不快，反而龙心大悦，“朕的四阿哥果然不同凡响。”
四阿哥听了露出欢欣的表情，眼神亮晶晶的，努力抿住唇，不让自己失态。
在茉雅奇看来，四阿哥的说法过于冷酷，康熙恐怕不会认同，但事实相反，可见康熙并非宽仁的帝王。
而四阿哥表现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果决，令茉雅奇对四阿哥更高看一等。
作为曾经行事雷厉风行的她，其实是有点欣赏四阿哥的。
重要的是效率，而非手段。
心里转了许多心思，茉雅奇面上仍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四阿哥明显没忘记她的存在，他转头看向茉雅奇，清澈的眸中似有微光一闪而逝，“皇阿玛，戴佳庶妃好生沉稳。”
康熙这才看了茉雅奇一眼，仿佛才注意到她过于平静的表情，而她并未被方才的对话影响。
茉雅奇收回对四阿哥的好感，这时候说她干什么？生怕皇帝注意不到她吗？方才那些东西是四阿哥能听的，却不是她能听的。
见康熙看过来，神色莫名，茉雅奇一脸茫然，显出一些愚钝。
她只能装傻。
不知康熙信没信她表现出来的这副表情，但他问，“方才你可听懂了？”
茉雅奇继续茫然，“奴才……不懂。”
以她的身份，不懂很正常。
康熙“哦？”了声，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道：“四阿哥听得懂，可见不难理解，不过料想你也说不出什么。”
他似乎没抱什么希望，并未问她太多。
茉雅奇松了口气。
四阿哥却看着她，表情陷入沉思。